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昨天经历了那么多事,今天怎么也要睡到大中午,可是不到七点黑泽月就睁开了眼睛。

  这悲催的生物钟,为什么上学的时候不能这么准呢。

  幸好昨晚睡得还不错,一夜无梦的深度睡眠大大缓解了身体的疲惫。

  黑泽月半睁着眼睛盯着陌生的天花板发呆,好半天才终于拉回飘散的思绪。

  对了,我找到阿阵了。

  经过一晚上沉淀,复杂激动的心情已经平缓了不少,但仍然挡不住从心底由内而外散发的喜悦。

  黑泽月挣扎着坐起身,突然发现了一个尴尬的事实。

  他的西装外套在昨天晚上已经葬送在酒店大楼内,遇到阿阵之前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布满灰尘的,皱皱巴巴的衬衣。

  而很明显,阿阵并不是一个贴心的会帮伤员换衣服的人。

  也就是说,他居然就穿着这么脏的衣服,在这张床上躺了一晚上!

  看着雪白的床单被罩上被他蹭上的黑灰,黑泽月心中无声的哀嚎。

  这被阿阵看到了会嫌弃他的吧……一定会嫌弃啊!

  阿阵本来就很讨厌别人随便动他的东西。

  指尖挑起脏掉的地方用力蹭了蹭,想要在琴酒发现前消灭证据,但很明显是徒劳,反而将本就不小的污渍面积变得更大。

  黑泽月无奈的放下被子,下床穿上拖鞋,慢悠悠的向门口挪去。

  先去和阿阵承认个错误吧,希望不会损害自己身为哥哥的光辉形象。

  顺便问问阿阵家里有没有换洗衣服,他可不想再穿着这么脏的衣服到处乱晃了。

  一推开房门,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成功的勾起了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没吃饭的黑泽月的胃口。

  顺着香味走到厨房,看到了穿着灰色毛衣,柔顺的银色长发松松的扎在脑后,正在煎蛋的琴酒。

  听到动静的琴酒回头,眉毛轻挑:“这么早就醒了?我还以为你要多睡会。”

  黑泽月咽了咽口水,有些惊讶:“阿阵你……居然在做饭?”自家弟弟什么时候掌握了这种技能。

  “呵”琴酒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我不做,难道你来做?一个煮泡面都能把锅烧烂的人?”

  黑泽月:???

  “这种事情就没必要记十年了吧!”况且那是他的错吗?谁能指望一个从来没做过饭的14岁孩子刚刚离家独自居住,就能学会做饭这种高超手艺。

  “而且我已经会煮泡面了,不会再糊锅了!”

  “哦”琴酒冷淡回复,“是不是要夸夸你啊。”

  黑泽月有点委屈,早知道当初就不和阿阵说这件事了。可是那时候的他习惯了身边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在晚上和弟弟们吐槽,仔细想想,似乎他曾经说出过不止一件的黑历史……

  “行了,你出去等着吧,快做好了。”琴酒直接下了逐客令。

  黑泽月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还算完好的指尖捏着上衣衣角:“阿阵……我的衣服把你的床弄脏了。”

  琴酒表情淡定:“嗯。”

  没了?就一个嗯?黑泽月迷茫的眨眨眼睛。

  “脏就脏了,一个安全屋而已。”反正他安全屋多,脏了换一个就好。

  黑泽月松了口气,得寸进尺道:“那阿阵你有多余的衣服吗?我不想穿这身了。”

  琴酒投过来你怎么那么娇气的眼神,抬头示意自己的房间:“衣柜里都是我没穿过的,你随便拿一身。”

  随后,用不怀好意的语气揶揄道:“需要我帮忙吗?”

  ……

  “不用了!”我还不至于残废到穿不了衣服。

  打开琴酒的衣柜,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满满一排整齐挂放的黑色风衣,几条看不出区别的黑色西裤,以及风衣旁按照季节分类叠好的全灰色内衬上衣。

  黑泽月翻了半天都没有找出第二件其他色系的衣服后,无奈的抽出一件偏薄的高领毛衣。

  严重怀疑阿阵的衣品出现了问题。

  就算喜欢黑色,也不能只有这一种穿搭啊,夏天他不热吗?

  艰难的移动着被绷带层层缠绕的手解开衬衫扣子,套上毛衣,但是到了裤子却犯了难。

  黑泽月的身高是178,在同龄人中虽然不能说很高,但也绝对不算矮。可是对比琴酒将近190的身高……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琴酒的裤子穿在他身上……拖地了。

  我记得阿阵小时候明明很矮啊,小小一只看起来就可爱,怎么十年后就长这么高了,吃激素也不能这么长啊。

  黑泽月愤恨的挽起裤腿,完全忽略了手机游戏中的画风其实根本看不出角色的身高。

  等黑泽月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从房间里出来后,琴酒已经将饭做好,坐在餐桌旁等黑泽月。

  看到黑泽月的样子,琴酒的眼神微微闪烁,将放着烤面包片的碟子朝对方面前推过去:“快吃吧,多吃点才能长高。”

  黑泽月:……

  这句话有点耳熟……

  似乎是以前他经常对弟弟们说的话。

  风水轮流转,现在被琴酒还给他了。

  拿起面包片狠狠地咬了一口,黑泽月的眼睛亮了。

  蜂蜜的甘甜被面包片自身的麦香中和,伴随着淡淡的黄油香气在唇齿间蔓延开来,火候的把控使得面包不会过分油腻也不会显得干硬。

  “好吃!”黑泽月顺手又拿起一片伸到琴酒的嘴边,“阿阵你快尝尝,超好吃的。”

  琴酒动作一顿,过于亲密的举动让他感觉非常不自在。但考虑了一下,还是张嘴咬住,左手接过面包,一边慢慢的嚼着一边无语的说道:“你是不是忘了这是我做的。”

  黑泽月埋头啃面包,满不在意的挥手:“这不重要。”

  “啧”琴酒不爽的夹起一小片煎蛋,径直塞到黑泽月嘴里。

  “唔唔”黑泽月艰难的将煎蛋咽下去,“阿阵你干嘛。”

  “礼尚往来。”

  黑泽月眯起眼睛,奇怪的胜负欲被点燃,拿起筷子艰难的夹起煎蛋,挑衅的看了琴酒一眼将它举到琴酒面前:“阿阵张嘴。”

  ……

  简单的早餐就在两人和谐友爱的互喂中结束。

  饭后琴酒随意的将餐盘堆到厨房,与黑泽月一起坐在沙发上。

  “阿阵,你和骸他们有联系吗”

  琴酒一怔,摇摇头:“没有,在你失踪的那天我们四个被分开看押,之后再也没有见过。我有找过他们的踪迹,但是一直没有找到。”

  “这样吗……”黑泽月低声喃喃,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放弃的打算。

  既然阿阵都能被他找到,其他几个弟弟肯定也不在话下。

  安静了一会,琴酒突然说道:“等一下,你和我去一趟组织的医院。”

  在沙发上躺尸的黑泽月表情一僵。

  完蛋,忘记了还有组织这回事。

  “能不能……不去啊。”黑泽月小心翼翼的问道。

  琴酒皱眉:“你不会以为我随便给你包一下就没事了吧,你那个手以后不想拿枪了?”

  黑泽月无奈,他当然也想好好找医生看看他的手,经过一晚上的修养,现在灼烧般的疼痛反而更严重了。

  可是那也不能去组织的医院啊,到现在他对自己的新身份还是一无所知,本来昨晚准备等阿阵走后问问小K,结果一不小心睡着了。

  现在他还不清楚白兰地在组织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有多少人认识他,万一不小心做出违反白兰地人设的事被认出来……

  “你也知道,我很讨厌去医院。”黑泽月努力找理由想要蒙混过去,不过也不算骗人,因为能看见鬼魂的原因,他一直很讨厌去医院这种经常会接触到死亡的地方。

  然而琴酒听后却有别的想法。

  像他们这些从研究所出来的人,虽然不会感到害怕,但是对医院、实验室这些地方的厌恶是怎么都抹消不掉的。就他来说,只要不是致命伤,能自己处理绝对不会交给别人。

  所以琴酒可以接受黑泽月的理由,但不可能放着黑泽月的伤不管:“我去给你开点药膏,你在这里好好待着。”黑泽月的手看起来严重,但并没有伤到骨头。以组织的医疗水平,涂点特效药应该也可以。

  “好耶!”黑泽月伸出胳膊欢呼,“辛苦阿阵了。”

  “啧”琴酒面上嫌弃,眼中却浮现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