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很快反应过来:“你是故意的。”

  黑泽居高临下地看他,沐浴在霓虹灯里的脸照样很冷淡。

  “你是不知道巡逻的时候吃东西违规?”

  “还是我逼你了?”

  黑泽当然没逼迫,充其量只是问了句“吃吗?”但就因为是“他”。

  阵平低下头,眼里的火苗一点点燃起来。他双手握拳,声音嘶哑:“抱歉,教官。是我的问题。”

  他没听到回答,却听到脚步声。抬起头,黑泽已经走远了,身影高挑而孤傲,仿佛专门来这一趟只是为了设个局让他入。

  而他甚至连“考核没通过会怎么样”都忘了问。

  真是太丢脸了。

  阵平正在自怨自艾,忽然远方传来说话声,透过喧嚣的人群,明明声音不大,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那个人说:“还站着干嘛?考核不通过就能偷懒吗?赶紧跟我走。”

  阵平猛地抬头,眼底倒映着忽明忽暗的光。他快跑几步过去,看自己和黑泽的距离越缩越短。

  耳边呼啸的风把刚才那些感慨都吹散了,反而催生出点点喜悦。

  黑泽没等他,自顾自往前走,笃定他会跟上来似的。

  阵平小心翼翼地落后一步。

  警校等级森严,即使在外面,学生也永远不能越过老师。

  但这样就好,从他的角度能看见黑泽无意识抿成条线的薄唇和眨眼时微微颤抖的睫毛。

  松田出乎意料地发现,黑泽的睫毛竟然又长又密,毛茸茸的,如果用掌心去碰,应该会有点痒。

  他不自觉看了好久,直到黑泽停下脚步,神情不悦地转头:“就算你一直盯着我,也不会让你过的。”

  松田愣了下才明白黑泽在说什么。

  他完全没想这回事,原来黑泽教官也有估计错误的时候。

  他咬了下嘴里的软肉抑制嘴角上扬,一本正经地说:“教官,我保证好好听你指挥,洗心革面。”

  黑泽的浴衣袖口很大,阵平看到从里面露出的一截手臂,左边腕上还绑着绷带,层层叠叠的,把下面的伤口掩饰得很好。

  到底是谁伤了他呢?

  研二还是景光?

  阵平思索着,莫名开始嫉妒。

  *

  黑泽把怀里的东西一股脑扔给他。除了鲜花、金鱼,当然还有身为罪魁祸首的棉花糖。

  松田不喜欢吃甜,但食物不能浪费,只好低着头苦哈哈地啃。

  他偶尔能感觉黑泽的目光落在脸上,但他现在的模样太狼狈,实在不敢抬头看。

  不知道自己落在对方眼里是什么样的光景。

  终于走到伊达航负责的片区,还没靠近,就听到对方热火朝天的叫卖声:“新鲜出炉的海鲜炒面,现炒现做,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松田眼里掠过诧异,班长怎么开始做这个了?

  他刚想上前一探究竟,黑泽抢先一步拦住去路,递来几张钞票:“等会儿你来付钱。”

  “哦哦,好的。”

  阵平知道黑泽是多受这儿的群众爱戴,如果他来付,恐怕没人会收。

  伊达摊位前围观的人很多,里里外外围了三层。

  黑泽不喜欢挤,抱着胳膊在远处观望。松田费了好大劲才到里面,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没想到警校的孩子还会炒面,闻起来挺香。”

  “是啊,不知道和老板比咋样?等会儿我得买来尝尝。”

  听着这些话,空气里的味道又实在美妙,油在滚烫的铁板上滋滋作响,哪儿哪儿都让松田垂涎欲滴。

  但他还记得巡逻时不能吃东西,不知道考核没过,规定还作不作数。

  他期冀地朝后望去,吵闹的人群发现不远处的黑泽,本想叫嚷,对方却用食指轻点嘴唇,示意他们安静。

  所谓“突击检查”不就强调个“突击”吗?

  松田恶作剧地笑笑,已经等不及看班长受惊的样子。

  他安分地跑回去跟着黑泽排队,好半会儿总算轮到了。

  伊达航毫无准备地抬头,看清黑泽那张熟悉的冷脸,手里的铲子顿时掉到铁板上,语无伦次道:“教、教官。”

  阵平在旁边抿着嘴偷笑。他原以为黑泽会质问班长怎么“不务正业”在这里炒面,但对方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给我来一份。”接着又转头看他“你吃吗?”

  “啊,我,我就不用了。教官您慢慢享用就好。”

  但钱还是阵平来付,看上去像是他在请客。

  伊达航在两人的注视下操作,松田眼尖地发现对方的手都有些抖,尤其是在倒酱油的时候。黑泽拧了下眉,等豪华海鲜炒面出炉,又给阵平拿了双筷子。

  他朝阵平抬抬下巴。阵平哪儿敢先动,诚惶诚恐推脱了几次,黑泽才夹起一筷子放在嘴边吹了吹。

  黑泽吃饭的动作很优雅,即使在路边摊站着也不慌不忙。

  他等面上的热气散去些才慢慢放进嘴里,咀嚼的时候都不发出声音。

  “好吃吗?”伊达航期待地问。

  隔了几秒,黑泽等食物完全咽下才点点头说:“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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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田诧异地挑了挑眉,印象里黑泽从没直白地夸过谁,就算当时他在医院成功拆弹也没有。

  他看着班长掩不住高兴的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黑泽把装炒面的盘子递过来些,示意松田动筷。

  松田明明被香味勾得两眼发直,还是倔强地摇摇头:“我不吃。”

  黑泽了然地看他一眼说:“反正考核没过,吃不吃都一样。”

  听到两人对话的伊达震惊地打量松田,松田的脸腾地红了,自暴自弃地夹起一筷子就往嘴里塞,被烫得直吐舌头。

  不仅烫还很咸。

  班长那一手抖的,果然酱油倒太多了。

  原来黑泽口味这么重吗?

  黑泽没提伊达擅离职守的事,只是叮嘱他别忘了任务。

  说话间,铁板烧的摊主满头大汗地回来,对着伊达双手合十:“不好意思啊小伙子,大叔我估计是下午吃的纳豆变质了,闹了会儿肚子。现在应该好了。”

  伊达摘下包头的毛巾,大剌剌朝摊主笑:“没事儿没事儿。不过天气热了,是得注意饮食安全。我就代劳了一会儿,没让您的客人减少就好。”

  不仅如此,因为刚才黑泽的评价,排队点单的人更多了。

  伊达说完,把之前整齐叠放在椅子上的警服重新展开穿好,细心抚平上面的褶皱,对黑泽、阵平还有摊主敬了个礼说:“那我就继续去巡逻啦。”

  *

  离开伊达航管辖的区域,黑泽径直走向自动贩卖机。他投了几枚硬币,买两瓶冰水,把其中一瓶递给阵平,自己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

  “咕嘟—”

  在阵平耳畔稍纵即逝的响声是和刚才吃炒面时截然不同的爽快。

  他不由停下拧瓶盖的动作注视黑泽。

  黑泽的皮肤苍白,脖颈长而纤细,微微仰起的时候很像骄傲的天鹅。

  阵平看着那滚动的喉结,暗自咽下口唾沫,为了转移精力,故意夸张地叫了声:“啊,果然黑泽教官也觉得很咸吧?”

  黑泽用余光瞥他一眼,仿佛看穿了他的欲盖弥彰。

  但阵平还硬着头皮:“那教官为什么不告诉班长?万一其他客人也被他咸到了……”

  “如果这是他的正常水平,之前买的客人自然会说。可见他只是被我看着,所以发挥失常。”

  松田先是一愣,而后禁不住咧嘴笑开:“原来教官知道大家都怕你啊?”

  黑泽漫不经心,把喝光的水瓶捏扁扔进垃圾桶:“没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睛。”

  要是别人说这句话,阵平估计会嗤之以鼻。

  但黑泽的说服力就有目共睹,只是他突然想问问“训练上的事你什么都知道,那别的呢?”

  他攥紧了瓶子,忍耐喉咙里的痒意。突如其来的一阵晚风,把黑泽手腕上的绷带吹开了些。它慢条斯理地垂下来,在空中自顾自晃悠,像是舞动的精灵,又像悬崖上悬挂的藤蔓。

  阵平想念起花园里的那只橘猫,虽然曾经剑拔弩张,这会儿倒显得不可或缺。

  如果那小家伙在,就能不经意地扯掉绷带,让他看看下面到底藏着黑泽和谁的秘密。

  那东西飘啊飘的,像眼前的人撩拨阵平的心扉,就当他快要忍不住伸手时,身旁的黑泽冷声说:“走了。”

  “噢,好吧。”

  阵平如梦初醒,泄愤似地把手里的塑料瓶捏扁,还没喝完的水一下飙出来溅在脸上。他慌忙地用手擦了擦,心想—

  自己在黑泽眼里的样子一定很滑稽。

  *

  伊达航的辖区和景光还有降谷的比邻。走到分岔路口,黑泽选择向左。

  阵平好奇地问:“不先去看降谷的吗?”

  明明降谷的距离更近。

  黑泽头也不回地说:“他用不着我操心。”

  这句话的本意是降谷作为波本,在组织这种危险的地方都混得风生水起,普通的巡逻对他当然不在话下。

  但在阵平听来就是对降谷无比的信任。他心里酸溜溜的:“说得也对,毕竟人家是综合Top嘛。”

  黑泽置若罔闻,两人走向景光的那片区。

  景光和降谷同被分到了便衣组,所谓“便衣”就是不穿警服,如果区域内没有矛盾还好,一旦有,便衣的威慑力要远远低于穿警服的。

  而景光不巧地撞上这种情况。

  黑泽和阵平赶到时,两个醉汉正在斗殴。景光在一旁竭力劝阻,但醉得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的人怎么会听?

  两人站在电线杆后权当隐蔽,看景光掏出警官证在醉汉们面前一亮,掷地有声地说:

  “我是警察,请你们立刻住手。”

  打成一团的醉汉停下来眯眼看看面前的重影,很是安静了一瞬。就在景光松一口气时,其中一个忽然仰天大笑:“你这么细皮嫩肉的还能是警察?那老子特么就是上帝!”

  说着,刚才还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人竟同仇敌忾,一齐向景光攻了过来。

  “……”

  景光赶忙躲闪。

  说实话,单凭实力这俩醉汉就算联手也完全不是经过严苛训练的景光的对手。

  但他们是“群众”而景光是“警察”。

  警察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对群众动手。

  所以景光只能左避右让,两个醉汉神志不清,没察觉他的隐忍,反倒因多次攻击失败恼羞成怒,出手愈发凶狠。

  景光一个反应不及,右眼重重挨了一拳。

  他踉跄了下倒在地上,醉汉轻蔑地朝他淬口唾沫:“不说是警察吗?弱鸡。”

  一旁的阵平看不过眼,正准备冲上去帮忙,黑泽冷冰冰地开口道:“你打算怎么做?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阵平当然知道不能这么做,他愤愤地咬了咬后槽牙:“那怎么办?”

  黑泽绕到他身后走了几步,忽然拍拍他的腰说:“这东西不错。”

  夏天的警服衬衫很薄,能无障碍地传递对方的体温和触感。

  黑泽的手拍上来的时候,阵平腰后的肌肉瞬间硬了。他反射性地低头查看自己,悄悄长舒口气。

  好在那地方还很安静。

  “还在磨蹭什么?你的朋友快被打死了。”

  “!”

  阵平赶忙收回思绪,拿着手铐三两步冲上去。

  景光看到他来,暗自松了口气,等看清那泛着银光的环形金属又脸色骤变:

  “手铐不能随便用啊!”

  “为什么不能?黑泽教官都同意了的。”

  景光一愣,这才顺着阵平的视线发现藏在电线杆后的黑泽。

  说“藏”也不确切,对方只是抱着胳膊站在那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也不知道黑泽来了多久,又看到多少。

  景光低头看看自己沾满灰尘的衣服,脸控制不住地红了。

  真没用啊。

  “喂,你在神游些什么!”不远处的阵平气鼓鼓嚷道。

  景光立刻重新冲上去。

  两人合力制服了醉汉,用时不超过一分钟。

  他们各自用手铐把醉汉和电线杆拴在一起,任由对方骂骂咧咧像斗败的狗。

  黑泽这才趿着木屐慢悠悠走过来。

  “喂,你是他们的老大吗?警察怎么了,警察还不是靠我们纳税人的钱活?告诉你们,赶紧把老子放开,否则老子明天就去投诉你们,让你们成为警界的耻辱。”

  身为公务人员,最怕民众的举报和投诉。

  阵平和景光的脸色俱是一变。

  黑泽却笑眯眯地弯下腰,一把揪住叫嚣醉汉的头发,迫使对方惨叫着抬头:

  “投诉是吗?可以啊。”他边说边掏出手机展示上面的照片,“我刚刚也正好拍到两位英勇地袭警。不介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去警局走一趟。”

  他又问身后的阵平和景光:“你们谁记得袭警要受到什么处罚?”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报出法条。

  黑泽看着面前醉汉如菜的脸色,贴心地问:“需要我帮你们写下我的警员编号吗?”

  “……不、不用。是我们的过错。请您务必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醉汉们嘴里连连求饶,阵平怀疑要不是他们这会儿被铐着,会直接跪下来给黑泽磕头。

  但这种处理方式真是一个警察会做的吗?

  料理完两个孬货,黑泽把视线投向景光,语气嘲讽地问:“怎么,你是不会用手铐,还需要我帮你补课是吗?”

  景光看他边问边抬左手把腕上的绷带缠得更紧,莫名口干舌燥,脑海里跃入些有的没的,尽是现在不该回忆的画面。

  好半会儿,他才在黑泽冰冷的逼视下尴尬地摇头:“下次我会好好用的,手铐。”

  虽然严厉地批评了景光一顿,黑泽还是到临近的超市买来熟鸡蛋,让他敷在受伤的眼睛上。

  景光被直勾勾盯着,又不想回避视线显得自己胆怯,只好鼓足勇气通过仅剩的左眼打量面前的黑泽。

  黑泽身材消瘦,浴衣穿在身上难免有些松垮。他的领口敞开,露出大片白瓷般的皮肤,呼吸时,精致的锁骨会微微起伏。

  景光观察了会儿,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这股热从内而外,不仅胸口,连掌心都滚烫得几乎把鸡蛋煮熟了。

  黑泽随手拢了拢衣服,移开视线:“食物不要浪费,等会儿……”

  他话没说完,身后的阵平蓦地怪叫一声:“啊教官,时间不早了,我们应该还有别的地方要巡吧?”

  景光见阵平对自己挤眉弄眼,根本摸不着头脑,只是对黑泽要走的事恋恋不舍。

  黑泽面无表情地瞪阵平一眼,刚要走又回过头说:

  “记住,不要试图改变动物的习性。”

  “?”

  目送黑泽和阵平离开后,景光把鸡蛋揣进兜里,急匆匆回到拷着两名醉汉的电线杆,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尿骚味儿。

  他环顾四周,见那只贡献了珍贵液体的大黄狗正摇着尾巴得意地往远处走。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听着醉汉们后悔不已的哀嚎,景光勾了勾唇笑了。

  *

  另一边的黑泽从刚才开始就不跟阵平说话了。阵平看着他的背影心烦意乱,终于忍不住跑两步冲上去拦住对方。

  “教官,我错了。我不该提醒景光的。”

  黑泽撩起眼皮看阵平一眼:“你倒是大度,如果全班就你一个巡逻考核没过怎么办?”

  听到这话,阵平倒好奇自己在对方心里是什么形象。

  他耸耸肩赌气地说:“我没教官想的这么小心眼。”

  黑泽嗤笑一声:“心眼不小,就不会觉得我要骗诸伏景光吃东西。另外,也不知道是谁到现在不跟萩原研二说话。”

  “!”

  阵平心跳一顿,不可置信地看向黑泽。

  他单方面和研二闹别扭的时长不超过半天,黑泽教官又忙着接待家属,居然也能发现。

  “是因为我管辖的区域离研二的很远?”

  “不然呢?按你和萩原平时的关系,恨不得管一片区才好吧。”

  这次巡逻的地区是学生们自己选的,按老鬼头的话说,也是他“开恩”的一种体现。

  阵平抿抿唇不说话。

  黑泽却很了然:“觉得是萩原抢了你的机会?”

  “没有。”阵平不假思索地回答。

  如果要怪,也该怪眼前的男人。

  好端端的,在花园里抓什么猫,表面看起来很镇定,又隐约透出苦恼,让他忍不住想靠近、想帮忙。

  “嗯?”黑泽慵懒地冒了声鼻音,目不转睛地审视他,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阵平其实知道,比起别人更该责怪自己。

  是自己对黑泽教官抱着不该有的心思,才会在抓猫时放松警惕,让对方有机可趁。

  他深吸口气:“是我的问题,我不该低估教官的能力,觉得你降不住猫。别说是猫,哪怕人你都……”

  阵平说着,想到刚才的醉汉、班长和景光。

  眼前的男人好像总有办法,让糟糕的局面化险为夷。

  相比之下,自己远远不够。

  阵平还在懊恼,忽然听到一声轻笑:“看来你对我怨念很深。”

  没有!

  阵平下意识否认,抬起头却撞进黑泽橄榄绿的眼眸,来不及看清里面的情绪,对方已经走了,才缠好的绷带又垂下来,随风摇摆,一伸手就能抓到。

  但他不敢,至少现在不敢,只能目光灼灼地盯着黑泽的背影。

  他也想光明正大地碰对方的腰,用手掌测量是不是真的像看上去那么细,那么容易搂。

  阵平想着,觉得自己很硬。

  他们前进的方向是研二所在的地方。

  *

  无论什么时候,萩原都是人群中亮眼的存在。他的身旁总不孤单,这会儿也是,围绕着许多穿和服的可爱姑娘。

  她们举着手机,害羞地问能不能拥有萩原的联系方式。

  萩原笑得和善,掌心虚空地搂她们肩膀,充满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我还在执勤呢。”

  “那执勤之后就可以了吗?”

  “这个啊~其实我的手机还在教官那里,就算加了各位也没法发消息呢。”

  “欸?好讨厌的教官。”

  话音落下,萩原偷偷舒了口气,一抬头却发现黑泽慢慢朝这边走来。

  “!”

  该不会刚才的话都被对方听到了吧?

  他赶忙端正神色,恭敬地叫了声:“黑泽教官。”

  女孩子们本来颇为遗憾,一见搭讪对象的教官不苟言笑,很严肃的样子,下意识就立正站好。

  黑泽把手里的鲜花分给她们,无视萩原求饶的脸色说:“警校规定,每周学员能用一次手机,周末还能回所以你们今天加了他,没多久就能联系。”

  听到这里,女孩子们哪儿还能不懂萩原的拒绝。但她们讨厌拐弯抹角,更喜欢直接。于是不约而同地转头对萩原说:

  “你这个人怎么黏黏糊糊的?”

  “警察不应该做什么都干净利落吗?”

  “你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也找不到男朋友!”

  “……”

  她们拿着花愤愤地走了,留萩原一个人啼笑皆非。

  他注意到黑泽望过来的视线,明明耳尖都红了,还若无其事地耸耸肩:

  “这下别说她们,恐怕连她们的亲朋好友都不会正眼瞧我了。你要不要考虑牺牲下自己,补偿我的桃花啊,黑泽教官?”

  他话音刚落,另一个身影目光沉沉地从黑泽背后走出。

  正是他闹别扭的挚友松田阵平。

  嘿哟,这下更解释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