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突然间一下子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默。
林诺泽抽了抽嘴角，打破了这份沉默：“不然，我还是先说说我来此地的目的？”
“咳咳咳，林小友说的在理。”沢河麻木道，一副还没有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来的模样。
“我这次来拜访太子的主要目的是，想知道你们正在对抗的是什么？”林诺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想起了很久之前，似乎有人跟他说过同样的话——
“你知道你真正在对抗的东西是什么吗？”
那时的他没有回答，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和什么东西作斗争，亦或者自己是否有能力和那个东西作对手。
但现在，出于种种原因，他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跟你讲了。”齐零笑了笑，“我们从始至终对抗的只有一个东西，就是游戏系统。”
“可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到底该怎么反抗？”林诺泽不理解，他感觉自己一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
“林小友若有迷惑，可以先从这几个方面去想。”沢河接过话题，“首先第一点，我们这群拥有自我意识的NPC，在游戏系统的设想里，是本不应该存在的。但现在，却出现了大批量NPC产生自我意识，这显然很不符合常理。”
“第二点，林小友可曾记得，这个游戏本来应该是有剧情的，我们这些NPC或多或少会被要求参与那些被强制设定好的剧情里。但现在，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别说我和太子这两位热门NPC了，即使是在新手村捡新手，最应该频繁进入强制剧情的你，都已经很少接到类似的任务了。”
林诺泽皱眉，这个问题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在思考了，但因为一直想不出缘由，下意识忽略了很长时间。
“所以国师认为？”林诺泽问。
“我认为游戏系统正在走向崩溃，即使这不是它所想看见的。”国师笑眯了一双眼，那双漂亮的眼显得更像狐狸眼了，“系统即将崩溃，他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哪里还有空关注我们这群拥有自我意识的NPC？”
“你的意思是，游戏将会关服吗？”祁时雨皱眉，“我得给你们说一个前提，这个游戏在现实世界可是数一数二的大作，特别是近几年风头正盛，最近肯定是没有要关服的意向。”
“总之，我话就先放在这里了。”沢河点了点桌面，不置可否，“有些事情点到即止就可，说的太多，反而会影响了你的思路。”
林诺泽点点头，倒也没反对。
“接下来到我们了，我们在这里等你，可不是白等的。”太子咧开了一口大白牙，“有没有兴趣来帮我做一件事？”
齐零这句话才刚出口没多久，太子府正门外就响起了骚动。
“让开，都给我让开，你们不要命了？”
“我可是接到了仙家的指令，有人举报说通缉犯藏在此处，特地来派人搜查，我看谁敢挡？”有人叫嚷着。
齐零和沢河对视一眼，意识到门口出事了，双双站起身。
“抱歉，这个事情我们下次再谈。”齐零冷了脸色，“怕是你们二人的来访，让在我府前的玩家起疑，还告密了。”
这件事其实不难猜，太子府除了些达官贵臣，几乎从不接待外人，今日不仅招待了两人，而且还是两戴着兜帽，明显西国的人，怎么想怎么蹊跷。
“来人。”齐零喊了一声，远处候着的丫鬟听见他呼唤，走近了几步，“带他们两个从后门走。”
丫鬟接了令，立马有两三个上来引路，簇拥着祁时雨和林诺泽往后门方向去。而齐零和沢河则与两人相反，一同去了正门。
“何事在我太子府前喧嚣？”齐零人还没到，愠怒的声音已经传到了门外。
门外，嘈杂的氛围因为这声而稍微静了静，很快说要捉人的那个他走到了太子面前，连行礼和敬称都没有，态度极其傲慢且嚣张。
“有人向我们举报，说太子接待了疑似通缉犯的客人，既然太子在此，可否让我们入内一探究竟？”这人明显是个玩家，头上还明晃晃挂了个闪得人眼睛疼的头衔。
“哦？是哪位向你们举报了，这么关心我们太子府的安危，我可得好好感谢一番。”齐零抱臂看着他，微微笑着，闪瞎了外头一种女玩家的眼。
“举报人是匿名……”这人话都没说完，人群中突然窜出来一个女玩家。
“我我我，太子，是我，是我举报的！”女玩家很激动，还以为自己终于受到了太子的青睐，一个劲往齐零眼前凑。
捉人的玩家脸色极其难看。
“哦？是这样吗？”齐零轻笑一声，“可问你当时看见的，真的是通缉犯吗？”
女玩家被齐零笑得晃了神，在齐零的笑里逐渐迷失了自我，她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是……是吧……”
“真的吗？我像是那种会接待可疑人物的人吗？”齐零似乎有些无奈。
那捉人的玩家回过味来了，他怒喝一声：“你不会……”
“不是吧，应该不是吧，我就是看见有巫师模样的人，感觉奇怪……”女玩家压根没理那人，迷惑道。
“你！”捉人的玩家恼了，“我不管，今天这太子府，就算没有通缉犯我也要搜！”
“没有皇上的命令，你就算是修士，都不能随便抄太子府。”沢何悠悠开口了。
他来的比齐零慢，这会才刚到门口。
“这，这位是……”现场一片议论纷纷，很快有人得出了结论。
“这是国师啊，就是那个几乎没露过面的国师！”有人惊呼。
“我去，连国师都出来了，这玩家谁啊，胆子这么大要抄太子府？”
“我，我虽然很想进去吧，但是为什么要抄太子府？我就喜欢搞神秘，全揭露了可一点意思都没。”不少女玩家恼了。
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成了“有个玩家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抄了太子府，还扬言谁也拦不住他”。
这消息传到太子的粉丝团里，很快一大堆的女玩家上线了，一上线就往太子府赶，把这朱红大门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
捉人的玩家见事不妙，也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毕竟他为了独占发现林诺泽的信息，完全没跟其他的队友说过，完全可以说是只身一人来的。
“我，我，我，关我什么事？我只是接收到举报而已，过来看看还不行吗？”捉人的玩家慌了神。
可他的话在这群人的耳朵变成了另一个意思——他还想甩锅。这彻底激起了众怒。
齐零没再说话，他最后看了那举报的女玩家一眼，悄悄的比了个“嘘——”。
女玩家的眼睛忽然亮了：“对对对，是这人听错了，和太子没关系，现在东西国开放，太子见个西国巫师怎么了！”
她很快加入了讨伐的浪潮，成为了其中最疯狂的一个人。
“你的魅力。”沢何摇摇头。
“我只做了点小事。”齐零摇摇头，走回了府中。
朱红的大门隔绝了外面疯狂的浪潮，内部是与外界截然不同的平和。送林诺泽离开的丫鬟回来了，她小跑着到齐零跟前，行了个礼。
“太子殿下，我已将他们送出府了。”
“好，可有和他们说下次何时再见？”齐零道。
“抱歉，太子殿下，他们，他们冲着西边那片林子去了。”丫鬟的头压得很低。
“西边的林子？”沢何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后，他笑了，“这不正巧了，太子不就是想跟他说那片林子？”
“这片林子绝对不会有人来。”祁时雨自信满满道。
此时这两人已离开皇城一段距离，目标直指一片漆黑的树林。
“为什么？我以为玩家就没有不敢去的地方。”林诺泽道。
“是，也不是，那片林子可能会有玩家，但是没有相当等级的玩家，是不敢进的。”祁时雨得意道，“那片林子被称为死亡森林，里头的魔兽强大到只有我这种玩家才能……”
“你那种玩家？”一道声音响起。
两人同时抬头向前看去，只见在那片林子的必经之处，竟然站了一个人。
此人白衣飘飘，腰侧挂一把雪白灵剑，表情温和肃穆，头发被打理的一丝不苟。他单是站在那，都自成一道风景。
“范渊？”林诺泽完全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个人。
“嗯。”范渊点头，算是应下了这声，“林小友，我可寻你许久了。今天听闻了太子府的动静，我知道你们大概会从后门离开，一路跟随后猜到了你们的去处，这才在此蹲守。”
“好狗不挡道，你站在这里不会也是为了悬赏？”祁时雨警惕起来。
范渊思考了一下，反手从背包里拿出了几张黑卡：“你是觉得，我缺那些奖励吗？”
“……”祁时雨沉默了。
林诺泽：这就是有钱人的有恃无恐吗？
范渊这人说一不二，他既然没说要来抓人，那便是真的另有事要办。
“所以，范渊，你这次是为何而来？”林诺泽道。
“林小友最近的话逐渐变多，我很高兴。”范渊笑了笑，“我此次来，是想告知你们一声，这片森林最近出现了一些系统漏洞，下面我简称为BUG。”
“这些BUG导致了某些魔兽不会只在地图标出来的地方行动，他们可能会出现在任何地方。死亡森林的魔兽等级，我想雨你是知道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应该选这里为暂时的落脚点？”祁时雨道。
“不，我的意思是，这里正是最好的庇护所。”范渊点开备忘录，把一张地图放大，指着其中一处给两人看。
“这仅仅是我的推测，不保证准确。由于最近大量的BUG出现，导致了死亡森林的中间区域没有任何魔兽出没，我这几天思考了一下，为什么会没有魔兽出没，最后得出了结论，要么这里存在更加高阶的魔兽，要么。”
范渊笑了笑，继续道。
“要么这里存在一个威胁性极大的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