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田

  景光对俄罗斯l盘的玩法并不陌生,但刚才朗姆的行为让游戏的难度无限激增。

  朗姆的动作既轻又快,景光背对着,根本无法判断对方装入了几发子弹。

  如果说正常游戏还能靠计算来提升自己生存的概率,那么眼下,放在景光面前的只有一个字——

  赌。

  人家赌的是钱,而他是命。

  景光在朗姆淡漠的注视中,拿起桌上的枪。他没来由想到Zero说过,自己的上一次死亡是在和赤井外出做任务途中,因身份暴.露,被当场抹杀。

  谁能料到,好不容易重新活过,他面临的对手竟比赤井狡猾百倍、千倍?

  这一次,他还能侥幸逃脱吗?

  他仔细回想刚才短暂的动静。虽然没能捕捉到朗姆的装弹数量,但景光很确定,装完弹后,对方没有旋转弹夹,而是直接闭合,放在桌上。

  这意味着朗姆本人很清楚子弹的位置。

  景光福至心灵——

  原来朗姆刚才说的“听天由命”是假话!

  他真正的目的是……

  “怎么,不敢开枪吗?”

  突然的说话声唤回景光的思绪,抬眼望去,正对上朗姆讥讽的眼神。他笑了笑,保持眼睛一眨不眨的同时,扣下扳机!

  “砰”的枪响回荡在室内,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空气。

  他镇定自若的模样让朗姆惊奇,但对方还是若无其事地收敛神色,说了句“运气不错。”

  “这不是运气。是我的理智判断。”

  “噢?”朗姆饶有兴致挑了挑眉,“怎么说?”

  景光清清嗓子:“因为您装完子弹后没有旋转弹夹,让子弹落到任意位置,说明一件事——第一枪无论怎么射,都只会是空枪。”

  这也佐证了景光的猜想。

  朗姆与其说在测试自己是不是卧底,倒不说是在看他够不够资格跟随。

  朗姆听完他的分析不置可否,但微翘的嘴唇说明了一切。

  “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你会用什么办法继续活下去?”

  正如朗姆所言,景光的推理只能维持到第一枪结束,在这之后,真的没有任何线索。

  他要把好不容易拿回的生命交给上天吗?

  不!

  景光把枪从自己脑袋旁挪开,当着朗姆的面拆开弹夹。

  他一有动静,朗姆就用另一把枪对准了他。

  “你干什么?没听到我要你连射三枪吗?”

  景光把弹夹里的两枚子弹倒进掌心,摩.挲了下,抬头笑说:“朗姆大人,我之所以开第一枪,是为了表达对您的臣服。但子弹如此珍贵,我们可以用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

  朗姆望着景光自信的模样,不自觉脱口而出:“那你觉得,什么是更重要的事?”

  景光看着朗姆的眼睛,把对准自己的枪.口慢慢从脸上移开。他把那两枚子弹重新装进枪里,退后一步,对朗姆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朗姆虽然缓缓从办公桌后踱出,手里的枪并不放松,而是紧紧抵着景光的腰。景光也不在意,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漆黑的走廊更显得脚步声鬼魅。

  他们到了琴酒的办公地点,没开灯,借着皎洁的月光看见笔记本电脑安安静静躺在桌上。

  “我观察过,琴酒每天都会把笔记本带回家,今天除外。”

  “哼,那个蠢货,以为自己即将上位,就放松了警惕。”朗姆不屑地嗤之以鼻。

  直到此刻,他终于不掩饰自己对琴酒的厌恶。这本是一种信任的体现,但听到喜欢的人被贬低,景光还是忍不住皱紧了眉。

  他很快恢复如常,在朗姆反应过来前,枪.口对准桌上的笔记本。

  “砰砰”两枪,子弹穿过电脑,把它彻底地毁掉。

  银色的金属片四处飞溅,让景光想起那时在警校的道场,他和琴酒近身搏斗,不小心开了枪,空气擦过对方耀眼的金发,动与静的结合,成为他动心的时刻。

  “你弄坏了他的电脑。”

  “对,虽然没看过,但我想他这么宝贝,里面一定有很重要的资料。”

  “你就不怕被他发现?”

  景光转头对上朗姆打量的目光:“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向您投诚。如果琴酒上位,那么出卖过他的我,绝对没有好下场。”

  朗姆又静静地注视景光一会儿,忽而笑了:“别以为有点小聪明就能获得我的青睐。如果善后得不好被抓到,我是不会帮你的。”

  “是,朗姆大人。”景光恭敬地低下头,送朗姆远去。

  他知道,自己已经替琴酒想要完成的事开了个好头。

  *

  第二天,琴酒走进办公室,发现架子上的花瓶碎了,笔记本更是四分五裂无法复原。

  他气势汹汹跑去找朗姆,对方淡漠的目光滑过他的脸,漫不经心笑道:“怎么了Gin,你觉得是我干的?有什么证据吗?”

  当时,景光正好在给朗姆签文件,见状,自觉地后退一步,表面规规矩矩站着,眼神却贪婪地窥视着面前的男人。

  那眼神似乎化作只有型的手,一寸寸抚.摸琴酒的皮肤,揉.搓、按压,直到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昨晚劫后余生的经历让景光离琴酒更近,两人的故事还远未结束。

  琴酒确实没什么证据,景光的善后堪称完美,指纹、监控什么都没留下。

  他气急败坏地转身,狠狠撞了下景光的肩膀:“滚开。”他吼着,如一阵旋风消失在朗姆的视野范围。

  办公室内,朗姆惬意地靠着转椅后背:“我还从没见他这么失态。”

  景光配合地勾唇笑笑:“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嗯。”朗姆说着,徐徐抽一口雪茄,缭绕的烟雾里,他对这个苏格兰倒有了别样的期待。

  *

  景光心里的悸动久久不散。

  琴酒向来是擅长演戏的,哪怕没有事先沟通,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猜出办公室的狼藉是他对朗姆投诚的方式。

  只是刚才,琴酒的脸那么红,红得好像做过什么激烈运动。景光想起两人在病房里的耳.鬓.厮.磨,不由咬了下唇。

  另一边,乌丸也听说了琴酒的遭遇,但景光把证据消除个干净,他不可能贸然跑去跟朗姆谈话。

  像景光说的,琴酒的笔记本里确实有很多重要的交易资料,虽然大部分上传过云端备份,总还有些漏网之鱼。

  这些漏网之鱼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给乌丸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失,粗略估计高达上千万美元。

  乌丸因此把琴酒叫到办公室,两人关起门商议很久,期间时不时爆发激烈的争吵:

  “你为什么不把笔记本随身携带?”

  “我怎么知道挑戒指会花整整一天?”

  实际上,乌丸带着琴酒把戒指草图交给国内顶尖的设计师后,又提议off一天,两人出去约会。

  毕竟要结婚了,不能只有身体上的交流,思想和灵魂一片空白。

  琴酒带着骨折的手,陪乌丸留下所谓“回忆”,这会儿对方却像忘了这事儿,一股脑把责任归到他的头上。

  偌大的办公室里鸦雀无声,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琴酒和乌丸互不相让地瞪视半晌,忽然掏出手机,给那位很难预约的顶尖设计师拨打电话。

  很快电话通了。

  “喂,劳伦斯先生,我是之前和您见过面的琴酒。抱歉打扰,订做婚戒的事……”

  他话音未落,乌丸快步走来抢夺手机,琴酒骨折的右手被压到,痛得皱了皱眉。

  “你这是干什么?”乌丸阴沉着脸问。

  琴酒垂眼,面无表情地说:“我们还是不要结婚了,先生。”

  接着,电话里的劳伦斯听到一声暴喝:

  “闭嘴!”

  他吓了一跳,正当以为第一富豪会把怒火撒到自己身上时,对方深吸口气,若无其事道:“劳伦斯,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我很期待成品。

  “Sure, my pleasure.”

  电话挂断后,乌丸还紧紧握着手机。琴酒安静地和他对视:“您知道,这一切都是朗姆做的。”

  “我当然知道,但让人有可趁之机也是你的问题。”

  琴酒沉默了会儿,忽然笑了:“说得也对。”

  他自顾自走出乌丸的办公室,决绝得好像再也不会回来。

  乌丸望着琴酒离去的背影,胸口一瞬间闷得无以复加。他甚至觉得,对方是故意留下破绽让朗姆攻击,为了看他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真的是这样吗?

  那个琴酒处心积虑想得到的只是他百分之百的偏袒?

  乌丸气得笑了,低头抚平西装上的褶皱:“混蛋东西。再怎么说,那也是上千万的美金。”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琴酒和乌丸大吵一架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组织,连远在佛罗伦萨的贝尔摩德都特地打电话来询问。

  “你真要跟老板结婚?”

  “嗯。”

  “说实话,我觉得你们的性格不太合适。”

  “贝尔摩德。”琴酒打断女人的劝说,“我无所谓合不合适,只在乎我喜不喜欢。”

  “……Fine,要是你俩结不成婚了请务必告诉我,省下一份礼金我可以多吃点好的。”

  “嗯,我录音了,现在就发给老板。”

  “琴酒,你……”

  琴酒满意地把电话挂了,放在桌上的备用手机又接二连三地响起。

  因为他不搭理乌丸,对方发疯似地把私人号码和工作号码都打了。

  琴酒不为所动,权当噪音是配乐。

  “嗡嗡——”

  又一次震动,他坐在沙发上远远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降谷零的名字。

  “喂?”

  “看清乌丸的真面目失望了吗?”

  琴酒勾唇笑笑:“傻子才对唯利是图的商人抱希望。你那儿怎么样?”

  “刚接到大岛先生的消息,百田的调查有眉目了。”

  “非常好,发挥你作用的时候到了,双面j谍先生。”

  降谷零没有说话,而是问:“送你的东西收到了吗?”

  “嗯,没想到你跟伏特加一样喜欢看养生节目。”

  降谷给了琴酒泡脚的药材,据说多用,能改善怕冷的体质。

  琴酒体温偏低的事,降谷有切身体会。

  因为他们仅有的一次半在空调房和浴室发生,那时琴酒的状态格外好。

  “你用了吗?效果怎么样?”

  琴酒嗤笑了声:“我没允许你关心我的饮食起居,希望你不要擅自越界。”

  没等降谷回答,琴酒挂断电话。

  他擦干脚把稍冷的水换掉,看着橱柜上自己的影子发笑。

  比起这些多此一举的关怀,他更好奇朗姆什么时候叛变。

  说真的,他都快等不及了。

  接着他收到来自降谷的信息:

  【我刚才听到你舒服地叹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