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徒生彻底没了睡意, 他从食品柜里翻出了牛奶,喝下去了大半,又调制了些可食用的润滑油, 最后,在焦虑的等待中, 他感到自己的小腹突然有了坠胀的感觉。
来了, 时候到了。
他感到腹中用来一股疼痛感,不是像针扎般的疼,而是像有人用锤子,一锤一锤的从内而外敲击着。
安徒生双腿发软, 靠在了墙壁上,额头上满是细密的冷汗。
“汉斯!坚持!”拇指立刻喊了起来, 他对着小汉斯的脸洒了一把又一把亮晶晶的花精粉尘, “快,这能稍微加快你的速度,快去盥洗室啊!”
安徒生深吸了口气, 开始朝前挪动, 每走一步,他就感到那种钝痛袭来一次。
拇指的魔法让他速度变快不少, 很快就到了厕所门口。
“加油, 汉斯你能做到的。”拇指在一旁打起, “再怎么样, 孩子不能生在过道上!”
安徒生疼得不行,一时间也分不出精神来教训可恶的小花精。
他好不容易进入了盥洗室。
可是……
为什么拉不出来!
安徒生气得捶了下墙壁。
门外的拇指打气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深呼吸, 汉斯, 听我的, 呼吸, 呼吸,呼吸,再用力啊!”
“你给我闭嘴!”安徒生喊道,“我再也不去白骨荒原了!”
拇指柔声安抚道:“别说傻话了,一胎总会疼一些,二胎的时候就好了,乖,别喊了,保存些体力,呼气,吸气,呼吸,吸气!”
“我吸个【哔哔】!”安徒生气得用力喊道,他已经听出来了,拇指就是皮痒了趁机捣乱。
突然,安徒生感到了一张畅快的感觉,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身体,疼痛就这样突然散去了。
“小小的不适”就这么被他克服了。
“汉斯,你晕过去了吗?”拇指的小脑袋从门缝中伸了出来,“太棒了,你终于做到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啊!”他努力扒拉着,硬是从门缝中挤了进来。
安徒生毫不留情地发动了粉碎巫术和水流法术。
马桶中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拇指失望地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叔叔连你长什么样都没看到。”
安徒生洗干净手后,一把抓住了花精,冷笑着说道:“刚才你在喊什么?什么生孩子?”
他不等拇指狡辩,直接去到了花精的小衣柜,把里面所有漂亮的衣服全都丢进了路灯中。不仅如此,拇指的花精缝纫包,花精储物包和收藏的私房钱全都被冷酷的小汉斯翻找了出来,全部没收,一个不留!
“从今天起,你就穿着个!”安徒生像个无情的后妈一样,把一块粗糙的灰色抹布丢在了拇指面前。
拇指无语哽咽,可怜巴巴地把抹布套在了身上。
“明天一早,你就去挑水,生活,还要做饭!”安徒生叉着腰睡说道,“好日子已经结束了!”
拇指握紧了小拳头:“汉斯,你变了,你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果然对我这个继子就变得刻薄起来!”
什么亲生骨肉!什么继子!
“一百天!”安徒生把他的小床放在了厨房,担又担心半夜太冷,左看右看,还是升起了火,“老实在家里待着!”
“咳咳咳,好多灰尘啊!”拇指嫌弃地说道,“我的头发上,衣服上都是灰。”
炉子旁有些积攒的炉灰,拇指的金发一下子变得灰扑扑的,小脸和手脚上都蹭上了灰,整个人看起来灰头土脸的。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安徒生抿了抿嘴,狠心转头把门关上,最后丢下了一句,“十天!”
等他走后,拇指却是一改苦兮兮的表情,躺在小床上翘起了二郎腿,脸上带着蒙混过关的笑意。
呵呵,自己一顿胡说八道,彻底扰乱了汉斯的思绪。
这下子他应该没发现自己刚才不小心说的话吧。
接下来的几天,安徒生并没有休息。
虽然匹诺曹的事情告一段落,但木偶最后的话,让安徒生知道这件事还没有完结。
他一直费心想要寻找火焰领主的下落,就在小木偶已经失去灵魂的身体上。
“现在情报不足,火焰领主有什么能力,我完全不知道,不能贸然行动,还是要和北风他们套套近乎,再多打探一些情报。”安徒生去了一趟达克马家,之前藏着小木偶身体的盒子还在地上。
他把木偶的身体装了进去,隔绝了被巫术探测到的可能性后,这才放进了路灯中。
安徒生在学校里则变得更加低调。
每天按时上课完成作业,趁着课间没人的时候再飞快地把盥洗室清扫干净。
而一放学,他就会飞快地跑去教堂想和北风开始一场“友好”的谈心。
这样持续了好几天,北风都避而不见。
安徒生没有气馁,他蹲守在教堂的后门,终于被他等到出来倒杂物的北风。
“我什么都不知道!”面对着安徒生的询问,北风有气无力地说。
他穿着仆役灰褐色的麻布长袍,瘦了很多,原本略长的凌乱头发也被剪成了因太过整齐反而显得有些好笑的锅盖头。
短短时间不见,北风像是被抽干了灵魂般,从原本桀骜不驯的刺头仙人掌,变成了蔫掉的玉米杆。
“看来达克马的离开和灵魂差点儿融化的遭遇让他的心灵和身体同时遭到了绝大的打击啊。”
“嗯,那我的态度不能太过强硬,要换个方法。”
安徒生轻咳了一声,脸上挂上了人畜无害的笑容:“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的情况,毕竟,你可是达克马先生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我也希望你今后能够好好生活。”
北风狐疑地看着安徒生。
他眉头紧皱:“你是不是忘记了,当初你把我扔进教堂,就像甩掉粘在身上的鼻涕一样迫不及待。”
“人都是会变的。”安徒生说,“你也改变了不少。”
“呵。”北风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声,“要不是教授被困在这里,我早就逃跑了!”
教授和北风一样,都吃了加料的糖果。
他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的反应,吃的糖果也没有北风多,因此只有脚受到了影响。
但是命运总是不讲道理的。
命悬一线的北风在阴差阳错中去了躺白骨荒原,原本的送命之旅竟然成了救赎之路。
北风活着从那里回来,带回了受伤的心和完好的身体,教授的脚却从此不能行走。
“喂,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北风把手中的扫把一扔,干脆挑明了,“别假惺惺的,你想要知道火焰领主的事情,好听的话说烂了我也不会上当。”
“你想要什么?”安徒生也不装了,“能力范围内的我可以考虑。”
“最想要的当然是治好教授的脚!”
“不行。”安徒生说,“以我现在的能力,没法帮助他,你去过一趟,应该知道这种灵魂的损伤是怎么回事,就算是你,也是运气好才能重新回来。”
“那个冰女人……”北风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安徒生打断了。
“那就更不要想了。”他说,“你应该从我们的对话中猜出了她的身份,那只是个投影,说不定本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虽然可能还弄不清我们到底是谁,但只要你敢再去第二次,别说得到帮助了,保证连灵魂都会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开什么玩笑。
那里是凯瑟琳皇后“丢东西”的地方。
所有被她抛弃的,不想被人知道的过往都丢在了冰雪宫殿的投影中。
恐怕连她都没有想到,那里居然会有活人进入!第一次,他们能够活着离开,实在是侥幸极了。
再来一次简直就是明着去送死。
这点不仅安徒生清楚,就连北风心里其实也是清楚的,他想了一会儿,又提出了新的条件。
“你要向我保证,如果以后你有能力解决教授腿的问题,就一定会帮忙!”
“好。”这点安徒生倒是答应了下来。
“还有,你为问问唠叨老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北风摸了摸自己被剪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老头说要让我们每天读书写字还要学什么!还有比这更让人无语的事吗!”
“……”安徒生看着刺头变成了呆瓜,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北风,就算你们离开了,可是危机并未解除,那个人敢派你们出来,肯定是有自信能够控制住你们,教堂属于两个世界的中立地带,是现在最安全的地方,我会帮你去问问,但不建议你们现在就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是浪费时间!”他嘟囔着说道,“烦死了,烦死了!”
北风干脆蹲在了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胡乱画了起来。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抬头看向了安徒生。
安徒生立刻摇头:“干男人不可以!”这个一来他不会,二来没有经验,三来连个实践对象都没有。
北风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狠狠地说道:“法克,我想到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替我们报仇。”
“找到那个给我们下毒的狗崽子!这个人才是害死达克马,让我和教授变成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
“等价交换,用这个人来换火焰领主的信息!”
“巫师,你连那个木头的忙都愿意帮,这个委托你一定会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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