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摸索着打开灯的开关，刺眼的白炽灯下有飞舞的灰尘，那是因为他们进门激荡起来的浮灰。
维克托跟在后面踏进这件储藏室，浓重的灰尘味扑鼻而来，维克托用手微微遮住鼻子，四处打量一圈。
三楼的环境果然如本杰明说的那样杂乱，四处堆着纸箱，一些舞蹈道具、戏服和不知用途的杂物散落在地面，墙面晦暗斑驳，可能是因为防潮没有做好，到处都是墙纸脱落的痕迹。
整个三楼只有一个窗户，就是进门正对的一个百叶窗，分明三楼整体面积很大，却活生生变得比阁楼都阴暗。
本杰明工作室是一幢方形小楼，理论上三层楼的面积是一样的。
现在天色已晚，又没有窗户可以透光进来，维克托站在白炽灯下能看到的只有白光笼罩的一圈范围，再往外就是茫茫的黑暗，模糊得让人看不清里面都有些什么。
“维克托想看些什么？或者说……这里有维克托想要找的东西吗？”本杰明表情很平淡，从维克托直白地、毫无理由地提出要到三楼来“看看”，本杰明就再也没露出过那种表面性的笑容。
他对维克托的排斥不再掩饰，现在的问话和诘问无异——你难道能找到任何不利于我的东西吗？
维克托转头看到本杰明那从容的眼神，对视之间，两人内心所想达到同步。
维克托：他知道我猜到了他有秘密。
本杰明：他知道我知道他猜到了我有秘密。
……
事情终于在这个阴暗的环境中被直白地暴露于两人之间，维克托率先移开眼神，虽然他知道本杰明愿意带他来到这里，那就代表着本杰明有自信让他什么也发现不了，但是他还是决定仔细找一圈。
维克托摸出手机打开手电功能，大步走进黑暗，踏出一条微光的小路，他说：“呵，本杰明老师，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到底在三楼藏了什么，只要不妨碍到勇利其实我并不在意你的小秘密。”
温润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回荡，化作凌冽的风吹向本杰明。
本杰明毫不在意地勾勾嘴角，不像是笑更像是嘲讽，他同样大步跟上维克托，他说：“维克托想找不妨试试，我也想见见‘大侦探维克托’呢。”
维克托沉默地跨过一个四肢扭曲坐在地上的木偶，移动手机扫过一个又一个角落。
本杰明虽然有恃无恐，但是他起码透露给维克托一个信息，那就是他藏着的东西的确可能会伤害到勇利。
维克托一直以来的担心都没有错！
三楼虽然被成为杂物间，但是由于面积太大了，所以大部分空间是闲置的，只有进门的一段被堆满了杂物，其他地方更像是没有软装的二楼区域。
维克托跨出杂物区后脚步明显加快，但手机光芒扫过的区域无不是千篇一律的空旷，没有特殊的地方。
维克托也尝试着找开关，几次发现墙上的开关想开灯，都发现那开关似乎只是摆设，拍了后没有任何变化，反而沾得一手灰。
本杰明就站在不远处看维克托一会低头一会环顾，搞得身上昂贵的大衣沾上了不少灰尘，却什么发现都没有，发出一两声嗤笑。
维克托头都不回，继续半弯着腰拿着手电，沿着墙根仔细地查看。
“我说，是不是差不多了啊，你要是一直找不到，我是不是要一直不下班在这陪着你啊？”本杰明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已经变得不耐烦起来。
维克托没有受到本杰明的影响，但是他也加快了速度，因为勇利已经换好衣服在一楼等待他了，刚才发消息问他在哪，被他以“上洗手间”的借口暂时稳住了。
突然维克托在某处停了下来，直接蹲下用手机照着地面，丝毫不在意大衣拖在了灰尘上。
这是什么痕迹？
维克托在一片黑暗之中居然发现了一道新鲜的拖痕，而且这道拖痕显得非常奇怪，中间明显两边细微，扭曲的沿着墙边伸展，最后消失在了某个墙角。
这到底是什么？维克托皱起眉头思索。
突然，他仿佛惊醒一般起身，转头看向本杰明，本杰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维克托身后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维克托。
维克托悄然往后退了一步，紧盯着本杰明处于黑暗中晦涩不明的眼睛。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拖痕是一条粗大的铁链在地上拖行留下的痕迹。
那种用来锁大型野生动物的粗大锁链！
“维克托……”本杰明开口想说什么，但是从楼下传来的呼喊打断了他：
“维克托？维克托，你在吗？”
是勇利，他直接上来找维克托了！
“我在三楼！勇利。”维克托直接高声回应道。
本杰明淡漠地盯着维克托半天，最终什么也没说，率先往楼梯口走去。
“哎，本杰明老师？你也在三楼？”勇利和本杰明在三楼楼梯相遇，勇利很诧异地说，“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来过三楼，三楼是杂物间？”
“对，杂物间，维克托想找个东西，所以我带他上来看看。”本杰明面对勇利又露出那副永远没有变化的笑容。
勇利又往上走了两步，探头探脑地想往里张望，迎面看见了往外走的维克托。
维克托举着手里一个四肢扭曲，面容狰狞的木偶对勇利晃晃，他说：“出去吧，里面灰挺大的，别进来吸灰尘了。”
“哦。”勇利听话地退回台阶，看着维克托跨出三楼，然后三人一起往外走去。
维克托和本杰明莫名默契的没有在勇利面前提任何关于三楼的事情。
一直到本杰明将他们送出门。
“维克托你找这么一个诡异的娃娃干嘛？”走出本杰明工作室，两人沿着马路踩夕阳，勇利皱着眉看着维克托手里木偶。
这个木偶是维克托在听到本杰明和勇利的对话之后随意从地上捡的。
维克托从本杰明工作室出来就一直微皱着眉，听到勇利的话，他也只是在嘴角勾出一个浅笑：“为了看透某些人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