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禾易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云玄舟就已经站在校园墙里面了。
这也太厉害了吧……
云玄舟见那边没动静，先是回头打量了一眼身后，一切如常，然后走到墙跟前，用手指，在墙面上，轻轻叩击了几下。
钟禾易猜得出，这是在变相问自己“过得来吗？”
这种级别的墙，对我来说是小意思好吗？毕竟以前擅长科目是体育，弹跳力还是可以的。
云玄舟看到对方站在墙头的时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你稍微挪开点儿。”钟禾易冲他摆了摆手，生怕自己直接蹦到对方怀里……
云玄舟微微仰着脑袋，“真的不用……”
“真的！”钟禾易更不可能让对方伸手，在下面接着自己，多尴尬啊！
云玄舟向着旁边，稍微挪了两步，但步子不大，还是做好了随时伸手的准备。
好在，钟禾易稳稳地落了地，心中生出些庆幸：没丢人！
二人选择从楼后，贴着墙边，绕到侧楼梯，上楼。
如果从楼前走得话，一是担心撞上后勤主任，二是不确定有没有巡楼的门卫。
天色已经暗了，想来，楼后还是最稳妥的。
进楼的过程非常顺利，进楼之后，就不得不小心翼翼了。
好在教学楼的地面，是大理石的，要是木板，踩上去必然有“嘎吱”声。
二人选择距离卫生间比较近的那一侧楼梯，为的是觉察到对方要从里面出来的瞬间，还有云玄舟的办公室作为掩护！
云玄舟走的时候，并没有将门上锁，且有的办公室确实有平时不锁门的习惯，就算无意间，被后勤主任发现了，推开门后，看到空无一人，也不会怀疑。窗户也是敞着的，当作第二种进入通道。
二人一步一停顿地向着二楼走。
还没靠近卫生间，便见到里面有光亮，不是那种稳定的灯光，而是一闪一闪的，能闻到空气里，是强烈的灼烧味。
他在烧东西？！
云玄舟指了指办公室的窗子，意思是从窗户爬进去。
钟禾易觉得比从门走，要好得多，因为不确定开门过程中，会不会有响动。
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想得实在周全。
钟禾易觉得和他并肩作战，特别有安全感！
云玄舟让钟禾易先进去。
因为就算自己来不及进去，被对方撞见了，也可以说是回来取忘拿的东西。但这个时间点，要是看到钟禾易出现了，显然就不正常了，因为门卫是不会将孩子放进来的。
在心里，早就想好了所有可能突发的状况，这就是噩梦区里的云玄舟！谨慎、胆大。
钟禾易格外小心，动作比之前跳墙，也要利落不少。
云玄舟紧接着跳进窗户里，可谓易如反掌。
二人藏在窗户台下面，听着隔壁的动静。
一开始，只听见后勤主任一个人说话，是在念叨。
教学楼，本就有回声，夜又实在太静，能轻松听到他念叨的内容。
“我知道是你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钟禾易和云玄舟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不太明白，这个所谓的“你”，到底是谁？
但这个男人，一定知道这个卫生间里的秘密！
“可是姚老师是无辜的，你害她的孩子做什么呢……”
听到这句，二人更觉得不对劲儿了，这是几个意思？能听得出来，姚老师，就是那个被送进医院的老师，难道这个男人，是个关心同事的好领导？
钟禾易怎么看，都觉得不像……
就在那个老男人还在絮絮叨叨的时候，只听见原本安静得，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走廊里，骤然响起了啼哭声！
钟禾易吓得一激灵，云玄舟自然也觉得意外，但比他稍微稳得住一些。
此刻，云玄舟的手掌，正覆在对方的嘴巴上，意识到钟禾易没有叫出声，才缓缓松开了。
钟禾易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个来回，显然是觉得不好意思了，刚才他确实本能想说“吓死我了”，但理智还是在线的，不敢喊出口，没想到：云玄舟的手，比自己的脑子还要快……
云玄舟分辨得出，啼哭声是婴儿发出的！
整个楼道，被这种声音充斥着，回荡且重复，仿佛一个环绕立体声的音响，架在了卫生间里！
没错，声音是从卫生间里传出来的！
紧接着，便听见卫生间的门，被狠狠地摔上了，走廊里，又多出了跑动声和嘶喊声……
“不关我的事，那个玩偶是学生放的，你去找那个女生，或者那个高个子，长得好看的男生去！”
是后勤主任的声音，但明显已经变了调……
只觉得婴儿的啼哭声，好像是追着他一路下楼了。
过了半晌，走廊里彻底没动静了。
钟禾易才敢开口，“我去，太刺激了，这一嗓子……”
“他刚才提到两个人。”云玄舟引导对方，一起复盘事件。
“女生应该是罗琼，男生嘛……”钟禾易微微停顿。
云玄舟示意他直说。
“我觉得是在说我！”钟禾易觉得自己长得好看，是事实，也就没有谦虚的必要了。
“同意。”云玄舟认真地看着对方，点了点头。
他竟然没有笑话我，没有说我自恋？！钟禾易觉得欣喜，心说：果然是有修养的人，就是不一样。
其实在云玄舟看来，钟禾易本来就是样貌出众，说“好看”，似乎都不太恰当，可这些，自己没法说出口。
“咱们去看看他在烧什么吧？”钟禾易说着起了身。
云玄舟也慢慢站了起来，先一步上了窗台，跳了出去，却没见对方跟上来。
“那个……我稍微缓一缓。”钟禾易说得有些难为情，但确实有些腿麻，也不能勉强自己跳窗户，跳出去以后能，落地的那一瞬间，猛然一震，只会更麻，难道要跪倒在地上，才甘心？！
“慢慢来，不着急。”云玄舟站在原地等他。
钟禾易见他没动弹，微微愣了一下，“没事，你先去看，我随后跟上……”
云玄舟看出来，他一动不动，似乎就是在等着自己离开以后，走一走或者跺跺脚缓解的，“好，那我先过去。”
钟禾易见他闪身进了卫生间，这才算松了口气，赶紧在原地跺了跺脚，每跺一下，酥麻感便起伏一次，好在，趋势是越来越弱了。
翻出窗子，走进卫生间，见云玄舟已经将卫生间的顶灯打开了。
地上是一个火盆，里面尽是灰烬。
“冥/币？”钟禾易辨认出来了。
“嗯。”云玄舟肯定了他的说法，“还有这个。”
钟禾易见云玄舟的手指，指向火盆边缘没烧尽的一小块红色。
“这是什么？”钟禾易没认出来。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符/咒一类的。”云玄舟觉得红色的笔迹，曲里拐弯的，像是符语。
“他在害怕，所以想着用这个保平安？”钟禾易还是没想明白，那个婴儿啼哭，为什么会追着他呢？他明明是在质问，为何要伤害姚老师的孩子！
“两种可能。”云玄舟脑袋转得很快。
“你说。”钟禾易无意间，学会了云玄舟的语气。
云玄舟察觉到这一点，微微一怔，但还是继续解释，“第一，他原本求的，就是个孩子。”
钟禾易想了一下，没做判断，“第二种呢？”
“第二，他没想到，追着自己跑的，会是这个孩子，他是之前玩偶导致流产事件的目击者。”
钟禾易觉得，第二种说法，似乎更合理，“罗琼很抗拒去医务室，是为什么？”他总觉得罗琼应该知道啼哭婴儿的事，或者经历过，才会那样反常！
“医务室，有她害怕的东西。”云玄舟想起来了一个细节，“你给我看的那个字条，提到了它。”
钟禾易将这两点联系在一起，又想明白了一些，“当时那个老师流产，很有可能先被送去了医务室，发现情况严重后，才去的医院。”
“合理。”云玄舟意识到：真相，在一点点浮出水面。
“可是，后勤主任怀疑我……”钟禾易觉得现在已经把自己当成那个人物了，适应了许多，都能直接这样称呼了。
“你当时有可能在现场出现过。”云玄舟说出了一种可能。
“那个玩偶，兴许就是我放的呢？”钟禾易觉得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吧？
“嗯。”云玄舟轻轻应了一声。
钟禾易从他的神情看得出来：刚才其实他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却说出了另外一种，是为了……顾及我的自尊心？
“那个……云玄舟。”钟禾易貌似第一次认真地叫这个名字。
“你说。”云玄舟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他的声线叫出来，心口微痒。
“直接怀疑我，也是可以的，反正又不是真的我……”钟禾易觉得他没必要小心翼翼，容易心累。
云玄舟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好，知道了。”
钟禾易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稍微有些快，这句提醒，特别难为情吗？好像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吧？
还是因为云玄舟太温柔了！他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那……明天我找肖奇和罗琼谈话。”云玄舟很快就理出了下一步计划。
“行。”钟禾易其实有点忐忑，真的会是这个“我”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