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孤儿区>第15章 “求你。”

  工厂外,绝大部分人都已归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敲着方向盘等剩下的同伴。

  余昼和支恰是最后几个,瞧见支恰出来,忠姨先出声。

  “余昼人呢?”

  支恰环顾一圈儿,微微皱眉,疑惑道,“他比我先出来,怎么不在外面吗?”

  闻言,忠姨立刻回身询问其他人,但在场所有人,都没看过余昼。

  支恰想了想,“会不会是在外面等得太无聊,所以先出发去下个地点了?”

  “……车子没少,他不可能徒步过去。”扫了眼他们的物资箱,忠姨起疑,“他为什么会先出来?”

  “五楼没什么可用的,他就说想去外面看看。”

  他们说话间,忠姨一直尝试着联系余昼,但始终没有回应。后他抬头定定看了支恰一阵,挥手吩咐人进工厂找人。

  支恰留在原地,靠在车头,看天边昏暗不明的山川和寺庙,身边儿蹲着若有所思的季方允。

  这时,司洛特和纳提才风风火火地从工厂跑出来,身后是极力跟上他们的物资箱。两人还未跑到支恰面前,便先迫不及待地展示。

  司洛特提起一件破洞夹克,“黑色!”

  纳提拎高有印花的积木桶,“玫瑰!”

  接着两人扔了手里的东西,一同拉扯起一条裙子,呲着牙等待表扬。

  支恰对他们的成果不意外,抱着手臂笑问,“蕾丝呢?”

  闻言两人表情一滞,放下裙子,异口同声地推卸责任,“他没有找到。”

  “那下次继续努力,好吗?”

  “……宝贝儿。”季方允一直沉默,见他们寻人许久没出来,忽然叫了支恰一声。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干巴巴地问,“他还活着吗。”

  支恰垂头看他,眉眼温柔平静,“他要是不死,死得就是我们了。”

  季方允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却没料到还真让他猜对了,他不由倒吸一口气,“会被找到吗。”

  支恰稍稍歪头,“应该会的。”

  季方允闭了闭眼,不禁扶额,嘴缝里蹦字儿,“不然,先跑?”

  支恰看向出口,不以为意的,“为什么?”

  近半小时后,忠姨带着找寻的众人出来了。让人意外的,他们没有找到余昼。

  瞧出支恰的扫兴,季方允连忙上前,问忠姨,“还是没联络到他吗?”

  忠姨面色沉着,摇摇头,“也许他真的去下一个地点了,我们先出发,路上留意着,说不定会碰到他。”他似有似无地瞥了支恰一眼,“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没什么定性,心血来潮也是可能的。”

  不等他们上车,由远及近的一声雷鸣响彻在南边天空,短暂地照亮暗夜,片刻后,憋闷了大半天的雨,痛快地落了下来。

  “操,酸雨!”随着一阵呛咳,众人飞快收了装备,上车避雨。

  等了一阵,车队才集体向寺庙前进。一路上,众人都在留意余昼的行踪,但并未见半个人影。不到十分钟的车程后,一行人停在了寺庙大门前,在车里等着这场酸雨停下。

  因这场恼人的雨,爬地植物急速收缩,贴在地面无声哀嚎。

  找不到余昼,狄音没由来地烦躁。季方允没再死皮赖脸地坐他的车,坐在支恰的副驾,闲着没事儿找话说,“听说有些寺庙还挺灵的,我们一会儿进去,要不要也拜拜?”

  雨点噼里啪啦落在车顶,支恰擦着方才捡到的骨刀,漫不经心的,“为了什么?”

  季方允心里想的是余昼最好死透了,张嘴却说,“嗯……像保平安啦,避小人,或者求份姻缘什么的?”

  “你有枪啊,万一佛祖太忙,把你忘了呢。”

  说话间,车队中忽然传出骚动,支恰将刀别回腿上,顺着他们张望的方向看去。

  离他们几十米外,黑暗中,有什么正缓缓靠近。

  凝神仔细分辨,才发现,那是一只饥瘦的老虎。

  它枯黄的毛因酸雨浸湿,搭在只剩一副骨架的身躯上,脑袋耷拉着,却依旧是沉思王者的姿态。

  它曾应该是一只很雄壮的大老虎,即使变成行走的骨架,也不减威慑,迎着酸雨,直面车队,毫无畏惧和退缩,倒是全副武装的人类中,有人因恐惧或顽劣,举起了枪。

  见状忠姨立刻呵止,“行了孬种!没了那把枪,你是不是当场就要被吓得尿裤子?”他环视一圈儿,不见再有人举枪,才又看向老虎,半是低沉半是悲切道,“……说不准,这就是地球上最后一只了,被它吃了,不丢人。”

  听了这话,季方允忍不住乐,“得,老虎该开心了,这年头还能吃上自助餐,就看咱们哪个能功德圆满了。”

  雨中,人类车队静静看着曾经的丛林之王,看它无声迈过草地,干枯却沉重的爪子碾压地面,混沌的目光不再锐利。

  最终,老虎穿过车队,没有停留,也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人类,在寺庙门口,吐出最后一口气,走完最后一步,到达此生最后一个目的地。

  安眠于地上的老虎,薄得像一片砖瓦,仿佛他本就该在这里。

  一百八十秒,是他们和这条曾经存在的生命的相处时间。很多事件和研究表明,人类已经快失去难过的情绪或能力,为了生存,可以欺骗伤害,可以互相残杀。

  这只老虎无法同人类交流,更别说情感基础,但就是面对这样一条生命的陨落,在场人类却是长时间的静默。

  为地球失去了一只老虎。

  “喂喂!忠、忠姨!你们快看……是、是他吗?”突然叫喊的人唤回了众人思绪,他仔细分辨着雨幕中向他们走来的身影,“他、他怎么了?是不是被什么咬了?……他、他感染了吗?”

  支恰从后车窗看去,远远的,一个高瘦的身影正朝他们的方向走来,右胳膊以诡异的方式垂着,整个人好似被什么拖拽,步履缓慢,在弥漫着雾气的雨幕中,像一具被提线拉扯操控的尸体。

  他一步步走近,车队中无一人出声,直到他经过车队末尾,确认是他后,忠姨才披着外套跑下车,诧异又焦急,“喂,小子,你还好吧?怎么搞成这幅鬼样子?”

  余昼又走了两步才停下,垂下一直抱着的巨大芭蕉叶,突然泄了口气似得,仰头向天空,任酸雨淋到脸上,闭眼感受着异样的触感。接着他慵懒又深长地一叹,稍稍转头,眼睛睨向了支恰的方向,嘴角的癫狂笑意,挑衅得很纯粹。

  他脸上的擦伤不少,右手臂断成几节,已经完全不能动,而他的左腿,小腿骨几乎从膝盖穿出,暴露在外,正在流着血呜咽。

  短暂对视过后,余昼继续向前,近乎艰难地走到寺庙门前,于老虎身前,放下芭蕉叶,盖住它,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寺庙。

  见他进入,众人也纷纷冒雨跑进佛寺,大殿角落,余昼正靠在墙面等他的专属队友。

  忠姨瞧出了些什么,但什么都没说。他们此次出门,没带医疗队,更别说医疗设施,给余昼打了针止痛,他当即决定将人送回去,支恰是首要人选。

  划分好区域,其他人各自去搜索寺庙,只留他们二人在殿门口。

  支恰还是带了物资箱下车,背对着靠墙的余昼,瞧里面少得可怜的东西,并没出声。

  “你要扔下我一个人,自己去工作吗?”余昼的声音传过来。

  目光默默抬高,支恰勾了勾嘴角,才转身向他,“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介意,我需要人照顾。”余昼特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止痛剂渐渐生效,他的脸色好看了些,但气息依旧断断续续,难掩虚弱,“支恰……靠过来些,那个井很深,我摔得不轻,到现在还在耳鸣,我听不太清,我需要你靠近些。”

  支恰走近,和他隔着不到一臂的距离,就近打量着他的伤,不带什么良好成分。

  “你不是说,喜欢和我独处吗,那现在为什么要丢下我?”余昼眸中忽然闪过狡黠,哼笑一声,“虽然你不够坦诚,但我还是给你带了礼物。”

  对面人忽然抬手,支恰早已警觉,同一时间后撤,然后便和一对亮黄的竖瞳对视。黑蛇不知何时缠上了余昼的小臂,七寸被他抓着,已经严重炸鳞,盯着支恰,阴森森地吐着信子。

  “这就是你喜欢的那条……”

  余昼话没说完,支恰已经手起刀落,贴着余昼的手指,将黑蛇从七寸削断。

  余昼黑着脸挑眉,随后挤出笑,“不喜欢吗?”

  支恰也笑,“喜欢。”

  余昼忍不住翻白眼,手有气无力地搭上支恰的脖子,下一瞬,就转身把人重重按在了墙上,他仔仔细细端详着支恰的神情,“在想什么,想我为什么还站在这里?”

  支恰泰然自若,“该不会是,井底堆了很多垃圾,而恰好又有一个通向外面的暗门吧?”

  余昼又哼笑一声,“对你来说,你更怕我活着,还是死了?”支恰不答,他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可真疼啊,我真想让你也尝尝,一路淋着酸雨走过来的滋味儿。”

  他说完,支恰忽然凑近他,闻了闻。

  “怎么……”

  余昼话没说完,支恰已经先吻了上来。

  他贴上余昼,张嘴含住他的下唇,舌尖沿着他的唇轻轻舔舐,后似乎真的觉得味道不好,又抵回墙壁隔开距离,微不可查地挑眉,“尝过了,确实糟糕。”

  望着那双明显含着幸灾乐祸的眸子,余昼忽然火气上涌,他施力捏过支恰的下巴,强迫他重新吻上自己,强硬地深入,将糟糕的味道沾满他。

  两人在寺庙的墙角接吻,酸涩的气味和血腥气好似胶着剂,将肌肤的缝隙填满,诱发升温和热潮。

  还能动的那条腿顶进支恰腿间,两人下身挤在一起,感觉到对方的反应,余昼强制自己从这个吻中抽离,停在支恰耳边,压下胸口起伏,“怎么,你杀了我这个认知,让你兴奋了?”

  支恰不说话,轻啄他能亲到的地方。

  余昼耳根儿一热。他为自己的反应恼怒,不由咬牙,“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会放过你了?”

  余昼持续着烦躁,他本以为,见到自己活着站在他面前,支恰会无措恐惧,会颤声求饶,可实际上,他什么都没看到。放开支恰,他想远离整理思绪,只是刚转过身,就感受到了牵扯。

  支恰垂着的那只手拉住他的衣摆,没了压制,反而自己贴上来。他抓着余昼衣摆的手慢慢上爬,就像方才那条探头的毒蛇,手指一直爬到余昼喉结处才停下,后冲他笑着开口,同样像毒蛇吐信似的低语。

  “千万不要放过我,求你。”

  看着他的脸,余昼忽的一怔,他从未见过支恰这幅神色。

  沉静的笑意中淌过期待和亢奋。

  在这个瞬间,他突然反过味儿来,为什么他千方百计地要支恰痛苦难堪,要置他于死地,快感却始终不高,究其原因,是因为对方没有反馈。

  这人看着是温和寡言,不拒绝也不主动,实则对万事万物都提不起兴趣,即使被自己置于死地,也不见情绪波动,甚至是刚把自己扔进井中,也没使他快乐多少。

  直到他刚刚撂下那句话,密码正确,验证成功,角色进入状态,游戏刚被激活。

  作者有话说:

  能球一个评论吗,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