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商店街有人质被绑架,警校生们立刻出动,兵分三路查探可疑的干洗店。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赶到外守一经营的那家,还没进门就听到二楼传出小女孩的哭闹声。而据资料记载,外守除了那个小学时因盲肠炎送医不治的女儿再没有其他孩子。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来不及等黑泽教官和其他同学,一鼓作气冲进店内。

  底楼摆放着几个年代久远的滚筒洗衣机,外面连结的嫩黄色电线引起降谷的怀疑。

  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弥漫,他小心翼翼翼上前,透过茶色玻璃窥见里面整齐排列的火药,份量大到足以让整条商业街都付之一炬。

  “Hiro!”

  降谷还没说话,好友已经了解他的意思。

  “赶紧联系班长,让他们疏散群众。我……上楼看看。”

  说话间景光已经转过身去。

  降谷明白现在情况危急,他们人手又不足,自己最该做的是集中精力攻克眼前的炸弹,赶在爆炸之前将其拆除。但看着好友单薄的背影,他忍不住开口提醒:“Hiro,万事当心。”

  “嗯,我会的。”景光安抚地笑笑,看向通往二楼的阶梯。

  虽然他还没和外守直接对峙,但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猜想—

  对方恐怕就是杀害他父母的凶手。

  景光握紧拳头,表情坚毅地踏上了第一级阶梯。

  有些事即使朋友帮得再多,结局还是要自己面对。

  *

  两层相隔的顶楼,琴酒也刚刚抵达。

  他用闲置的灭火器砸开生锈的铁链,推了把天台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五彩缤纷的数十个气球。

  它们被像鲤鱼旗般串联在一起,充着气放在一张椅子下面。

  椅子上坐着的正是手脚被胶带捆住的伏特加,随着气球膨胀,椅子已经和天台呈45°角。

  琴酒见状,立刻拔出手.枪眯着眼,对准其中最大的那颗气球就是一击。

  “砰”的一声,子弹从枪膛射出,划破空气,却不知为何没能将气球射穿。只是让它产生了小幅度的摇晃。

  这狗屁东西是什么材质?

  等等!

  更重要的是正在被充进球内的是什么气体?

  眼下天气炎热,如果是易燃易爆的那种……

  琴酒咬了下后槽牙,立马丢弃想要逐一击破气球的念头。

  他像条蛇灵活地穿梭在气球间找寻那个不起眼的充气装置,然后拔掉了电线。

  这样一来只要把伏特加那家伙连人带椅子拽回天台即可。

  他暗自松口气,可下一秒原本停止膨胀的气球竟再度充盈,甚至速度比刚才更快。

  “!”

  怎么会这样?

  一道刺眼的光照进琴酒眼里,他定睛望去,发现对面那栋楼上熟悉的身影。

  戴着鸭舌帽的赤井秀一挑衅地晃了晃手里的镜子和黑色遥控器。

  “该死!”

  琴酒目测距离,以他手.枪的射程根本无法置对方于死地。而伏特加的大半个身体已经探出天台。他长腿一迈赶到椅旁,泄愤似地“呲啦”一声扯开蒙住伏特加眼睛的胶带,狭长阴鸷的眼眸和一双绿豆四目相对,伏特加“呜”了两声,眼里迸发出和魁梧长相完全不符的依赖。

  “呜呜(大哥)。”

  “闭嘴。”琴酒呵斥一声,开始利落地拆除他身上的胶带。但胶带粘性太强,又缠了好几圈,随着气球愈发膨胀,连他自己都被挤到边缘,像个行走在钢丝上的舞者,踮起脚尖维持微妙的平衡。

  赤井秀一匍匐在地上,透过狙击枪的瞄准镜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一向机敏的金发男人把脆弱的背整个暴露在他的视野,烈烈的热风吹起衣服下摆,让他像是只黑燕随时都会插上翅膀消失不见。

  赤井鬼使神差,忽然很想在对方腰间系上一根细绳,好控制飞翔的方向。

  他舔了下唇,按捺这一荒唐的念头,按照原定计划扣动扳机。

  正在这时,伏特加一声惊呼。即使只发出了呜呜声,依旧让琴酒灵敏地偏头避让。

  子弹代替赤井多情的手指,与风一起在琴酒金色的发梢打了个转。

  “Miss了啊。”赤井有些玩世不恭地呢喃,抬头对上琴酒冷冽的眼神,无辜地揉了揉酸疼的手腕。

  要不是被踢了一脚,他也不会射偏。

  而琴酒深知赤井秀一的枪法有多精湛,即使相隔700米也照样能伤他分毫,现在这样明显是故意拿他当猴耍!

  他冷着脸砸爆几个气球,转身离开。赤井秀一透过瞄准镜目送对方,面色蓦地下沉,徐徐把枪.口对准喧闹的二楼。

  *

  诸伏景光正在和外守一对峙,他已经发现那名寻人启事上走丢的女孩。但对方被外守牢牢控制,让他完全找不到解救的空隙。

  正在这时,一枚子弹射破外守衣背后的窗户,玻璃四溅,外守也随之分神。

  景光瞅准时机,猛地扑向对方,小女孩尖叫一声滚在地上,他眼疾手快抢过外守手里的炸弹遥控器,把女孩牢牢护在身后。

  失去保障的的外守犹如猛兽,双眼通红地盯着景光嘴里嘶吼:“你要带有里去哪儿?把她还给我!”

  景光掩护小女孩慢慢往楼梯下走,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外守用几乎捏碎骨头的力气握住肩膀。

  他倒吸口冷气,当看到外守那张歇斯底里的脸,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情感如火山爆发。

  他反手拽住对方的衣领:“你女儿早就死了!死在送去就医的路上。我明白你失去女儿的心情,但你凭什么怪罪我的父亲?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你有什么资格夺去他的生命?还有我的母亲,你忙于生计的时候,是我母亲为有里准备可口的饭菜,哄她睡觉。她又做错了什么?”

  听到这话,外守“嗯”了一声:“是啊,你母亲是个勇敢的女人。她明知道那晚出来可能发生什么,还是为了保护你故意和我对抗。

  “你说什么?”景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其实那晚我早就看见你躲在衣柜,故意放你条生路,是因为你是有里最好的朋友。我相信留着你就能找到我亲爱的有里。”

  一股寒意猛地从景光脚底窜起。

  他从来都以为自己是侥幸逃脱,没想到居然是对方故意放他一马。

  他的身体不住颤抖,理智的弦在迎上外守同情的目光时应声断裂,景光一下压在对方身上。

  “我的父亲是个很好的老师,只要有还没被接的孩子,无论多晚他都会陪同,直到他们安全回我的母亲为了培育哥哥和我,不惜放弃自己的事业,好不容易考出资格证,准备重新开个花艺教室,连地址都选好了!都是因为你……都是你!”

  他泣不成声,高举的拳头眼看就要落下。

  “Hiro,不可以!”降谷从楼下跑上来喘着粗气说。

  景光如梦初醒,用尽浑身力气才勉强从外守的身上爬起,垂着头,大颗眼泪砸在地上,晕染成一朵朵稍纵即逝的花。

  “把人带走吧。”他声音嘶哑地对好友说。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外守下楼,走到最后一级,看到匆匆赶来的班长一行人。

  松田阵平盯着被成功剪断的引线啧啧称奇:“这么高难度的炸弹我也想试试,降谷零事先说清楚,我不一定速度比你慢。”

  研二在一边夸张地叹息:“哎,你俩太能干啦~我们还拼死拼活疏散群众,不是白费力气嘛。”

  班长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我们这回可没出什么力啊。这些群众貌似得到了什么临时消防演练的消息,大部分都跑隔壁街去了。”

  看到研二在一旁疯狂眨眼,班长摸摸后脑勺:“怎么,我有说错吗?”

  正在这时,中间的外守毫无征兆问道:“现在几点了?”

  “4点29分。”恢复平静的景光轻声说。

  外守笑了下:“你说得对,我不该杀你的父母泄愤,既然他们无法复活就让我下去道歉吧!”

  说完他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猛地撞开景光就往楼上跑。

  “轰隆!”

  冲天的火光和灼热的高温忽然袭击他们的后背。

  几人踉跄了下才意识到二楼发生爆炸。

  “等等!”

  景光本能伸出的手指堪堪擦过对方衣角,他正要追被松田阵平死死拽住:“别去,危险。”

  “但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否则谁来为我父母的死负责?”

  橘色的火焰倒映在景光向来温柔的眼里,灼灼的光芒让所有人都为之心颤。

  没有人能够再次出声阻止,他飞快地道了声谢转身回去。

  干洗店都是木质结构,火舌很快吞没了二楼整个房间。

  景光透过滚滚浓烟,艰难地寻找那个身影,总算发现蜷缩在角落抱着个焦黑录音机的外守一。

  他记得这个录音机是有里时常带在身边,炫耀的生日礼物。

  想到无辜惨死的父母,他故作坚强的心脏被猛地扎了下,三两步跑到对方身边,拽起胳膊扛在肩上。

  “你……”

  他看到对方泪流满面苍老的脸,抿了抿唇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递过去,“别吸气,这些浓烟会灼伤你的肺。”

  说话的间隙,他被呛得咳嗽几声,好不容易走到房间边,,头顶的横梁蓦地重重砸下,景光拼着最后的力气在外守背上推了一把,自己却被瞬间窜高的火舌逼退回房间。

  四周的火焰越来越旺,几乎没有他可以站立的余地。

  还好外守一出去了。

  这样他就能得到应有的审判吧?

  最后的心愿也已经了结,景光双腿一软摔在地上。

  他此刻紧握的手帕,左下角有母亲一针一线逢上去的“光”字。

  可他恐怕来不及成为别人的光了。

  景光无奈地笑笑,就当他以为自己会交代在这里时,隐约看见窗户上挂着个熟悉的身影。

  “黑泽,教官?”

  *

  另一边发现火情的琴酒和伏特加分开两路,顺着房屋外部的横梁迅速往下爬。他到了二楼把诸伏和某个老男人的争执尽收眼底。

  脑内的系统焦急地催促:“你别光看着,学生就要被烧没了啊?”

  琴酒冷笑:“你知道吗?杀手从来都不是用来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