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选的。”Mike冷笑一声，抬起手腕，手掌心竟然出现两圈蓝色光环。Gilbert一瞬间断定随之而来的是电流声，而且不小——这家伙是个缺陷者，还他妈的不戴项圈！
而且，电流是不会被风吹散的，Gilbert只能硬生生承受住袭来的所有伤害，再谋求反击的机会。唯一的优势是有一个哨兵的向导在现场——“咳咳，”Eli支撑不住摔坐在地上，他一直用异能减缓痛苦，这也导致他无法正确判断自己的受伤情况，更没有办法分心建立精神链接，“别管我……Gil，你知道……该做什么……”
“God I know.”Gilbert甩甩手腕，失控就失控吧。
第一招硬碰硬，他竟然有三分吃力——基地训练，中东军队九死一生的磨砺，这个Mike不是普通的影子特工，甚至还有第一手资料——Gilbert的野路子已经被他吃透了。电流顺着指尖涌过全身，不到十伏特就足够让他肌肉松懈。
咬着牙也得顶住，Gilbert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右手在身后紧握。
“你想让我窒息？”Mike的声音发紧，甚至带了几分笑意，“我最长的憋气时间是七分钟，足够把你和你的小男朋友折磨死。可惜Marco不许我下死手，所以，我决定……打断你的腿。”
Gilbert骂了一句，用尽全力操控着风将他掀翻，地上的沙尘迷了眼睛，Mike如此，他也是。但他能够通过空气的流通判断方向，闭着眼睛也能将那个混蛋抬起来，再狠狠砸下去。
“哈，你得是S级以上的。”Mike的声音在稀薄的空气里更加刺耳，他抓住一边墙壁上的铜制排水管对抗空气的操纵，顺便把一道电流传向前方。
他无法判断Gilbert在哪，但是已经到了毒性发作时间，他能确定那个向导不会有力气挪动半分。所以他听到了预料之内的痛苦尖叫，还有Gilbert的咒骂，显然后者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太可惜了，如果接受过哪怕一丁点的哨向配合训练，绝对能跟他一战。
“你撑得住，但是他不行，”Mike嘻嘻笑了一声，揉着被撞到错位的肩膀，疼痛已经不能刺激到他，“太可爱了，两位小朋友。为了让你们的爱情活得久一些，不妨也让他活得久一些……给我你从银行拿出来的东西，然后，跟我去取解药。”
Eli擦不净嘴角不断涌出的淤血，呛到喉咙刺痛：“不，Gilbert，不……”
“小小的提示，这种毒药是我们亲爱的缺陷者合成的——Black？Crown？管他叫什么，反正好像是被你们送进去的——所以，你在外面找不到解药。你的小男朋友可是第一位顾客，嗯哼，他可能会死，八成，好吧，百分之百。”
Gilbert抱起Eli的上半身，从未有过的痛苦席卷而来，这不是往常的过载，更糟糕。那是他父亲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情报，但现在他怀里的是他的灵魂伴侣，也是他灵魂的一部分。
心里的声音叫嚣着救Eli，他不能失去Eli。
“好，给我解药，”Gilbert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我会给——”
他没有说完，忽然天旋地转，像是被人拉进了龙卷风的最深处，大脑都要被甩出躯体。他能做的只有下意识搂紧Eli，用身体护住他。是真的天旋地转，好像所有的光都被拉进了一个漩涡里，直到停下来他才发现自己面前是一扇窗户，还有两个穿着白色长袍——哦不，是白大褂——的陌生人。
“滚开！你们——”他再度被打断，这回是镇定剂。效果极强，第一秒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肌肉，绝望地任凭其中一人把他怀里的Eli扯走。他反抗，用尽全力也不过像是抓痒，最后躺在地上抽搐着。
“别担心，”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Gilbert费力抬起眼皮，看到的是一张黑色的面具，“Doc是全世界最好的医生，Elijah会没事的。休息一会儿，睡吧……”
Gilbert记得自己醒过一次，大声叫着Eli的名字，然后又被扎了一针。普通麻醉药在他的抗药性面前不值一提，还得用捕鲸人自己研发的加强版。等到再度睁眼，窗外已经是一片暮色。“嘿，Gil，”Eli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也许是刚醒有些混沌，“别担心，我没事了。”
“Love……”
“嘘，别说话。你被电流刺伤，肌肉会特别疼，他们给你打了最高效的镇痛剂，所以，”Eli戳了戳他的脑壳，然后凑过去留下一个带着医用酒精味道的吻，“Bryce说我们可以留在这里。外面……”
他打开电视，里面有一段之前录下来的新闻。
麦城电视台的主持人穿着一身正装，神情严肃：“MCPD联合SAFE中北部调查局发布全境通缉，嫌疑人Elijah Chason，以及Gilbert Nicolaysen，本名Willie Vicario，涉嫌偷盗、售卖政府机密文件。二人最后一次被监视器记录是在城南大通银行后巷，请有线索的市民尽快举报。”
Gilbert看到了自己和Eli的照片，是监控的截图——他们很聪明地去掉了画面左边的Mike。
“Fuck，”Gilbert发现自己的声音软绵绵的，骂人都像是撒娇，这更让他难受了，“怎么办，我把你变成了通缉犯……”
“见过Marco之后我就有这种预感，没想到会这么快。Bryce跟我说，他虽然看起来只是中北部的总负责人，但是从寒石化工厂开始他就是大boss。真正有实力的SAFE探员，都是他的门生。”
“哦吼，他给自己弄了支雇佣军。”
“Bryce说他会想办法的，Zeke会保证妈妈的安全……”Eli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若非是那位能够起死回生的印第安人老婆婆，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倒是你，ARCH那边怎么办？”
“你去找Marco的时候我就通知了Ollie，随时启动紧急撤离程序。”ARCH有一笔未雨绸缪资金，如果负责人出事，会在第一时间发给所有的执行人。算是遣散费，或者是暂时的带薪假期。
Gilbert让自己离他的向导再近一些，接受Eli落在他额头的轻吻。
Ezekiel站在Marco的办公桌前，双手在身后交叠，紧张地按压指骨。Marco还在听电话，在嘈杂的电流声中嗯啊两声当做回应。Ezekiel不知道对面是谁、说的什么，漫长的未知等待裹挟着恐慌而来，笼罩住他。
“好，我会尽快给你回复，”Marco挂断了电话，转动转椅，“为什么你在这儿？”
Ezekiel试图从他眼中读出一些情绪：“你让我过来的，sir，半小时前。”
“哦，对。你看新闻了吗？”
Ezekiel喉结滚动，他怎么没看，亲弟弟和他的混蛋男朋友成了通缉犯，而Ezekiel竟然还以为他们正打算去佛罗里达度假。妈妈说Eli问过Natalie的事情，而Eli反常地没有求助，Ezekiel武断地认为他已经放下……
最近的事情太多，升职、案件、办公室里的勾心斗角、追踪黑风……他本以为Eli已经长大，无需他再操心。
“是我没有教育好他，”Ezekiel顿了顿，“我会拼尽全力、用尽所有方法把他抓回来。”
“你现在需要去陪伴你的母亲，好吗，多休息，”Marco将桌上的文件整理好递过去，“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受，所以没关系的，回家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这里有一些旧的案子，带上它，这样我能给你申请带薪休假。”
Ezekiel进门的时候已经被收走了手机和电脑，所有权限被封锁，就连查看昨天的监控都不行，也没有人肯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项圈也被重新扫描过，一直亮着渗人的红色灯光。他知道自己一定会面临内部审查，但竟然如此客气——大约是怕他也学他弟弟，被人骗走。
“我和我弟弟不一样的，”Ezekiel在马上要摸到门把手的时候停下，转身，“他被保护得太好，不懂得顾全大局，轻信了很多看起来无比正义的宣传。但我不一样，我是你教出来的。”
Marco坐在椅子上，微笑着点头：“我知道。”
“如果我说，”Ezekiel看向自己的手，他从未到达过异能的极限，但是为此读过不少的书，他自信有这个把握，“我能让Eli为我们工作呢？我和他是亲兄弟，我知道这个孩子本性并不坏。”
本来在收拾桌面的Marco停了下来，大约两三秒后，他抬头露出一个更加灿烂——亦或是虚伪——的微笑：“我期待你的尝试。我知道，你的能力绝对是最优秀的，只要你走对了路。”
“我能否请求——”
他还没说完，Marco便抬手打断：“撤掉通缉令？怎么，你担心他们被黑吃黑？”
“我不了解Nicolaysen，但我知道Eli绝对不是坏孩子。他只是分不清局势。”
“反正我们要追查的凶恶混蛋那么多……24小时之后就撤销，只留强制合作。我给你自由，希望你能给我回报。你不会瞒着我自己做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吧——放心，我相信你不会。”Marco露出了无法让人拒绝的温和笑容，Ezekiel默默点头，转身离开。
“你没看？”Gilbert裹着被子坐在沙发上，对茶几对面已经摘下面具的Bryce挑挑眉，“这些文件SAFE不知道有多想要，你一眼都没看？骗谁呢，是不是有什么透视眼的缺陷者啊？”
Bryce摇摇头，轻声说道：“这是你的隐私。”
他一脸正直的样子真的很难让人继续恶意揣测下去，Gilbert带了两分窘迫挠挠头发：“那是要感谢你。”他把那份四十多页的举报材料拿在手心，指甲划出两道痕迹，思索片刻推过去。“做正确的事情，好吗？”
“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为什么？”
似乎是没有料到Gilbert会问，Bryce难得愣住，甚至耳尖还冒了一抹绯红。这就有意思了，Gilbert翘起腿等着答案。“我们都是可悲的残次品，”他说，“我愿意做任何事去保护你，还有Eli。”
这才是原因，Gilbert心想，因为他死了Eli会失控，Eli疯了Ezekiel也差不多要疯了。
Bryce笑了笑，离开房间，Gilbert躺倒在沙发上，把那封已经泛黄的信拿起来，拆开。开头是“Dear my son”，Gilbert撇嘴笑笑，继续读下去，“原谅我无法告别的离开。寒石闯了祸 ，需要整个世界来背锅，Marco希望营造英雄的形象，而我是他的牺牲品。你的母亲做了明智的选择：退出，但我希望你能远离那个不懂得爱的控制狂，她会毁了你。”
他们的恋爱就是个错误，Gilbert心里暗骂，一个生了孩子不管，一个不知道怎么管，干脆别生。
“为了弥补我的错误，我已经和几位好友成立了争取权益的组织，并借用了那个代表着自由和平的名字——捕鲸人。”Gilbert骂了出来——Diego是捕鲸人的创始人？他是这个组织的头目？Gilbert咬着牙继续往下读。“我们谋求和平共处，不仅是被辐射感染的人，还有所有弱势群体，都有立足之地。然而能力向往权力，政府一定会恐慌有异能的个体，所以，我们要成为黑暗中的影子，养精蓄锐。我希望有朝一日，等你平安长大之后，能继承我的遗愿，继续奋斗，直到光明来临。”
Gilbert将这张纸翻过去，后面还有小半页，有几个单词被水渍晕染——大概是泪痕。
“我曾向Noah寻求帮助，他答应引导你找到这封信。你读完之后，请务必与他保持联系。他是一个善良、勇敢的正直之人，会向你伸出援手，也希望你能够替我关照他，以及他的家人。”
太迟了，Gilbert看向门口，Eli也许就等在外面。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我必须承认，科学需要牺牲，我需要你的牺牲。把你牵扯进来让我很痛苦，但我无法后悔，我在探索人类生命的下一个章节，你的名字将会留在史书中，不可磨灭。这是我能给你最好的礼物，以及，留好那把钥匙，你一定知道它能打开什么。爱你的，父亲。”
钥匙，Gilbert轻轻将信纸放下，拿起那串掉了漆的、原本该是粉红色的塑料钥匙片。它就像什么芭比娃娃城堡的钥匙，但是Gilbert从来就不喜欢娃娃，或者任何没有实际用途的玩具。
他知道那是什么。
而且那玩意儿跟他无关——也许Diego自己都没意识到，最爱的并不是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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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zekiel的目标是体制内晋升，所以短期内不会撂挑子跑了，更何况Marco是他一路的导师。但是——他会很快开始自己的新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