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其它小说>傲慢与棒槌>第143章 他已经不是谁的学生和晚辈了

  正在出外勤的小卢电话又打了进来:“方队,的确有监控拍到孙局曾上了辆白色的车!但是太模糊了,车牌和都看不清。这辆车往西城区方向走了。”

  方恒安家这边正好就是西城区方向。短短半天,顾临奚失踪,孙局和李厉诡异消失,还能都是巧合吗?

  李厉……这个疯子说过要把顾临奚折磨到生不如死,如果真的是最坏的这种情况……

  方恒安下意识点了一根烟,忽然想到最近在戒烟,又焦躁地掐灭了。他心头蓦然生出了些无力。

  “方队,现在怎么办?”小卢还在喊:“孙局停职的事情本来外界关注度就很高。群情激愤,都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权贵买命借事故杀人。现在听说警局外面都是记者,局里一进出人,就堵着问孙局是不是畏罪潜逃,之前我们抓到的那个’导演’是不是其实是孙局放出来掩人耳目的靶子,局里到现在都只是停职孙局不处置是不是官官相护…”

  这年轻人其实比秦澜早毕业没几个月,平时话少看着还稳重些。如今一遇到事就好像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地口不择言。

  但在这添乱的嘈杂中,方恒安的内心反而重新凝聚出一种风雨间归然不动的镇静。

  他已经不是谁的学生和晚辈了。

  “有人告诉我一句话,算我听过最实用的道理。”方恒安在电话里说:“越乱越慌,心越要静。”

  这句话是当时顾临奚和导演持枪赌命时说的。

  表面上是回答导演,但方恒安清楚这句话其实是和自己说的,让他稳住焦急和担忧的心情,冷静地寻找时机射出决定胜负的子弹。

  “方队……”

  “孙局失踪是上午的事,连我都是刚才才知道的。即使这案子关注度高,但记者不应该消息灵通到这个程度。有人想趁机把水搅浑,然后把事情都推到孙洛川一个人身上——外面说不处理孙局是警局内部有问题,怀疑我们对吧?那就让他们满意。”

  郑功正好推开门走进了办公室,还有点不明所以,就听方恒安道:“凡是牵涉到相关案子的,从我开始,全部接受审查。”

  他挂了电话便雷厉风行地把这条消息传了出去,可以预想接下来又会是一波新的新闻。郑功有点懵,半天才说:“拘留所那边查下来,李厉逃走的事情恐怕孙局脱不了干系。”

  其实如果孙局想,理应可以做的更隐秘些。而他原本虽被停职,却还没有被板上钉钉地定罪。为何要这么孤注一掷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方恒安却无暇细想,只能先处理眼前的事。

  他抬手从便签上扯了张纸。郑功不明所以地看他用钢笔写下一行字。

  “之前秦澜那边查出来过有窃听器,谨慎起见,我写字你看。”

  “孙局或许是买命杀人的中枢保护伞,但这么多年,他在局里德高望重,平步青云,又怎么保证这里没有他的’客人’?“

  只这句话,便让郑功起了一身冷汗。

  方恒安继续写:“所以正好借着舆论压迫,彻底去查。老郑,这件事或许比想的还要大很多,但是既然我们开始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哪怕表面的纤弱根须下埋藏着一个肮脏的庞然大物。

  送走了郑功后,方恒安继续组织人手寻找那辆白车的踪迹。直到数小时后,有人报案那辆车被遗弃在附近几公里的工地附近。

  那一带都没有监控,线索就这么断了。

  目前来看,很可能是孙局带着李厉绑架了顾临奚,孙洛川做了几十年的警察,反侦察能力自不必说,一定是换了新的交通工具。

  但是方恒安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孙洛川要绑架顾临奚,难道也和导演一样,是为了那个所谓的拉美特利的秘密吗?

  其实如果真是这样,倒反而算是好消息。

  因为短期内顾临奚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方恒安也有了明确的搜索方向——顾临奚已关于“雪山”的所在地有三个猜测。

  但是如果是这样,他会选择带孙洛川去哪一个呢?是可能性最高还是相对更低的地方?

  还是说会直接编一个完全和黑皮书内容不搭边的地方?

  ——不,应该不会。

  方恒安否定了这个想法。孙洛川不傻,还有导演的前车之鉴,完完全全地胡编乱造估计会适得其反。

  方恒安尝试站在顾临奚的角度思考这件事。

  顾教授是个即使情况再不利都喜欢占主动权的人,因此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但是他虽然行事冒险出格,性格却谨慎。

  因此在孙洛川和李厉同时监视下,不太可能冒险去留下什么物理线索,而是会更倾向于“引导”

  他会想办法将孙洛川带去一个方恒安能想到的地方。

  方恒安忽然想到一次晚饭后的闲聊。

  当时顾临奚兴致勃勃地用白板给他画黑封书上谜语的解答思路。最后圈出那三个地点。方恒安靠在床头听着。

  顾临奚指着一首诗集还在讲这个词在德语、英语的双关。

  他这位老师人前人后真是完全不同,放松的时候会口若悬河地讲感兴趣的东西,还夹杂点炫耀羽毛的自得其乐。

  方恒安爱死了他这副样子,面上却不显,反而一脸诚恳地说:“顾老师,我困了。你要不换个语文以外的科目讲吧?”

  顾临奚没好气地把白板笔往桌上一扔,坐在他边上:“读研那会儿给你开的那些哲学参考书估计也都没看是吧?”

  方恒安理所应当地点头:“是,不然就去报你好友汪灼煜教授了。我从小就怕语文课,短短一句话要咀嚼分析出那么多情绪,恨不得拿着显微镜在字里行间找。”

  没想到却喜欢上了一个真会这样说话行事的人。

  他在心里小小地感慨了一下,注意力却被顾临奚贴在墙上的世界地图吸引了。那三个地方被用红色的记号笔圈了出来。

  “这个阿四山我倒知道,在色达附近。”

  方恒安指着三个中最冷门的地点:“本科有次骑行去康县那边,本来计划去的,后来因为队里一个同学高原反应很严重就提前回去了。因为当时留了点遗憾,所以反而一直记得。”

  顾临奚笑着说:“好,那我们就第一个去那里找。”

  回忆至此,方恒安忽然心头一动——当时顾临奚是说……“第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