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下午了，”Ezekiel用文件夹拍拍他弟弟的脸，警局的休息室只有一张硬得要死的躺椅，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提议回家，“两个消息，先听哪个？”Eli还在睡梦中没回过神来，胡乱摆摆手，Ezekiel在他对面坐下：“Timberland用三张信用卡买了车票和机票，但同时机场旁边的租车行丢了两辆车，警局在追查。第二个，圣玛丽医院有人报案，警长说我们得还给他一个人情，起来干活了。”
Eli痛苦地呻吟一声，他才睡了三个小时，后背像针扎的一样疼，最难受的还是某种莫名的空虚，他想要拥抱自己的哨兵。没听说过亲兄弟还有这么强烈的同属性排异的，Eli偷偷瞥了一眼西装革履的哥哥，轻叹。
“快，Robin的母亲也在圣玛丽医院，你必须打扮整齐去探病。”
“啊……”
探病并不是个很愉快的事情，嘘寒问暖不知是虚情还是假意，但是Ezekiel是个好老板，给Robin多三天的假期陪伴母亲和哥哥。Eli悄悄溜到外面，很快帮忙解决了药品丢失的案件——说真的，镇子太小意味着到处是熟人，他们根本看不出来清洁工有毒瘾。
“有新的消息，”Ezekiel拿着电话从楼梯间走出来，“Timberland和Wesley的轨迹有过重合，他们曾去同一家酒吧看球赛。店主没有监控，但是他说，曾经看到一个女人来找Timberland，但是半个月后，她又跟Wesley一起喝酒。”
“Timberland的妻子，或者女友，就是Wesley勾引的有夫之妇？镇警署都没能第一时间查到这个？这都案发第五天了！”
“是啊！感恩节快乐！”Ezekiel学他阴阳怪气，“这个女人只是Timberland的前妻，那天是Timberland酗酒忘记了自己女儿的生日。而Wesley被一个离异的女人吸引并渴望交往并不是道德败坏。”
“对Timberland来说也许是，”Eli抢过他哥哥的手机查看信息，“他服役之前结婚，妻子独自生产后提出离婚，他肯定怀恨在心的……为什么这个照片上的项圈不是黑色的？”
Ezekiel接过来仔细观察，他本以为是系统出错，但是服役期间的检测几乎是每月都有。他瞥了一眼一旁深思的弟弟，显然Eli已经有了和他一样的结论，但是不愿意分享。缺陷者的待遇在他们家成为了禁忌话题。
“我能去吃点东西吗？”Eli打破沉默，“有消息了打电话给我。”
绝对不会是情杀，Eli根本不需要花时间去走访那位可怜的女人就知道感情不会让Timberland杀人。他打电话给了Gilbert，打断了他和Jorge的第二十七局赛车游戏，用草莓蛋糕作为诱惑让他们调查一下Wesley的公司。
就在Eli刚刚吃完最后一口汉堡的时候，他接到了哥哥的电话，有人在桥洞下发现了一堆血肉模糊的物体——或者说，Timberland的尸体。他身上有火车和机票，显然是本打算迷惑警方然后找机会逃走，但是没能如愿。
而垃圾车因为路过他死亡的地点，沾染了血迹。
“不能结案吗？”警长的语气带了几分质疑，他一直觉得这些玩精神控制的缺陷者不靠谱，跟心理医生同等的不值得信赖，“Timberland杀了Wesley，然后因为天黑没看到垃圾车被碾死。”
“法医报告……”
“我说了天黑，也许碾压了好几次。Director Chason，恕我直言，这个小镇最好别出什么大案子。感恩节，不是吗？”
他们互相对视，明白了彼此的顾虑。警长递过来一根烟，Ezekiel为了礼貌接下，没有说话。Eli刚跑过来，看到尸体的时候差点吐了，但他还是压住了胃里的翻涌，气喘吁吁说道：“别……别装证物……让SAFE来看，这是哨兵过载。”
“过载？你是说凶手是个哨兵过载了，然后杀了Timberland？为什么？”警长一头雾水，“听着小孩——”
“不，Timberland是哨兵，他自己过载自爆，跟Dragon一样，”Eli看了一眼Ezekiel，后者的表情更难看几分，显然是早就推断出来，但是没说，“Timberland的死还有蹊跷，他的手机上有病毒的痕迹，也许是受人指使。Zeke，让SAFE派人来检查。”
警长耸耸肩膀，意思是你们看着办。
Eli不再管挠头发的警长，转向Ezekiel，露出一个真挚的眼神：“哥哥，你能拿到Timberland的服役记录吗？”
“如果真的是过载自爆，SAFE有权调阅。你有头绪了？”他故意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样子，至少Eli没有发现自己正在被Ezekiel牵引着。他需要自己的好弟弟继续调查，档案里就可以写警方执意深入挖掘。
“酒吧老板能提供更多线索吗？”
警长将帽子扣回去：“他是我的老朋友，我相信他的为人。”他还相信医院的清洁工没有偷药品——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上露出一丝苍白的尴尬，然后点头：“我带你去酒吧。”
感恩节的宴会迫使Ezekiel离开家乡，穿上高级定制的燕尾服端着香槟在一群达官贵人身边扮演一个小丑一样的角色。他脖子上的项圈永远让他低人一等，享受着装出来的善意。这是他必须接受的命运。
然而在这个小镇的警署里，Eli却像是万众瞩目的巨星，他就要告诉周围围坐一圈的警员案件的真相。
新来的警员在本子上记下一长串笔记，然后举手：“所以不是情杀咯？”
“当然不是，Timberland根本不在乎他的前妻，他只在乎Wesley的公司。酒吧老板是个保守派，拒绝透露客人信息，但终于决定配合调查，”Eli绝对不会说他跟Gilbert是怎么软硬兼施让顽固的老板屈服，其中包括发现了他对着监控录像做那种事的证据并以此威胁，“酒吧有一台摄像头，记录里可以看到Wesley一直在吹嘘他的实验室研发出了新型药品。你们注意角落上Timberland的眼神，这是他假装漠不关心，其实一个字都没放过。”
“那么是什么药品？”
Eli挠了挠耳边的头发：“公司拒绝提供信息——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Timberland为此一直纠缠Wesley，趁Wesley喝醉酒跟他搭话。这是案发前一天的记录，Wesley的同事揭穿他不过是档案管理员，这让Timberland认定他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加上愤怒和哨兵过载，Timberland杀害了他。”
“要是我就把东西给他了，”一个胡子花白坐等退休的警察晃了晃腿，“瞧他脖子上的项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疯了——倒是解释了他怎么自己炸了自己。”周围有人发出嘲讽的笑声，也有两个戴着项圈的警员不乐意地制止。
项圈，捕鲸人记录里的Wesley Morris，还有那家公司。
Eli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确定吗？”Eli无法用幻觉照亮Gilbert眼前的这个设计繁复的电子锁，手机上的手电筒已经热到能煎鸡蛋，“要不还是给Jorge打个电话，你别剪错了线。”
“相信我，Love，再给我三分钟。不过，你确定你要的东西就在这个破档案室里？”
在Wesley死后第一天，Hekna集团便把他的所有资料封存，连带他们整个实验室的。想要知道Timberland到底为了什么对Wesley下死手，就必须闯进去看个究竟——Eli看了一眼手表：“我已经有猜测了，只是缺少证据。”
Gilbert被复杂的电路搞得头大，想直接把这东西扯下来踩个稀巴烂，但是不行：“说说你的猜测吧，就像我能听懂那样。”
“Timberland在入伍之前用的是红色的项圈，大概是B级，但是他在中东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了意外，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异能，”Eli拜托兽医找到了一些碎片般的医疗记录，不得不说SAFE消除资料一向都是彻彻底底，“是的，他不爱自己的前妻，但是爱他们的女儿。他害怕过载不敢去见女儿，并不是故意错过生日派对。”
“啊，哈，”Gilbert拆下一块金属板，“所以他盯上了Hekna公司的新药。Wesley要是不吹嘘就不会惹祸上身了，真是个蠢蛋。可这样案子不就结了吗，你哥也说赶紧滚蛋，咱们干嘛来入室盗窃？”
Eli轻轻摇头：“就是因为Zeke那么快接手才显得可疑。Hekna公司去年宣布有控制过载的新药Dev进入第二阶段测试，但是很快没了声音。如果测试失败，至少CDC档案里会有记录，但是没有。”
“Hekna隐藏了自己的特效药？干嘛，等着股价上涨吗？”Gilbert露出个鄙视的表情，万恶的资本家害死了多少缺陷者——还有得了各种病的正常人。
“Wesley和那个昏迷的同事都在那个名叫Dev的小组，可能是deviation的简拼，或者development，devil都有可能……他们的研究室在Wesley刚认识Timberland的时候就被突然关停了，而文件里的负责人只是一个刚入职的文员，这不对劲。”
Gilbert叼着螺丝刀，含糊不清问道：“他们改了资料？怕暴露什么？”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叮的一声，是电梯。Gilbert抓住Eli的肩膀将他塞到花盆后面，自己也躲过去。Eli默契地用幻觉包裹住他们四周，放轻呼吸。首先是楼层的灯光被打开，然后是保安的说话声——不对，是经理。
Bryce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长久没有消息，他又听到了似乎是保安的脚步声，立刻瞬间转移到楼上。他把手放到两人身上，忽然顿住。
“当然，当然你们有权限调阅所有的文件，既然有DA开的搜查令，我们作为遵纪守法的公司自然会努力配合，”经理和他身后的人走过走廊拐角，“Director Chason，这就是存放了Dev资料的档案室，这是三天有效的门禁卡。”
是Ezekiel——Eli按了按太阳穴，他就知道SAFE一定会插手，不过没想到他们竟然也需要搜查令——所以Bryce顿住了。就像Eli知道他的手机壁纸还是十八岁的Ezekiel，他从来没有放下过。
“嘿，我知道，那个叫Timberland的家伙杀了我们公司的员工，”经理压低了声音，努力让自己听起来不是多管闲事，“所以一定是他杀了Dr. Sandman，不是吗，他想要提前拿到特效药……”
Eli和Gilbert对视一眼——真棒，省下了寻找Dev负责人的时间了。
“她只是失踪。”Ezekiel露出一个假模假式的笑容。周遭有些熟悉的气场，他无法分辨这份怪诞来自何处，只能暂且放弃搜寻。
经理的表情一僵：“可是她失踪了半个月……”
“既然警局把案子转给我们，我们自然会继续调查。”Ezekiel本想着让Timberland的案子沉入大海，谁知当地警方忽然联系他，说一个两周前的报案跟Hekna公司有关，现在想起来问他要不要接。肯定得接，接到就是一个名叫Sandman的女科学家失踪，她的弟弟报案之后也无法联络上，警方觉得同样是Timberland杀害了她。
流程还是得走，Ezekiel虽然想平息风声，但他做不到让真凶逍遥法外。
“他们要朝这边来了，”Eli小声提醒，还没说完就被带到了停车场，微微皱眉，“嗯……其实我……”
“不，”Bryce打断他，“不。”
“我想说，其实我们有办法混进Hekna搞清楚这件事。”
“不，别说。”Bryce面露难色。
Gilbert和Eli同时按住他两边肩膀，Gilbert更是直接凑了过去：“Come on, man! 德州牧场、北卡罗莱纳森林公园的几个案子，你都是亲力亲为，可每次都是你姑姑跳出来抢功，你就不想在履历上添一笔？”
“为什么，”Bryce看向他，“我又不需要应聘。”
“Bullshit！你就没有一点上进心吗！”
总之，两张已经通过HR审核的简历换了照片，第二天，新员工入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