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冰上的尤里]我想独占你的光芒>第四十六章 门外经过的人

  男孩不是微微睁开眼睛的,更类似于一下子惊醒,能看得出他浑身颤抖一下,然后蜷缩在被子里慌张地四处张望,大口喘着粗气。

  坐在勇利身边的陪护赶紧站起来向男孩走去,勇利和维克托也跟着起身。

  路微清找的陪护是个年轻的女子,身材纤细,长相普通却很有亲和力,在之前和勇利的交谈中她说过自己的名字是珍妮。虽然不知道她作为一个年轻人想要成为专业陪护的原因,但是路微清选择她大概是想在年纪和性别上和本杰明产生差异,以此不让男孩感到紧张。

  不得不说,在这些方面路微清还是很细心的。

  珍妮挂着柔和的笑容,双手举在胸前掌心向前,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拿,脚步缓慢地朝着男孩走去。她和男孩其实也并不熟悉,或者说男孩对她不熟悉,从昨晚到现在,男孩不是处于检查和治疗,就是处于昏睡之中,他对他人的态度还是完全的排斥。

  果不其然,男孩在珍妮开始走动时,视线就紧紧地黏在她身上,随着她的靠近,身体逐渐紧绷,手越来越紧地抓住被子的边缘。就像是受惊的小动物做出的应激反应,男孩的身体甚至开始抽搐,下意识想往后缩,尖叫仿佛就在嗓子眼,最终却只发出了短促的呜咽。

  勇利微微咬牙,抓住了旁边的维克托的衣角,他知道男孩为什么不敢发出尖叫。在本杰明的某一张照片背面有写道,为了防止男孩发出声音让罪恶暴露,他在某次男孩尖叫之后,把男孩以某种处罚的姿势吊在黑暗中长达十二个小时。

  本杰明在最后用炫耀的语气写道,在那之后,男孩再也没有发出过超过30分贝的声音……除了在某些极端刺激下……

  珍妮没有强行靠近男孩,护理专业毕业的她知道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急,她停在了离病床大概一米的距离,给了男孩缓冲的时间。

  过了一段时间,男孩发现珍妮没有接近,也没有试图伤害自己,稍微放松了一点,身体不再一直紧绷。但还是警惕地注视着站在床边的珍妮,也不时看两眼后面一点的勇利和维克托。

  勇利想要笑一笑,展现自己的善意,但是却没等到他扯出个僵硬的笑容,男孩就将视线移开了。

  珍妮开始温声细语地询问男孩的需求,问他是否需要喝水,是否想上卫生间,肚子饿了吗,想要吃什么……每个问题之间珍妮都贴心的空出时间,不让男孩产生心里压迫感。同时她也缓慢地、隐蔽地继续靠近病床,按下病床上的按钮,呼唤医护人员。

  看得出来男孩其实是听得懂话的,他不时会对珍妮的话做出反应,却一直不愿意做出回应。他将视线垂下,盯着雪白的床单和被子,仿佛是在确定周围没有想要伤害自己的人之后,就又缩回自己的小世界中了。

  很快有护士在房门出探头,但是却没有直接进来,反而看了一眼直接离开了。勇利猜测可能是去叫医生了。

  果然,一个黑发黑瞳的男青年穿着白大褂大步走进了病房,他的面容柔和眼神却显得锐利,一看就是做事雷厉风行的那类人。他的视线先是扫过站在一边有点局促的勇利和维克托——主要是勇利觉得有点局促——眉头不明显地皱了皱,然后才缓步走近病床。

  “冉彼,有感觉好一点吗?”青年医生蹲在病床旁边,平视着男孩的眼睛温柔地说。

  这是勇利第一次听到男孩的名字!之前他问过路微清,路微清明明告诉他因为男孩自己不愿意和外界交流——这个刚才勇利才知道是因为过量镇定剂——加上本杰明的不配合,警方还在排查男孩的身份,并不清楚男孩的名字。

  勇利忍不住小声问珍妮:“冉彼……这是他的名字吗?他的身份查到了?”

  勇利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小,但是显然在安静的病房里,这种音量的话可以被每一个人听见。青年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皱眉的幅度加大了不少。珍妮转过头来冲着勇利摇摇头,却没做说明。

  男孩……或者说冉彼,在医生进入病房就急促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大概算是下意识的反应,因为这之后冉彼没有再表现出明显的排斥,他眼神战战兢兢地看着医生靠近,看着医生蹲下,听到医生的问话后也第一次做出了回应。

  “嗯……”一个仿佛是从嗓子眼逼出来的短音让医生和珍妮都露出了笑容。

  然后医生一边重复了不少珍妮之前问过的问题,一边征求着冉彼的同意为他做了一些身体检查,主要是看治疗骨裂的夹板有没有松动,看感染的地方有没有减轻。

  冉彼虽然对着医生依然胆怯,但是他还是坚持回答了医生不少问题,也主动下床去了趟卫生间。最大的进步可能是他主动提出早餐想吃炸鸡……这其实并不是适宜病人的食物,但是鉴于这是冉彼第一次提出要求,医生和珍妮也惊讶于冉彼这么快的走出自闭,还是破例在冉彼的食谱上加上炸鸡块……一小块。

  在大部分检查结束后,医生起身准备离开。勇利在一边发现冉彼其实精神不错,而且性格算是活跃,看起来不像有重大心里创伤。这样的情况让勇利松了口气,也让他积蓄的勇气足够上前去和冉彼说两句话做个自我介绍。但是这时,那位青年医生却在病房门口冲他和维克托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出来一下。

  勇利顿时有点忐忑,他看了看维克托,维克托递给他一个“没事”的眼神,并用手在他背后拍了拍,跟他一起走出病房。

  青年医生站在走廊的尽头,等他们走近,他伸出手分别和两人握了握手,并自我介绍道:“罗德里格斯,你们可以叫我罗德。”

  “胜生勇利。”

  “维克托·尼基弗罗夫。”

  勇利和维克托也分别报出自己的名字。

  罗德微微摇头,他说:“我知道你们是谁,你们很出名,并且我也知道你们是路的朋友。”

  在勇利说话之前,罗德接着说:“但是我很不喜欢有人来打扰我的病人,就算你们是路家的客人,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早点离开。”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严肃,视线在勇利和维克托脸部很有压迫力地扫视。

  勇利想要解释他们的来意,维克托却抢先说道:“罗德……先生,请问医院拒绝探视吗?还是你们只是拒绝路家客人的探视?”

  罗德没有延迟地摇摇头,说道:“冉彼的情况本来应该拒绝一切探视的,但是我的医嘱被人为拒绝了,所以你们进入病房才没有被护士拦下……至于只针对路家?哈,我几乎可以确定你们就是我医嘱被修改的原因。”

  罗德的眼神依然严肃,只是带着了些许厌恶,他的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让维克托想说的话都为之一滞。

  一个医生想要保证自己的病人好好静养,结果迫于上面的压力不得不允许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人来打扰病人,勇利换位思考一下 ,心里顿时多了不少委屈……这事确实是他们理亏,勇利想了想其实也不太急着和冉彼见面,他也担心自己冒然跟冉彼说什么会刺激到男孩。

  “我们先回去吧。”勇利小声跟维克托说。

  罗德诧异地看了勇利一眼,眼神转向柔和。

  维克托靠着墙沉思一会,也觉得没有必要操之过急,但是他没有急着离开,反而问道:“罗德医生,冉彼是那个孩子的姓名?你们已经跟他熟悉到这种程度了吗?”

  罗德说:“这是我……我们给他取得名字,因为他就像洁白的小白兔(Rabbit),才刚刚逃出狼窝。”

  维克托沉默一下,他说:“那之后如果冉彼的情况有什么进展,还请罗德医生告诉我们一声。”他掏出手机想和罗德交换联系方式却被拒绝了。

  罗德轻笑一声——也许更像冷笑——他说:“我相信你们会比我更早知道冉彼的近况。”

  维克托无奈地转头看了勇利一眼,勇利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想说的了。于是,他们和罗德这位表现得很“仇富”的青年医生一起往医院外走去。早晨的私人医院走廊空旷,三人的脚步声在密闭的空间不断的回荡。

  本来他们都已经走过了冉彼的病房,罗德准备会办公室再休息一会——他昨晚夜班,守了冉彼大半夜——维克托和勇利则准备做走廊另一边的电梯下楼离开。但是就在他们刚刚经过冉彼病房没几步,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珍妮探头来张望,叫住了他们三人:“嘿,罗德医生,还有勇利,维克托,等一等。冉彼突然嚷着要见门外走过的人。”

  罗德皱起眉头,他可能是觉得自己的病人终归是被打扰到了,但是更多的大概还是诧异。维克托和勇利也是这种心情,冉彼想见他们……不对,准确来说想见门外经过的人,这算什么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