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沈父转在书房里转来转去的,口中还时不时念念有词,一旁的沈母捻着绣针刺绣。见自己的夫人一点都不着急,沈父忍不住开口:“你怎么还有心情绣花?”

  沈母没好气白了自己丈夫一眼:“你怎么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热锅上的蚂蚁?我现在就是火上烤的蚂蚱!你又不是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那可是——”

  “当今天子。”沈母淡定的接话:“怎么你还想把人赶出去?”

  “别乱说!”沈父给沈母的话顶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昨夜小儿子回府,沈父高兴的不行,结果今天上午门口闹事的散了以后,皇帝竟然也来了,还让人给他安排住在小儿子院子里住下。

  那可是皇帝,一个伺候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沈母把针在头发里蹭了下:“怕什么,咱儿子是吉星,而且我看皇帝很亲民,不是那种随便治人罪的人。”

  吉星不吉星的,其实她并不相信,她只是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她有些看不透皇帝看沈霖的眼神,有一瞬间皇帝看沈霖的眼神就像是守护着自己领地的凶兽,再一看又回归了平和。

  她这幺儿打小就皮,意外昏迷三年多,如今醒来她只求他能够安康欢喜。

  完全没有被自家夫人的话安慰到,沈父心中焦虑更甚,只是他又开始焦虑别的事情。

  “这中午该做些什么来招待皇帝?咱们府上的厨子可比不了宫里的御厨啊!”

  沈母干脆不理他了,手上利落的打了个结,一幅栩栩如生的喜鹊登枝图映入眼帘。

  沈霖的小院子里,叫沈父急的都要掉头发了的赵渝,正拿着个小铲子蹲在沈霖旁边,一起挖宝。

  这树下埋了不少东西,由浅及深,挖出来了好几个小盒子了。

  盒子里大到银票银子小到一个骰子,什么东西都有,再往下,铲子碰到了一个硬硬的罐子,把旁边的土扒了扒,露出来一个酒坛子。

  “啊,是这个啊。”沈霖扔掉铲子把酒坛子取出来,晃了晃里面还有水声,他兴冲冲和赵渝说:“皇上,这个是我第一次喝过的酒,不过后来我也没再喝酒过就是了,醉酒太难受了。”

  酒是好酒,就是喝了一口他就醉的找不到北了,听说酒埋土里放的越久越香,他就学着人家把酒坛子封好给埋了起来,没想到还有小半坛酒。

  “不知道还能不能喝了……”沈霖拍开泥封,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哇,好香。”

  赵渝拿过酒坛,晃了晃里面的酒液说:“应该还能喝,既然今日挖出来了,就今天喝上一杯吧。”

  沈霖点头:“也行,不过我得换个东西装,要是给我爹知道我挖了坛自己喝过的酒给你喝,那还不得一脚给我踹房顶上去。”

  一想起来皇帝来府上,他爹那诚惶诚恐的表情他就乐呵,还是他娘厉害,只是微微吃了一惊顺带掐醒了惊呆在原地的沈父。

  太守府

  上午在沈府门口闹事的中年人和官兵跪了一地。

  老人怒斥:“一群废物!还有你顾忧,顾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废物!”

  顾忧垂着头掩盖住眼中的愤恨,他没想到顾小河竟然还活着,今日还坏了他的事!

  等人发完了火,徐知言把人赶出去,低声问:“大人,接下来该如何?”

  老人眼神阴沉道:“既然如此,直接带兵 冲进去把人抓出来!”

  徐知言面露犹豫:“这……”

  老人皱眉斥责道:“这什么这?若不是你非要师出有名,沈家早就是我们的掌中之物了!读书读迂腐了你!”

  “是。”徐知言咬咬牙领命。

  “慢着,得了沈家的财产,再将沈家那个小儿子其实是个祸星,沈家覆灭、江南水灾都跟他有关系的消息散播出去。这一切要在九皇子到之前做好,动作利落点!”

  “是!”

  老人冷哼一声,推开窗看着阴沉的天色,露出一抹冷笑。

  在家养病?他一路爬到右丞相的位置,岂是会任人拿捏的人?

  沈父几乎是僵硬着吃完了一顿饭,舌头都是麻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下了什么,沈母扶额,嫌他丢人。

  她吩咐人准备了一些解腻消食的水果让沈霖带回院子里吃。

  皇帝走后,沈父才缓缓回过神来:他刚刚跟皇帝一起吃饭了?

  一碗汤出现在沈父面前。

  沈母没好气道:“看什么看?就知道你上不了台面肯定吃不了多少东西,我让小厨房煨的汤,喝吧。”

  沈父活动活动手指“唉”了一声,端起汤就喝,沈母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沈霖笑的直打跌,进屋时头差点撞到门槛,赵渝不动声色的用手隔了一下。

  “皇上你看见我爹那表情了么?大概是想笑那嘴角一直抽抽,他连炒菜的生姜都给吃了,还有我娘那嫌弃的眼神,哎呦喂笑死了!”

  赵渝意味深长道:“令尊慢慢会习惯的。”

  沈霖摇头,算了算了,别他爹没习惯先给他笑出个好歹来。

  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沈霖抱着果盘盘腿坐到塌上,笑的肚子痛他需要缓缓。

  吃饱了,窝坐了一会,人就开始犯困,揉了揉眼睛,沈霖打算说说话来缓解下困意。

  “皇上,今天上午这么一出,后面是不是隔三差五就来一次热闹看啊?”

  赵渝摇头:“不会,赵墨快到了。”

  上午的事情解决的办法有很多,采取这种办法无非是为了激怒太守府的人,加上赵墨快到了,他们要么直接动手要么拖到赵墨走后。

  徐知言不知道赵墨来的目的是什么,未免夜长梦多,他们只有第一条路可以选。

  接下来就不是看热闹了这么轻松了。

  太守府白日调动兵马的动作再怎么遮掩都有迹可循,晚饭后,沈霖喝下赵渝端给他的消食茶后很快就困劲上头。

  用力睁了下眼睛,眼皮支撑不住,上下打架,片刻后,人就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赵渝将人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仔细将门窗都关好后出门去找沈母了。

  宵禁后,街上空无一人,兵马疾行的声音格外清晰。

  几百名官兵将沈府团团围住,为首的官兵做了个手势,他身后的人就抱着撞门木开始撞门。

  撞击声格外大,坐在内堂的赵渝将这动静听在耳里,眉头紧皱,这动静持续久了怕是会把沈霖惊醒。

  “何顺。”

  何顺应声吹响了手中的哨笛,黑暗中埋伏着的人听到动静,闻声而动。

  一只响箭疾行而至扎入撞门人的后背,另一只也随即而扎进另一个人的后背,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倒地。

  笨重的撞门木一下子少了两个人的支撑,其他几个人也抱不住,被压倒在地。

  “谁!”一下子损失两个人,官兵中出现了短暂的骚动,为首的官兵高声道:“今日撞开了这门,重重有赏,若连门都进不去,那兄弟们就只能被大人发配到矿山去做苦力了!”

  这话一出,很快又有人冲上去抱起撞门木开始撞门,其他有的官兵拔出佩刀围成圈面朝外面。

  “啧!”躲在暗处的沈浪暗骂一声,做了个手势让其他人一同射箭。

  “且慢。”院首按下沈浪放在箭羽上的手,将一个纸包递给他:“把这个绑到箭头上,今天弄出来的新药,试试看效果。”

  “噗”的一声,沈浪射出的箭正好打在一名官兵的刀上,纸包散了开来,里面的药粉如青烟般散开。

  夜风一吹,瞬间倒下了一片。

  “何人在此干扰官府拿人!”为首的官兵一手举着刀一手捂着口鼻高声道:“官府办案,识相的快滚!”

  “狗屁的官府!一群强盗!”沈浪嘴上骂着,手上利落的在箭头绑院首特制迷烟包,瞄准了官兵的刀面射箭。

  官兵发现了箭射来的方向,奈何这箭上的东西不论是打在刀面上还是落在地上都会散开,青烟随风而散,官兵倒下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