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田
结婚不是儿戏,乌丸对琴酒的认真程度也超乎了他的想象。
据琴酒所知,乌丸养过这么多男女,别说结婚,撑过三个月的都少之又少。
他回答对方会好好考虑,难得怀着不轻松的心情走出办公室。
乌丸不是常人,手握泼天的财富和权力,如果琴酒拒绝,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他回了家也懒得吃饭,倒是跑到阳台上给萩原打了个电话。
如果没记错,对方还算在跟他“闹别扭”,但电话一响,很快接通。
萩原在那头一本正经:“终于意识到自己做得过分了吗?”
琴酒听完扯扯嘴角,劈头盖脸说:“周末买车不用你陪我去了。”
“什么!”萩原也顾不上拿乔,连声质问,“明明说好是我陪你的!你认识的人里还有谁比我更懂车吗?”
确实没有。琴酒在心里暗道。
“你不是不想去吗?正好我有别人了。这件事不是在和你商量,是在通知。”
很薄情地说完这些话,不等萩原反驳,琴酒就把电话挂了。
之后,萩原又火急火燎地接连打了好几个,琴酒嫌烦,索性把手机关了。
他能选择把号码拉黑,却没这么做。
琴酒又兀自在阳台抽了几根烟,顺便眺望远方。过了一会儿,饱受忽略的肚子叫了,他想了想,随手拨通另一号码。
*
约半小时后,琴酒赶到约定的酒馆,刚一坐下,对面的松田忍不住道:“下次约会能不能提前通知?我爆处组事情也很多的。”
琴酒注意到松田暗戳戳的用词,懒得计较,瞥他一眼说:“怎么样?你回爆处和之前有区别吗?”
松田明白,琴酒说的是同事们对他的态度。
按理说他在这个世界死过一次,同事们看到他应该惊讶,但他们和松田的父母一样,仿佛完全没有这段记忆,和松田也只是下班再见,上班又一起共事的感觉。
关于这个,松田和其他几人专门问过研发时光机的阿笠博士,得到的回答是:
“世界融合后,没进过时光机的人肯定直接被篡改了记忆,进过的就说不准了。”
松田略一沉吟,呐呐道:“可惜降谷没进时光机,否则还能问问他有没有相关印象。”
琴酒和服务员点餐,要了杯生啤和一盆生鱼片。
“你已经跟降谷零和好了?”
这倒是稀奇,在时光机里,往往闹得最凶的就是他们两个。
松田脸色微沉,睨琴酒一眼:“我推己及人,如果是你要跟我做,我也没法拒绝。”
琴酒笑道:“是他把我压.倒的。严格算起来,我是被他强迫。”
“什么!”
松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撩起袖子一副要找降谷干架的模样。
这时,服务员上了生啤。满满一杯,下面是金黄冒着气泡的液体,上面是软软的白色泡沫。
琴酒抿了一口,又熟练地用舌尖把唇上的泡沫舔掉。
松田在他对面,看得眼睛都很直了,喉结几番欲盖弥彰的滚动。
琴酒冷冷瞪他:“你真以为降谷零能强迫我?”
松田回神,表情难得有些落寞:“我当然知道不可能。不过你好像很喜欢别人为你失控,所以演给你看。”
琴酒挑了下眉,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但又转念一想,就像萩原说的,拆弹碰到理性判断不管用的时候,就只能靠直觉。
松田拆弹的本事那么强,再多增加点实战经验,恐怕连自己都要甘拜下风。拥有超强的直觉也是应该的。
“我很好奇,你工作的时候也这样吗?”
松田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怎么样?”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非常诚实。”
松田闻言莫名脸红,招呼都不打,端起琴酒的生啤猛灌一口:
“我是说……”
“嗯?”
居酒屋里人声鼎沸,松田的声音又支支吾吾,琴酒不得不起身越过大半个桌子去听。
“我、是、说!喜欢你的人太多了,我再不直接,根本没机会!”
松田充斥怨念的话混着滚滚酒气洒在琴酒耳畔,让他突然想看看做出这般发言的人现在是什么表情。
他遵从本心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版英俊的脸。
两人离得太近,嘴唇只差分毫,虽然没能亲上,但分享柔软的泡沫倒是绰绰有余。
这是琴酒第一次和松田喝酒,才知道对方居然那么容易上脸。
松田的脸红扑扑的,眼神也有些迷.离,直勾勾盯着琴酒唇上的泡沫,然后—
伸出舌尖飞快地一卷。
“……”
琴酒默了下刚要发作,服务员好巧不巧地过来:“嘿唷,这是您点的酱烤走地鸡烤串!”
琴酒为了方便别人上菜,只好重新坐下。松田像是喝晕了,自顾自拿起根烤串,又把另一根递给他。
“这不是我点的。”
“我知道,尝尝。”
琴酒依言咬了口,满嘴都是甜腻的酱料味。
他用生啤漱口,松田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刚才间接接吻了。”
琴酒有些怔愣,倒不是听不懂松田在说什么,只是很久没碰到这么“纯真”的人。
就像他打电话要求见面,乌丸和高明绝不可能把地方选在居酒屋。萩原、景光和降谷也不会,因为他们更倾向于安静的地方。
仔细想来,松田做过的事里确实有“天然去雕饰”的部分—
比如在夏日祭烟花盛开的时候告白。
出乎意料地,琴酒并不讨厌这种“纯真”。
他又举杯喝了口:“你不是已经做爆处分队的队长了吗?没道理一杯生啤都买不起吧?”
松田瞪圆了红红的眼睛,想反驳又什么都没说。
一开始他并没有另点一杯生啤,而是蹭琴酒的喝,一次次跟对方间接接吻。
琴酒懒得管他。
再大的玻璃杯也有见底的时候,琴酒杯里的生啤喝完了,松田才慢慢悠悠点了杯新的。
等啤酒上来,他先喝一口,舔了舔唇边的泡沫,目光灼灼地盯着琴酒,而后把杯子放到木桌边缘的中点,两人都方便够的位置。
他很想看看琴酒会不会喝。
琴酒当然知道松田在想些什么,吃了点东西才在对方期待的眼神里“不经意”喝了。
那个瞬间,他看见松田脸上心花怒放的表情,就像夏日祭当晚腾空而起的漂亮烟花。
琴酒笑了笑,开始了新一轮心照不宣的共享。
这顿饭吃得烟熏火燎,是琴酒自从进组织以来,衣服上残留味道最重的。不过氛围也是难得的轻松。
饭局最后,松田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捉襟见肘,主动买单。当然,就算没有琴酒的质疑,他也会主动来买。
两人走出居酒屋,天色已晚,几颗繁星衬着孤月悬挂天空。
松田想起刚和琴酒碰面那会儿,老不服气,大夏天的被要求和降谷两个人站在警校大门口守夜,蚊子把他浑身上下咬了几十个包。
谁想到,后来他居然那么喜欢对方?
世间的事还真是难料。
“黑泽,我可以亲你吗?”松田冷不丁说。
琴酒垂眼看他,脸上表情很淡:“我不知道你是那种接个吻也会征求对方同意的绅士。”
“我当然是个绅士,接吻这种事要两厢情愿。”
琴酒勾唇笑笑,慢慢走近,凑到他耳边说:“那你那个时候用我的腿蹭,征得我同意了吗?是两厢情愿吗?”
“我……”
松田本就喝酒上脸,这会儿琴酒旧事重提,更是红得滴血。
他转过头,琴酒的薄唇轻轻贴上来,因为喝过酒,滚烫滚烫的,让他整个人都几乎着了火,
松田搂住琴酒的腰,这回对方没再躲,不过也没有加深现在这个吻的打算。
松田没有轻举妄动,在接吻这件事上,听话到让琴酒觉得诧异的地步。看上去,他把主动权完全交给了自己。
还真是和他的那些同学、挚友不一样。
琴酒漫不经心地想,如果松田想用这种方式在他的心里留下痕迹,无疑是聪明的—
相当聪明。
不过,松田不进攻,琴酒也就由着他。两人的嘴唇静静贴了会儿,被从居酒屋出来的商社职员们高声起了哄。
松田还搂着琴酒的腰,一个凌厉的眼刀飞过去,十足的气势把对方五六个人压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那些人悻悻地走了,换琴酒笑着看他。
“你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我马上生日了,想问你要份礼物。”
松田眼神闪烁,发出让人无法忽视的耀眼亮光:“真的吗?什么时候。”
琴酒低下头,凑到对方耳边,不仅说了时间,连想要什么礼物都说了。
谁知松田听后面露难色:“这么急?能不能多给点时间?”
“你是要我把生日延后吗?”
其实琴酒的生日在夏天,不在冬天,这只是他让松田办事的一种有效借口。
松田抿了抿唇:“好吧,我知道了。”
“嗯。”琴酒爱怜地揉揉他的卷发,嘴里却说:“我记得你答应过我要拿到优秀毕业生的称号?”
“……”
松田在琴酒安静的目光里,很难得地无言以对。
木已成舟,琴酒也不逼他,而是说:“那你答应我要做警视厅总监,站上权力的巅峰,总不能再食言了吧?”
松田把琴酒的手从头上拿下来,放在唇边动情地吻了吻:“嗯,我答应你。”
琴酒很满意。
既然不能确定现在的总监是不是沼田培养的垃圾,那找一个信任的人替上,再看着他慢慢成长。
美中不足的是,警察这行对做到总监的人也有年龄要求。
真特么迂腐。
松田答应了琴酒的要求,也想琴酒答应他一个要求。
“你一定要Hagi陪你买车吗?我也很懂啊!”
琴酒定定地注视着他:“但我先和萩原约的,你这样撬朋友墙角真的好吗?”
松田:“……”
琴酒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关着,因为他确信,只要一开就会被萩原不遗余力地打爆。
*
转眼到了周五,琴酒特地到组织大楼等降谷一起去拍卖会。
他左等右等,临出发才收到降谷的信息—
【我先去了,你自便。】
琴酒看着手机上毫无感情的留言敛了敛眸。
敢放他鸽子?脾气还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