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太妃认下此事后,淑太妃终于忍不住,用力扑过去抓娴太妃:“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成王——”

  她动作的太突然,娴太妃本就跪得腿脚发麻,被这一扑支撑不住向旁边倒去,“砰”的一声,娴太妃的额头撞在了椅子角上,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娴太妃疼的眼前一黑,她用力挥开淑太妃,淑太妃跌坐在地。

  “你怎么不说说成王都做了什么!”娴太妃将帕子按在自己的额角,那帕子瞬间被鲜血染红。

  她盯着淑太妃厉声道:“成王天天在臭水沟里翻腾还总想拉上武王,一有点事就去找武王闹。成王府烧了他到武王府要银子是怎么个意思?成王那个泼皮无赖的腌臜货怎么不死在女人身上!”

  “你敢咒成王!”淑太妃爬起来又要去抓娴太妃,被娴太妃身边的宫女拦了下来,宫女的脸上都被挠了几道血印子。

  淑太妃尖叫道:“你说成王这般不好那般不好,成王再不好他只玩女人,哪像武王救灾款都敢贪污!”

  娴太妃心头一跳,连忙抬高声音说:“淑太妃你不要随便攀扯武王,别把成王干的事情按到武王头上,你就说说成王哪儿来的银钱寻欢作乐,他的俸禄可是远远不够的。”

  坐在上首的几个人没有出声制止,就这么看着这二人相互指责。

  沈霖看的津津有味,让她们这么吵下去,估计什么都不用查的,她们自己先倒了个一干二净。

  淑太妃还要说什么,娴太妃厉色道:“淑太妃,太后和陛下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

  “太后和陛下又——”淑太妃堪堪将话咽了下去,脸颊上的刺痛让她抿了抿嘴唇未再多言。

  “淑太妃殿前失仪,责令回宫思过不得出。”太后招了招手让人把淑太妃带走,淑太妃的声音听着实在是让人头疼。

  “太后?”淑太妃不解道:“太后不应该先处置了闵未儿这个贱人么?”

  太后冷眼看着在地上撒泼的淑太妃:“你要教哀家做事?”

  淑太妃被人堵上嘴拖走了,挣扎中她听见太后讥讽的声音:“回去找面镜子让淑太妃好好看看自己什么样子。”

  处理完一件事,索性将另一件事一并处理了,太后对皇帝说:“接下来有件事情还需要太上皇拿个主意。”

  沈霖有些疑惑,太上皇连话都说不出来,他能拿什么主意?

  赵渝知道太后说的是什么事,他让何顺去召集其他的太妃到太上皇宫里候着。

  得了通知的人已经到了太上皇寝殿外,待太后一行人到后,都进到屋里,空荡荡的屋子瞬间有了人气。

  娴太妃被押着带到太上皇宫里,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不明白召集其他太妃来此是何用意。

  “今日通知诸位来,事关多年前的一桩旧事。”太后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落在一个已经两鬓斑白的太妃身上:“颖太妃,今日为的是荣和公主被害一事。”

  颖太妃一愣,眼眶瞬间就红了:“太后这是得到了关于荣和的消息么?她可还好?”

  娴太妃袖子里的手不由握紧了,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当时的人都被她处理掉了,太后闹的这么大阵仗,难道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不可能,最多是知道了些什么,大概是想借机诈她。

  太后示意沁荷,沁荷拿出七色蝴蝶玉佩交于颖太妃。

  太后说:“这是落在荣和公主尸骨旁的玉佩,你且收着吧。”

  颖太妃抖着手接过玉佩,听到太后的话,眼泪如落断线的珠子般滑落,身子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太后对躺在床上的太上皇说:“当年荣和公主失踪,现今在御花园鲤鱼池里发现了一具尸骨,同时被发现的有荣和公主的玉佩及这枚金珠。”

  沁荷双手托着一枚精美的金珠。

  太后此言一出,再见此金珠,现场一片哗然,不少人认出这是当年太上皇赏赐给娴太妃的,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娴太妃身上。

  至此,娴太妃终于知道先前太后为何有此一问了,原来不是讨要而是在套她的话。

  但仅凭一句话和一枚金珠还定不了她的罪。

  太后观娴太妃的神色,知道她心中是如何想的:“娴太妃是觉得当年的人都被处理干净了所以有恃无恐,对么?”

  娴太妃面上做无辜状,她一口咬定自己的金珠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她不信太后还能找到证据。

  太后笑娴太妃嘴硬,她将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原来,当年荣和公主到娴太妃宫中找武王玩,二人发生了争执,推搡之下,荣和公主抓破了武王的胳膊,而武王则吃痛将荣和公主推倒,荣和撞到桌角流了不少血。

  备受娇宠的荣和公主气的哭着要去找太上皇评理,娴太妃赶来劝说,荣和公主伸手就去推娴太妃,武王则冲上前来护自己的母妃,混乱中荣和公主再次被推摔倒,这次她的后脑勺撞在了香炉鼎上,当场昏死过去,她的手中正握着趁乱抓到的金珠。

  那个时候荣和公主尚有气息,但娴太妃担心太上皇处罚便将毒药灌入荣和公主口中,入夜后将荣和公主腰上绑上巨石抛入御花园鲤鱼池。

  娴太妃不可思议地看着太后,不明白为什么太后像是亲眼所见一般。

  “知道哀家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么?”太后招进来一个宫女:“颖太妃你可记得此人?”

  这名宫女走到颖太妃面前,颖太妃仔细看了看,有些不大确定:“秋月?”

  “正是秋月。”太后示意秋月自己说。

  荣和公主去找武王玩的时候一共带了七名宫人,起争执前荣和公主的球滚到书架后面,秋月去捡的,找的时候花了些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了,秋月从书架后面起身就看见武王将荣和公主推倒的那一幕。

  秋月没来得及出声,娴太妃就带人赶到,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去,就这样目睹了荣和公主被害的过程。

  许是没有注意荣和公主的随行人数,又或者太过惊慌忘了去寻球的秋月,自始至终无人查看过书架那边,让秋月逃过一劫。

  娴太妃让心腹把在场的宫人通通毒死后草草将血迹清理干净后,将一地的尸首通通运走。

  秋月一直等到夜里子时才翻窗出来,恰巧从窗外有一棵大树枝干伸出宫墙外,秋月本身就会爬树,只是宫墙太高,跳下的时候摔的有些狠。

  一路上要避开巡逻的侍卫,秋月有些慌不择路,最后来到了刘太妃宫前晕了过去。

  刘太妃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不喜与人相争,皇帝大抵早就不记得这个人了。

  她救了秋月,告知秋月现在就算找到颖太妃说出娴太妃所为,不一定能定娴太妃的罪且秋月自己的命是一定保不住的。

  于是秋月就留在了刘太妃宫里直到荣和公主的尸骨被打捞上来。

  刘太妃带着秋月找到了太后,说秋月可以作为证人,只希望太后可以留秋月一条命。

  娴太妃的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当时竟然还漏了一个人,她说:“臣妾认为这秋月自荣和公主失踪后就躲在了刘太妃处,这一切也不过她们二人口述,那为何不是刘太妃伙同秋月害了荣和公主呢,曾经荣和公主似乎嘲笑过刘太妃是个不受宠的。”

  “娴太妃惯会攀扯别人的。”太后料到娴太妃会这么说,她笑笑说:“你的那个香炉鼎上的血迹可清洗干净了?娴太妃宫里的东西样样精致,就连香炉鼎的精巧程度在宫里也是独一份的。”

  娴太妃的心里一阵急速跳动,那个香炉鼎她应当处理妥当了才是。

  她勉强笑着说:“太后你这是认定了是臣妾么?臣妾都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个香炉鼎。”

  太后慢条斯理地说:“这东西扔了怕叫人捡走,送出宫去这么大个东西容易引人注目。自然是收进你的私库最合适了,只消用一盆清水浸泡后看看是否有血迹既可判断了。娴太妃这是你唯一能证实自己清白的法子,总不能说有人能进你的私库做手脚?”

  娴太妃无法,此时如果不让人查那这事便定在她身上了。

  宫人拿着娴太妃的钥匙去到私库里,经过秋月的指认,找到了当年荣和公主撞上的那个香炉鼎。

  当鼎被搬来时上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宫人在殿外将灰扫去,搬进来放进早就准备好的清水里,片刻后水的颜色果然变成了暗红色!

  颖太妃差点没站住,还是身后的人扶了一把。

  “你们看!这个鼎身镂空的花纹里卡了一个什么东西!”有个眼尖的太妃指着那个鼎身说:“看着像之前荣和公主生日时陛下送的耳环!”

  一枚和墨色的鼎身颜色相近的黑色金属耳环正静静卡在鼎身镂空的花纹里,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见到这个耳环时,娴太妃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泄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原本看着成王受罚,她心里是暗喜的,有了成王顶在前头,武王只需要静静蛰伏即可,这过去的事情怎么突然就被揭露出来了呢?

  事已至此,她能做的只有把武王撇干净。

  娴太妃仰着头说:“没错,是本宫做的,谁叫她这么骄纵?说是找武王玩,动不动就把武王身上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这都是她自找的!这些都是本做的,和武王无关,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颖太妃捂着脸哭了出来:“她纵然骄纵,可她才十岁啊,她过几天就十岁的生日了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她一生只这么一个女儿,荣和失踪找不到后她更是急的头发都白了。

  “她才十岁怎么了?她享受了陛下的荣宠十年!哪个皇子能越过她去?就连太子、三皇子都不如她受宠!”娴太妃尖声笑了起来,似痴似癫:“要怪就怪陛下的宠爱杀了她吧!哈哈哈!”

  “碰!”突然重物落地的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一回头发现太上皇摔在了地上,他梗着脖子瞪大眼睛看着娴太妃,喘了几口粗气突然的垂下头去。

  手忙脚乱的把太上皇抬上床发现太上皇已经没了气息。

  守在殿外的太医进来探查了一番,跪下道:“太上皇他龙驭宾天了!”

  赵渝冷眼看着众人乱作一团,在知道三皇子非自己亲生的时候,太上皇都没有这么激动。在得知荣和的事情后,被娴太妃的话活活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