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北斗还惦记着让周伽南坐在他身上，可周伽南死死抱着他脖子不放，整个人瘫软在他身上。
“伽南，伽南，”商北斗趁他难得糊涂，捡着平常不敢提的事问他，“你以前，和别人做过吗？”
周伽南闭着眼睛摇头。
商北斗激动地喘粗气，又问：“那你……喜欢过别人吗？”
“没。”周伽南太累了，几乎发不出声音。
“初吻也是给我的？”商北斗笑出声来，爽得脑子嗡嗡的。想想还不满意，又问：“有很多人追你吧？你长这么好看。”这个问题没得到回答，周伽南睡着了。
两人就这么黏糊糊、湿哒哒地卯在一起，就在商北斗也昏昏沉沉快睡过去的时候，耳机突然震动。
商北斗习惯性地轻触接通，耳边响起赫尔墨斯的声音：“1.0，你现在情况如何？”
“应该没事，”商北斗把熟睡的周伽南轻轻放在旁边，“用了密匙，重启之后就……”
“他已经知道你的情况？”赫尔墨斯语气严厉，“按照合同约定，你必须承担赔偿责任。”
“不是我说的，他自己翻到手术过程录像……”
“是你的原因造成实验失败，就是你的责任。接下来法律组的同事会联系你。另外，实验可能随时终止，你做好准备。”
“哦。”商北斗还沉浸在得知“周伽南也爱他”的幸福与狂喜中，根本一点儿也不在乎，即便现在就死了，他也坦然无憾，“可我没那么多钱，你们知道的，我死也赔不起两千万。”
周伽南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一听这话，突然挣扎着坐了起来。他凑近耳机，努力用凶恶的口吻掩饰虚弱的气声：“‘太阳黑子活动’是骗人的吧？心脏才是他的命门？”
赫尔墨斯吃惊未及回答，周伽南又说道：“心脏是人造器官里技术最成熟、最早商用的一个，怎么也不该是心脏出问题。而且，重启的过程居然要输入激活码？争分夺秒的，何必多此一举？除非……”
“周博士！我建议您尽快去当地精神卫生机构寻求帮助……”赫尔墨斯话没说完，商北斗抬手切断通话。
“伽南，你别生气，他没恶意……”
周伽南翻身躺倒，背对着商北斗。他被自己想到的疑问惊醒，一下没了睡意。
如果太阳黑子活动并不会威胁到商北斗，那奥林匹斯如何确保到期收回仿生体？能“重启”心脏的密匙，就放在商北斗身上，说明他们早已预料到心脏会出问题，甚至，这个“心脏问题”，根本就是他们远程控制的！这才是确保商北斗不“霸占”这具身体的真正措施！
有没有可能，这次“事故”是一个测试？他们对周伽南起了疑，故意通过遥控使商北斗的心脏停止工作，看周伽南会不会求助他们。不对，他们没有十成的把握，万一周伽南并不知道商北斗身体的真相，又或者，万一周伽南选择报警或将商北斗送医，他们的实验就会彻底暴露在公众视野下。这种测试风险太大，不像是科学家们会做出的决策。
可是，这么高级、这么逼真的仿生体，却有一颗容易过载的劣质心脏，这也太不合理了……
“伽南，赫尔墨斯说，他们要提前终止实验，我们可能没有……”
“别吵！”周伽南正想事情，懒得听他说些傻话，于是不耐烦地用手肘朝后一拐。商北斗以为他想睡觉，只好乖乖闭嘴。
那惊心动魄的三分钟历历在目，周伽南细想之下，脑子里又划过一道闪电。
老师说得对，整个脑机仿生体实验并非只有实验者和被试两方。一旦加入需要仿生体的那个金主这一变量，所有这些不通顺、不合理的地方，就都能解释了。盖娅不是说了嘛，激活码根本不在实验组手里。那还能在谁手里呢？
找对了思路，一切豁然开朗，周伽南甚至连那个金主是谁，都算出来了。商北斗像个傻子一样，没心没肺地把周伽南圈在臂弯里，还用手一下下轻拍他小肚子，哄他睡觉。周伽南在心里咬牙暗骂，蠢货、傻缺、猪脑子，商北斗，笨死你算了！
与此同时，楼下那辆与街景融为一体的变色保姆车轻身发动，瞬间消失在幽冥夜色中。
车里，权度把玩着手中银光闪闪的金属件，脸上又悲又喜，闪过各种复杂神情。小精灵们没有骗他，这个打火机模样的小东西，果真能操控仿生体的心脏。
他掏出手机，划开屏幕拨通电话：“今晚赶不回去了。我先生睡了吗？帮他翻身左侧卧，注意不要压到导尿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