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湛抱住陆十渊的头，含着泪，
“我不准他死。”
楚湛的心很难过。那一次，在去蓬莱的林子里，他也是看到陆十渊这样浑身是血地靠坐在那里。
虽然他已决定跟他分手。可是他一点也不想陆十渊就这样死了。
他不能死！！
他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心情。就算他不跟他在一起了，他也希望他好好活着。
陆十渊是个好人，好人不该死。
“陆十渊！”他凄厉地喊。
魏山主忙道：“我开玩笑的。湛哥。就是一时昏迷。打得太久了。虽然中了那么多剑，但没有一剑是致命伤。”
“真的吗？”楚湛抱着陆十渊，伤心不已。
“真的！……”
陆十渊的确是没有死，他只是昏迷。他胸口受的这一剑，直接把他带回了鬼崖欲海边，让他再次目睹楚湛跳崖。眼睁睁的，掉落崖下，他大喊了声不，然后就是漫天飞舞无穷无尽的风铃花。
“不要走。别离开我。”梦里的他痴痴地问喊。陆十渊觉得这个画面他梦见了无数次，每一次感觉都无比真实。
“你确定是我吗？”梦里的楚湛问。
“我确定。”陆十渊道，“我无比确定。我爱的人是你，想救的人是你。”
“你不是说我是你累赘，拖累了你，我让你觉得辛苦吗？”
“可是那样又怎样呢。”陆十渊道，“我还是爱你。楚湛。我爱你。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爱你。……”
那跳下欲海无数次的人终于回了次头，留下一行清泪，神魂缓缓消失。
陆十渊嘴里呢喃着，“楚湛……楚湛……”喊了不知道多少次。
一旁的魏山主托着下巴，叹息地摇头，对楚湛道：“湛哥，我宣布，我放弃你了。殿下真的好爱你。刚才那么多元婴期高手，他愣是没走。就这一点我已经认输了。我的爱比起殿下的，真的好肤浅……”
楚湛哪有心情跟他开玩笑，闷闷地不说话。
“张书灵不是说，只要殿下死了，我们就可以离开书里了。湛哥你不想走吗？”
楚湛摇摇头，“我不知道。山主。我很矛盾。他舍不得他死，无论他是哪个陆十渊。我也知道也许出了书，他就会忘了我。可我就是不希望他死。”
魏山主瞥了一眼躺在另外一边的长生，“哎。我还是帮你照顾你的朋友吧。这位也是个义士，以后一定能成大器！”
楚湛伺候陆十渊喝了点水，又给他擦脸。那脸依旧英俊，只是这么些年，侧颜多了几分深邃。楚湛想着，也许从他放弃帝位开始，他就已经原谅他了。
“陆十渊，你别死。”他轻轻地说。
三日后，陆十渊终于悠悠转醒，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楚湛，他伸手摸了摸他的乌发，楚湛猛然惊醒，大叫，“陆十渊！你醒了！”
“嗯。”陆十渊还没有力气。他做了好久的梦。梦里的他一会儿在鬼界鬼崖，一会儿在大梁城墙。
当时他唯一一个愿望就是等他醒来，他要面对面地跟楚湛说他的心里话。
“醒了就好。”楚湛差点又想哭了，“快好起来！”
陆十渊叹了口气，
“湛！你就是楚湛吧？别隐瞒我了，好吗？虽然我无比地确信，可我想听到你的承认。”
楚湛一愣慢慢道：“我是不是他重要吗？如果我不是他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魏山主和长生等人也醒了，听到这个问题几乎都屏住了呼吸，天啊，死亡问题啊。
陆十渊眼望着楚湛，痴痴地说，“不重要。因为无数多少次，我想我都爱上你。你就是你。不管你的名字是楚湛，还是徐闻舟。我爱他，不是因为他的长相，也不是因为他多好的身世，我爱他仅仅因为他，那个会贪吃贪杯，怕老鼠怕死怕高怕疼，事情总是拖到最后才解决，等等那么多小毛病的楚湛。”
魏山主等人心中想，完了，肯定不能被原谅了。
楚湛也面露不爽，什么啊。他有那么多毛病吗？
“可是他也有很多很多的优点，说不完。我就不说了。你我心中明白就好。”
楚湛：“……？？”等一下。这是真的明白呢，还是他自己也说不出口啊？
“你要说！”
陆十渊指了指后面耳朵都听竖起来的魏山主和长生，“……有人偷听。”
楚湛转过头，脸唰的一下发烧了，唔，那刚才陆十渊的表白不是被他们听了去了吗？
“那以后说吧。”他不好意思。
陆十渊虚弱地嗯。他刚才说了好多话，有点疲乏。温柔地握住楚湛的手，“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不是不说了吗？”
“这个得说。我想重新开始。”说那么多就是想要重新开始。
楚湛道：“你不怕我连累你吗？你之前说什么累啊什么的。”他都还记得呢。
陆十渊道：“混账的我，说混账的话。我承认如果我是个帝王，爱上你，的确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所以我放弃了。这样你也不会连累我，我也不用为难。对不起，是我不曾了解过你。”
“我本来就很厉害，你本来就误解我了。”
“是。”
楚湛咳了一声，“看在你为我拼死护卫的份上，我就再给你一次。但是，麻烦陆大侠当个人，你再敢觉得自己了不起，目中无人，我们就彻底分开。绝交！”
“好。你看我表现。好吗？”
楚湛甜蜜地嗯了一声。
一旁的魏山主哇呜了一声，忍不住道“亲一个呗。”
长生也吼：“对啊。两位！”
楚湛道：“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还吻什么啊。”
“倒也不严重。接个吻还可以。”
楚湛哼了一声，转头对两人道；“你们休想偷看我们接吻！”
四人说笑着。在这处无名水域旁又呆了几日，陆十渊和长生的伤也好了很多。
到了晚上，陆十渊带着楚湛到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干吗带我来这里？”楚湛道。
“想跟你单独说说话。”如今上留的弟子峰也回不去了。但只要跟楚湛在一起，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他只觉得幸福。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呢？”楚湛无奈。因为他，害得他们三个都无家可归了。
“都可以。”陆十渊牵着他的手，“天涯海角，哪里不可以住？”
楚湛抿着嘴笑，“说的容易。他们也许还在追杀我们。”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毕竟他已经暴露了自己。
“嗯。所以我们及时行乐。”他牵住他的手。望着他。
楚湛低下头，唇已经被吸住了。他慢慢仰起头，双手抱住陆十渊的脖子，踮起脚，与他唇齿交缠着，连呼吸都好热好热。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十渊心满意足地抱着楚湛，“真好。真希望这样一辈子。”
“这样就满足了？”楚湛想，他以前不是一个大色批吗？
“你还想干什么？”
“是你想干什么才对吧！”楚湛都快气笑了。
陆十渊也跟着笑，知道楚湛在说什么，“不一样的。能重新拥有你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能抱着就很好。”
他承认刚开始对他，那方面欲望比较重。但现在他觉得就这样抱着他，已经很幸福。当然如果还可以做那种事，就更幸福了。
楚湛也靠在他怀里。
从神坛上下来的陆十渊真的特别温柔体贴，这三年间他就已经感受到他的好了。陆十渊开始学会会对他身边的人好——就算不喜欢魏山主，也不会疾言厉色的。
还愿意听他弹琴，替他做一些很琐碎的事情，主要是愿意陪他！无论他练剑到多晚。
但是楚湛无不悲哀的想，可是这为什么是书中呢。这一切为什么只是情劫呢。如果他离开书中，是不是他跟陆十渊的情缘就结束了呢。
打算回去之时，因为离得比较远，两人迷失了一点方向，有点迷路，楚湛便自告奋勇地想要拿出追妖盘指明方向，他得显摆一下。
可等他打开储物戒，却发现了灵光盏。
楚湛震惊地拿出来，“怎么回事？我明明已经给我爹娘了。”
陆十渊道：“你别急。我们再看看。”
楚湛快急哭了，如果他没能把灵关盏给他们，但是否意味着他们还有被发现的危险。
更奇怪的事情在后面。楚湛拿了一会儿，发现这灵光盏突然消失了。
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了。
“为什么会这样！”楚湛不敢置信！他猛地想起张书灵说过的话，灵光盏只能他出书后当面交给他的爹娘。所以他现在是给不了他们的？是这样吗？
他正胡思乱想着，灵光盏又出现了。
陆十渊道：“这是幻影。真正的灵关盏应该还在鬼陵。”
楚湛的双眼一下子就红了，几乎要万念俱灰了，“所以，我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功夫？”
“湛！你别忧心。我们再看看，也许不是也不一定。”
但基本不会出错了。只有幻影才会这么真实，但同时会消失。想一想也是的，根本不是同一个时空的东西。如何从一个时空拿到另外一个空间去？
“我们还能回到鬼界吗？”楚湛抓住他的衣袖。
陆十渊摇摇头，“我曾经问过。鬼界关闭了，至少要三百年后才会开启。”
三百年后……楚湛往前走去，他好像知道了。貔貅族是他飞升后不久出的事，然后爹娘去了鬼界，后失败又去偷取天界的灵光盏，被抓捕入狱。三百年后，他刚好成年。
张书灵一下子说，貔貅族会遭遇灭顶之灾，他的部落需要他来拯救，只有他手中的灵光盏能救他们；一会儿又跟他说，如果不走剧情会灵体受损，他会死，他的爹娘也有危险，还忽悠着魏山主一起骗他。
这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楚湛甚至有一个最可怕的想法。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个骗局。张书灵在骗他。这老头也不是骗他一次两次了。现在他觉得李沐珩都比这个张书灵靠谱。
现在他一个都不信。他不会再相信张书灵了。
他决定自己回到亘古不洞天看看。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陆十渊，陆十渊道：“好。我陪你回去。”
“谢谢你。陆十渊。”楚湛握住他的手。他的心轻颤着。来不及回去找魏山主和长生了，他们便先往亘古不洞天而去。可他们还没到那儿，却见漫天的迷雾，
楚湛再转头，陆十渊也已经不见了。
眼睁得打不开，楚湛还道是什么。等再睁眼，出现在眼前是一场血战，是他的爹娘在奋力厮杀着，他以为跟原先一样，对手是天界。
走近一看，不是，只是普通的族人。他们的衣上穿着异族的服饰。
“阿湛！快过来。这个部落非常难对付！你要千万小心。”楚湛手里有了一把剑，属于他的剑——湛然剑。
楚湛抬头，他见过这种雾，这是一种幻境的雾，紫色的青烟，他们无意间已经进入了幻境中。
“阿湛！”有个人跑了过来，是李沐珩，“你没事吧？”他双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轻轻地把他笼在怀里。
楚湛一惊，为什么抱他？他推开李沐珩，“沐珩哥哥。”
“怎么了？你不是一直喊我沐珩吗？”李沐珩微笑，“你忘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楚湛；“？”怎么回事？他跟李沐珩在一起？什么时候？
“那次你送我猫，我们便在一起了。”
楚湛还是处于震惊中，他的记忆应该不会出错，还是又发生剧情了？第三世原本的剧情？
李沐珩担忧地说，“阿湛！你别这样，我很担心。是不是这次猎杀行动让你难受了？要不然，我们跟爹爹说吧，先回去？行吗？”
楚湛呆呆地抬头，爹爹？“好。”看到爹爹就好。
李沐珩温柔地笑笑，捏捏楚湛的手，“那你等着。”
楚湛等在原地。只听到远处传来欢呼声，“这个部落太顽固了！多亏了族长的英明神武！这才把他们剿灭了！”
“族长英武！”“族长英武！”
因为欢呼声太激烈了，楚湛忍不住走上前，只见所到之处都是残忍的鲜血，遍地的尸体，全是这个部落的留下的。他踩在这些人的鲜血之上。
太血腥了！在第二世的时候，他曾见过那个鲛人族族长也是这般猎杀别人。
楚湛忍不住拉住爹爹楚云筝的袖子，“爹！”
“阿湛。你来了？看看爹爹的战利品！”
楚湛看到眼前这一幕，震惊地说：“为什么要杀害他们啊？”
“啊。阿湛啊。这是族里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别管。”
“爹！”
“叫你别管。”
“我们被人族欺负，为什么我们还要欺负别人呢。”
“阿湛！”楚云筝严厉地说，“这里没有你的事！沐珩，带着少主下去去。”
李沐珩忙道：“是。少主。我们走吧。”
楚湛无法理解，留在原地不肯走。看到满地的尸体，不知为何，他难过地蹲下身，一个个把他们埋葬好。李沐珩有事被叫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天空下起了雨，把他的身上冲刷着湿漉漉的。
等一切做完，还有一个人靠坐在那里，楚湛走过去一看，刚想把人抬起来扔坑里。只见那人抬起头。
楚湛吓了一跳，是陆十渊，可又不是他。他穿着异族的服饰，凶狠地瞪着他。
“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楚湛瞪大眼睛，他问他是谁？“我是……”
“我知道了。你就是貔貅族的少主。我听说少主有一头银色的头发。”
楚湛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所以现在他的头发变成了银色的了？他似乎回到了过去。
“你们部落灭掉了我的部落，兽族跟兽族抢占土地资源，天经地义，我们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陆十渊俊美无邪的脸上满是不羁，高扬着头，一副不打算屈从的样子。
“陆十渊！”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陆十渊皱眉，“听到吗？要杀就杀！”
楚湛正郁闷时，一道箭射向陆十渊，差点射中他的胸膛。
“不准你跟我的少主这么说话。”李沐珩走了上前，挽住楚湛的胳膊，冷冷道：“居然还有活口！少主仁慈，放你一马。我们族长也说了。你跟我们回去吧。貔貅族不会亏待你！”
楚湛瞪着陆十渊的脸，不知该说什么。他现在很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怎么全乱了。他跟李沐珩在一起了。陆十渊反倒成了那个仇人。
陆十渊盯着楚湛的脸一会儿，缓缓道，“多谢少主。”
他站起来。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楚湛。他忍不住后退。异族的服饰让陆十渊看起来有几分邪性。他不确定现在的陆十渊还是过去的那个人。他似乎被人控制住了。
楚湛想，如果这是一场幻境。那幻境的主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跟李沐珩并肩在前面走，李沐珩紧紧拉住楚湛的手，楚湛忍不住回头。那陆十渊低着头，察觉到他看他，抬头瞪着他。楚湛被瞪得不好意思，又转了回去。
再回亘古不洞天。楚湛惊讶地发现，这真的是过去的亘古不洞天，那个时候灵气还充沛。他真的回到了过去。
他还发现一个震惊的消息，他跟李沐珩就要完婚了。就在三日后！楚湛表示很慌张，怎么会如此了？李沐珩每日来找他，给他拿好吃的。楚湛无数次地想说，自己从未答应过他。但李沐珩非常兴奋，从不给他机会说。楚湛也不知在该说什么了。
他只有偷偷跑去找陆十渊，看看他什么时候能觉醒。但他的状态也不好，仿佛入戏很深。好几次，他看到他的眉头紧蹙，在做噩梦。一会儿喊楚湛，一会儿喊他部落爹娘的名字。
又有一次偷窥被发现了。楚湛刚想跑，陆十渊就长手长脚地抓住了他，把他按在墙上，
“你每晚来偷窥我，是想干什么？”
楚湛差点透不过呼吸。“你把我压住了！”他紧张地说。他怎么知道陆十渊现在变得那么粗鲁啊。他从未对他这么粗鲁过！
看到他喘着气，陆十渊松了松，那一张小脸生得真美，瓷白透亮的，“你说吧。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能来看吗？”
“我现在不过是个俘虏。而你是少主。”身份有云泥之别。
楚湛看到陆十渊仍压着自己，“你先放开我！”不要这么压着他。他的身体还是很熟悉他的。
“不放。”
“放开！”
“不！”
两人僵持着，摩擦着，感到一股热流穿过，楚湛涨红了脸，小声道：“我叫你放开。”
察觉到楚湛的反应，陆十渊估计很震惊，呆呆道：“你喜欢我？”
“……”楚湛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他喜欢他还需要他说？那他之前还说只爱他呢。干吗大惊小怪。
“还是你想在跟你结婚前，找人试试那种感觉？”陆十渊冷下脸，“所以找我这个俘虏！”
楚湛：“……”现在这个情况，他一点也不想做那种事。都是本能反应。他们都三年都没个了。想要也很正常！
“是不是？”
楚湛无语极了，怎么搞得偷情一样，他们本来就是一对。“陆十渊，你中邪了！”前面还对说他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呢。
陆十渊听到这个呼喊，胸腔一震。这呼喊太熟悉了，仿佛从他的灵魂深处喊的一样，他似乎认识楚湛，可记忆里明明没有他。可看到他，就是那么熟悉。前面的第一眼，他就有这种感觉。现在，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不仅熟悉，而且他们应该是相爱过的。他只知道，他们应该做那种事的。他堵住他的嘴，是他自己送上门的。
堵住嘴，一切都顺理成章了。楚湛本还想着拒绝，可一吻就身体发软。接吻很真实，真实地可以破除如今的幻境，让人忘记他们如今的身份。
他的吻来势汹汹。楚湛被抵在墙上，也紧紧地回搂住他。旋即被带到榻上，压在下面。
陆十渊轻轻抚摸他一头柔软银色长发，不住地亲吻。月光照着他们，把他们的肌肤都照得发亮。
所有的一切都一气呵成。楚湛就像干渴的田，被浇灌着，滋润着，一切结束，通体发亮。
陆十渊抱住楚湛，低声地问：“你来找我，是不是就为了做这种事？”
楚湛埋在他的胸前，什么啊。才不是呢。情不自禁不行啊。
见他不回答。陆十渊抬起他的下巴，“是不是？”
“不是不是。”楚湛赌气地坐起来。“我走了！”
陆十渊也不知怎么了，只想一个劲地哄他，舍不得他生气，更舍不得他离开，“好。我不说了。你别走。好不好？”他贴着他，“是我。是我想要。见到你第一眼就有这种感觉。你说得对，我好像中邪了。”
楚湛红着脸，“别这么直白行不行。”
“行。”陆十渊笑，“快天亮了。你先回去吧。”
陆十渊不说，楚湛还没反应过来啊。天啊。他现在是要跟李沐珩成亲的身份啊。这也太乱了。怎么会这样啊。
他忙起床。陆十渊拉住他，“明晚还来吗？”
楚湛头也不回地先跑了。来什么啊。先离开这个幻境先。
楚湛跑掉后，头脑突然开始清醒了。他发现古怪了。剧情再次发生了置换。他还记得张书灵说过的话，有人换了第一世的剧情。第二世也是如此。
那么第三世剧情再次发生了错乱，也是极有可能的。只是这一次他跟陆十渊彻底成为了敌对的身份，变成了他灭了他的族。至于陆十渊为什么会失去记忆，他也不知道原因。
他还在想着，就看到一个修长的影子落在自己的面前，楚湛抬起头，吓得脸色一白，是李沐珩——他如今的未婚夫。
“你昨晚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
“……”楚湛咽了口唾沫，“我……”
“是去找陆十渊了吗？”
“……沐珩哥哥。”
李沐珩温柔地笑笑，“没关席。我不介意。阿湛。我从不介意你的过去。只要你我同心，就不会有任何事情。”
太大度了。楚湛很慌张。“对对不起。我……我”
“不要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李沐珩拉住他的手，“我带你去吃东西。不要想。事情都交给我。阿湛，一切都会好的。只要交给我。”
楚湛稀里糊涂地被带着，他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解释期。只觉得一切都乱透了。
到了第二日晚上，楚湛都不知道要不要再去找陆十渊商量办法。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总不能真的跟李沐珩成亲吧？
“楚湛湛！你来了！”陆十渊高兴地说。看到他来，他真的好高兴。单单看见他这个人，他就无比喜悦。
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形容。
楚湛坐下来，“你为什么喊我楚湛湛？”他觉得现在的陆十渊挺好的。曾经如神祇的他，如今只是一个俘虏，卑微地求着他的垂怜。他这么求着他。他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
“不知道。就是想喊就喊了。你不会介意吧？”陆十渊小心翼翼地说。
看到他这样，楚湛更乐了。虽说他已经原谅他，可陆十渊这个样子可太难得了。这到底是陆上神本来的样子呢，还是他平日都是装的高深莫测。其实他也是在意他在意得要死？
“介意！”楚湛故意道，“我不喜欢你这么喊我。我叫楚湛。听到吗？”他故意抬起头。
陆十渊怔怔地看着他无暇的脸庞，乖乖地嗯了一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的屋子故意没点灯。他坐他对面，一点点地过来。楚湛忍不住又害羞了，想往后退。他真的不是来跟他做这种事的。他一躲，陆十渊轻轻一拉，把人抱住了。
“我来是有事的。”虽然这样说着，可人没动。他喜欢陆十渊的怀抱，一点也不想离开。
“什么事？”陆十渊轻抚着他的背，低低地问。
“真的有事。你放开我。”楚湛道。
也许是怕楚湛生气，陆十渊很不情愿地松开了，一脸哀求地看着他。
楚湛忍不住想笑，戳戳他的脸，“你不是很行吗？”上留大师兄！哼。当初他要搬走，居然还不让他搬！脑子转的比什么都快。所以在幻境中，陆师兄的智商减半了？
“你是指哪方面？”
楚湛一锤他的胸，“给我正经一点！”他在认真地取笑他。
“我真不知道。”他现在不是一个被灭族的废物吗，他看不出自己哪里行？
楚湛想想也是，剧情设定如今的陆十渊没有了信心。反正婚礼还有几天，不逗逗陆十渊真的太说不过去了，他清清嗓音，“……想要吗？”
“嗯。”陆十渊乖乖地点头。
“我爹灭了你的族。你还是想要我？是吗？”楚湛微微抬头，露出那一截雪白的颈部。
陆十渊眼神幽深，“是。”
承认得那么快。楚湛一愣，他以为他至少会纠结一会儿，搞得他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人家都这样说了。“那我今晚不想要。你也不能强迫我。”
“……好。”
楚湛跳下床，走出门外，又探头回来道：“睡觉。现在。否则我明日就不来了。”
“……嗯。”陆十渊看着他离去，眼神更深了些。
楚湛喜滋滋地走了，走后才发现太得瑟了。谁叫陆十渊压制他许久。这个机会实在来之不易。其实他也发现了，在他跳了城墙后，他就可以操控陆十渊了。只是当时不是还没和好嘛，他也不好意思作弄他。前两天，两人说开，也算重新在一起了。刚在一起没几天，又被拉入幻境中。
可得瑟是一回事。离开这是另外一回事啊。陆十渊看着入戏很深啊。
楚湛叹声叹气，回到自己的屋子，又看到李沐珩等在那里。
“阿湛！你又去找他了！他很危险，不要再去找他了。”
楚湛不服气，“哪里危险？”危险的明明是他，他还记得李沐珩背叛貔貅族的事情。
“我们既然灭了他的族，他难道不会报复？谁知道他会做什么？别去找他了。算我求你了。”他上前抓住楚湛的手，楚湛想推开他，但看到李沐珩那绝望的眼神，突然心软了。
“沐珩哥哥……”
“你还肯叫我一声沐珩哥哥，证明你没有生我气。对吗？”
楚湛叹了口气，“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哎沐珩哥哥，你不要再做背叛貔貅族的事情了。好吗？”
李沐珩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背叛你，背叛貔貅族。但你答应我，不要再去找陆十渊了。我们重新开始吗？好吗？阿湛。你还记得你送我的小猫吗？”
“嗯……”
“我还留着。”李沐珩变出一只小黑猫，“你看，我还留着。”他痴痴地回望楚湛。
楚湛看着李沐珩绝望无奈又卑微的笑，突然有点明白。这第三世的剧情，陆十渊走的是谁的剧情了。是李沐珩的。
他要让陆十渊经历一遍他的故事。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推开那黑猫，“沐珩哥哥，我已经，已经喜欢上别人了。这婚礼我也不会举行。可以吗？”他还是说出来了。
李沐珩停在那里，“为了陆十渊吗？你灭了他的部落，他不可能会跟你在一起。不信你看着吧。最爱你的人也不会是他。”
听到这话，楚湛瞪大眼睛。
他看着李沐珩离开。
第三天的晚上，楚湛悄悄来到陆十渊房里，拉上他，“陆十渊。我觉得这里不对劲。我们离开这里。”
“我不走。”陆十渊摇头，“我不会走的。”
他看向他。楚湛看到他眼里复仇的眼神。
楚湛心想，就让他去吧。只要陆十渊死了，他就能离开这里了。
“走！不能留下了！”他还是道。他总觉得会发生大事。他们的爱情真的不能再经历事情了。他是个胆小的人，不想再走虐文了。
陆十渊一个转身又把人压住了，“你想要是吗？好。我给你。”他吻住楚湛，手伸了进去，楚湛半被迫地忍受了他。可奇怪的是，只要他们亲密接触，这种两人相爱的真实感就会不断冲出来，恢复陆十渊的理智，让他忍不住温柔，再温柔一点。
楚湛以为会遭受一番粗鲁，最后还是温柔的轻抚。
“好了。现在可以走了吧。”楚湛穿戴好衣服。
陆十渊还在失魂落魄中，他刚才明明那么恨楚湛，又忍不住疼惜他。这是什么缘故？他被楚湛拉着站起来，两人走出房屋。但见亘古不洞天的天空已经出现了巨大的漏洞。
楚湛焦急地往前，看到有之前的人族修士冲进来，几个修士看到楚湛，有几道凌厉的剑光飞了过来，把楚湛瞬间打倒了。
看到楚湛受伤，陆十渊头疼欲裂，跪倒在地。但理智让他无法过去，他的脑中闪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他无视楚湛，转身往天界飞去。
——楚湛的貔貅爹娘窃取灵光盏，他则要去把这件事告诉天庭。
陆十渊勉强稳定心神，忽然明白了这次幻境的意义，停住脚步，他看下广袤的原上楚湛正在焦急地寻找他。
同时，一个人出现在他眼前。是李沐珩。
“你觉醒了。上神。”说话间，手一甩，剑光射入陆十渊的胸腔中。
陆十渊痛得窒息，跪倒在地，眼前的画面已经换掉了。是一片无边血色草原，波涛汹涌，一个小舟上立着一个人，正是楚湛，他手捂着肚子，那里插了一把剑，而一个白色的仙君立在楚湛上方，那熟悉的火焰标志，那人长得跟他一样。
画面是静止的。一切都被定格了。
为什么会这样？谁杀了楚湛？
“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沐珩道：“只有你死了，轮回才会重新启动。但是一旦启动，就是他的死期。”
“楚湛会死？”
陆十渊再次看下方，是的，楚湛是濒死关头。所以他不能死。
“李沐珩。你到底想做什么？”
李沐珩无奈地笑，“我以为你会跟我做一样的选择。可是你停下了。”
这个幻境是为陆十渊量身打造的，他想看看如果陆十渊处在他所在的境况中，会不会选择背叛楚湛……最爱楚湛的人到底是他还是他？可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也难怪楚湛命中注定的情劫是陆十渊而不是他。
“选好了吗？上神。是你死还是他死？”
陆十渊跪倒在地，如果他死，就能救了楚湛，他一死又何妨。可是他觉得李沐珩说的是事实。他害怕他一死，书中的这一切就会结束，下面的画面就会重启。
可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楚湛为了救他们的貔貅族而被那些人族修士打死。
他举起手，徒手砍断自己的剑，强行从半空落下，落在了楚湛的身边。
李沐珩看着他们站在一起，突然很想笑。
“人间有情果然不假。哈哈哈哈……”笑着笑着就不知该说什么了。无限落寞地说，“无论我做什么，你始终是他的情劫。阿湛，我终是失去你了啊。”
楚湛正被几个修士抓着的时候，陆十渊突然降落。
“陆十渊。你如何能背叛师门，与兽族为伍？”
“陆十渊，这人是妖物！”
陆十渊没理这群人的叫嚣，对楚湛道：“吾与我爱，并肩作战。”
说着一剑就拦在了跟前。
楚湛道：“谢谢你陆十渊。”
“还有我。”李沐珩也随之降落。“阿湛。这是沐珩哥哥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他长剑一甩，身后即是二十八剑阵。
“尽人事，听天命。”
楚湛感激道：“谢谢沐珩哥哥。”
李沐珩凄楚一笑：“别谢我，阿湛，我不值得。”
就在三人预计冲上前，一道强烈的光射了过来，白得刺眼。陆十渊把剑猛地插在地上，就要去抓被白光吸走的楚湛。
楚湛回过头，轻轻喊了一声。
“别走。别离开我。”陆十渊道。
李沐珩也冲过来，“不能让他离开。陆十渊，否则一切都完了。完了。”他挡在跟前，那点白色剑光一点点吞噬着他。
“沐珩哥哥。”
直到那点剑光把李沐珩吞噬倒尽，最后到了楚湛。楚湛被拉住的手，忍不住回握陆十渊的。
“别走。”陆十渊喊。那白光突然调转方向，原来是那群剑光猛地冲楚湛冲去，把他包裹住，把人全部吞噬殆尽。
“楚湛——！”
楚湛只听见陆十渊的呼喊，仿佛耳朵失聪了一般，猛地惊醒。
他发现自己重新站在亘古不洞天的入口。
那个门已经破掉了。楚湛战战巍巍地不敢打开。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已经从那个情劫之书出来了。如今等待着他的又是什么？
他这么多次渴望回来。可回来后，他却不敢面对了。
四周是寂静的风，吹着他的面，所有人都不见了。只剩下他。他念出那句口诀，重新出现在他心心念之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