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吓得立即站起来，低着头，衣衫不整的。楚公子显得更狼狈。
众人只见那纯纯的楚公子，眉目含情，瓷白的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晕，有一种刚被欺负过的委屈，越委屈越好欺。扁着嘴，把受害者的姿态做得老足了。
“拉下去。”陆十渊发了话。
“是。”张顺立即动手，那身手利落的，一掌拍在宋云的颈子上，单手就把宋云撂倒了。宋云特没骨气地嗷了一声，跪了下来。被张顺小鸡仔似的拎走了。
陆十渊又瞥了眼那群呆若木鸡的楚湛的“姬妾”们，淡淡道：“散了。”
那姬妾们如获大赦，头也不敢抬地跟着张顺张将军走了。
“跟我进来。”
楚湛暗道完了完了，又跟老板闹矛盾了。他跟着陆十渊进了房。
“关门。”
楚湛照做了。
进了门，再看陆将军，背肩挺拔，侧影瘦削如剑，俊眉蹙紧，连头发丝都透着一股子杀伐果断。这人不笑的时候，透着一股子我是大佬，生人勿进。楚湛实在想不通那群想献身的人是怎么想的。赶着去送死？
“睡吧。”王爷发话了。“你今日也累了。”
楚湛嗯了一声，没有责骂吗？“王爷。你怎么不问我跟宋云啊？”
“问什么？”
“我跟那个……”
“就他？你连我都拒之门外，还能喜欢那个人？瞎了眼？”
楚湛：“……”拜服。这叫无可辩驳的自信。“噢。”
“你的那十七个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已经帮你散了。”
“噢。”王爷说的是。他根本没有无力抗衡。
“噢是什么意思。舍不得？”陆十渊扬起声调。
“……我支持你。”
也许是楚湛这一副怂怂的样子挺好玩的。陆十渊居然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楚湛看了，直呼少年感太强了，这样的人怎么会这么狠呢。真是人不可貌相。
“过来睡吧。”他道。
“嗯。”
次日。两人就跟新婚夫妇似的。早起的时候陆十渊醒了就过来亲楚湛。楚湛直接被吻醒了，甜甜软软地嗯嗯了两声。睁开眼，看清楚这张脸，立刻清醒了。
他跟上神昨天又搞在一起了。不对不对。还没搞到那个地步。只是睡前又接个吻，乖乖地任他亲。然后莫名其妙地又被伺候了一下下。没骨气的他又投降了。
昨晚的感觉有点好。他的表情放松了点。
“王爷。”他尴尬地做坐直了。别亲了别亲了。不然大清早，他又要丢脸了。怎么一被摸他就软成水了呢。
“这么客套？”陆十渊轻笑。
“王爷今日是要回去？”楚湛看了眼窗外，还是四更天，昏沉沉的，乌云下压，隐有暴雨降临。
“你跟我一起走。”陆十渊坐起来，利索地套上衣服。他有事要忙。沈家的事情还没完。人也没审好。公事是公事，美人是美人，得分清楚。他带楚湛回来就是想哄哄他，现在关系也进了一步了，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噢。”他也懒得祭祖。
陆十渊自己收拾好，俯身过来，直接把人抱着坐起来，拿过一件袍子就要给楚湛穿上。楚湛忙按住，推开，可别。他还是自己来吧。
陆十渊笑笑，也没勉强。
王爷要走，也就没几人拦着。住一晚已经给足了面子。此时天未亮，悄无声息的，适宜回去。
刚出楚府。陆王爷几个下属全部迎上来，准备汇报事情。遇到这种事，也就没楚湛什么事情了。陆十渊让楚湛坐马车里。自己在外面站着听。这个细微的动作已经让众人看呆了。
陆十渊估计是压根就没把楚湛放在眼里，侍妾而已，还能翻了天？谈论事情也没有走远，声音也没有弄得特别小声。其实楚湛也压根不感兴趣。“男宠”呗。他懂。
可他不想听，外面说着呢。他也算听了一点。都是些某某大人的行为动作，某某工事工程的进程问题。楚湛听了就犯困。等说到最后的时候，楚湛听到了“沈全”二字。
“王爷。是昨天夜里的事情，劫走时很古怪。廷狱里的人说来的是一只黑猫。狱卒们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已经晕了。臣知道实乃无稽之谈。但会不会又是那猫妖？张大人自知有罪，已经在王府跪着听候发落了。”
陆十渊哼了一声，“查。从狱卒开始，就你去吧，东栩。另外，你去跟张明旬说，跪着没用。干点实际的。给他三日的时间把人抓回来。抓不回来。他也不用跪着了，滚回去种田吧。”
楚湛在一旁听着，觉得老不可思议。被黑猫救走了？书中没这个情节啊。跑哪里去啊？
陆十渊听完，掀帘进来。“等久了吧。”
楚湛忙摇头。“王爷真是勤快啊。”早起就算了。回王府吃顿早饭不行？非得现在说。楚湛寻思着，估计这一波人全在楚公府外面候着呢。就等着陆十渊出来，第一时间汇报。效率真高啊。
他反正不行。既没效率，还懒。哎，再次感叹，他跟陆十渊不是一个频道的。
陆十渊轻哼了一声，没有回应。
楚湛特不喜欢陆十渊这个时候。让人感觉这个人喜欢还是讨厌全凭他的喜好。他主动的时候，你就是天就是地。而他不主动的时候，姿态就特别高，仿佛是多说一句都是对人的恩赏。把那股子上神气质展现地淋漓尽致。
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与神俱来的贵族气质。
他也不会不识趣。
车走到一半，突然见狂风骤雨，大桶大桶的雨在天空倒了下来，风吹得仿佛要把马车盖都掀翻下去。这样如何走人？陆十渊让马夫先转回楚府。
宽阔的街上一个人都无。调转车头之时，只听到一声猫叫。声音很小，好多人都听到了。
有人喊：“是猫妖！”
这事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大家都已经不会再来了。今日是要来了吗？狂风还在挂着，雨声哗哗的。听到猫叫。陆十渊当即就要下马车。他倒要看看这猫妖是何方神圣。
楚湛只觉不太对劲，一切都超出预期了。他有点害怕，抓住陆十渊的衣袖，
“王爷。别去。”
陆十渊回头拍拍他的手，掀开帘子，跨步而出，张顺立即给他撑伞。出来一看，就看见他们的马车顶盖上果然站着一只黑猫，眼睛是碧绿的，在漆黑的夜里发着光，尾巴竖着。陆十渊当即皱眉，脖子间的辟邪灵玉寒光大振，这提醒他这是妖物。
贴身保护陆十渊的影卫此刻全部都出现了，就跟树桩一样立在暴雨之中，一动不动，等着陆十渊发号施令。
此时楚湛也从马车出来了。他就没有人给他撑伞了。马车座位边放着一把，他拿来撑了。再去看那猫。书中没有这猫妖，所以当初他听说猫妖之事时，也很奇怪。
“回去。”陆十渊转头对楚湛道。他把他当成自己的侍妾，所有物而已。想当然保护要楚湛。
“王爷。我看这猫没有恶意。看看它要带我们去哪里？”
“为什么这样说？”
楚湛的真身是貔貅，熟悉动物的一切语言，他都不用开口，就知道这猫要说什么。
他们正说着，只见这黑猫摇着尾巴，轻轻一跳跃在了地面上，踩着浅浅的水洼，往前快速跑去。
“跟上。”
那群影卫立马随猫而去。陆十渊压后。看了眼楚湛，他竟不知他的侍妾还有这个本事。“一起去看看吧。”他把人带到自己的怀中，拿过他的伞，与他共撑一把。
楚湛点点头。
这黑猫轻盈地引领着他们，一路走到了皇城外围一个破落的城区里。这块地域住的都是最底层的百姓，衣服破烂蓬头垢面的，佝偻在那，蜷缩着，就跟虫子一般。陆十渊扶了扶楚湛的肩膀，让他往自己身边挤。
这些乞儿看到这么多人来，就跟黑夜里的猫一一个个站起来，一些看到陆十渊身边那么多威风的将士，一个也不敢上前。
不过眨眼之间，他们就仿佛来到了人间的地狱。这里漆黑肮脏，道德失序，若是普通人进来，有命进来，没命出去。
众人来到一间破庙前，那黑猫闪进了庙中。
陆十渊和楚湛正想等侍卫先进去，只听庙中一个声音响起，“王爷。楚公子。请单独进来，否则进一个死一个。我的小猫可不会手下留情。”
这声音。众人面面相觑，这是逃跑的沈全！猫妖之事竟与他有关系吗？
“你在外面等我吧。”陆十渊捏了捏他的手，一副我是夫君你得要听我的样子。
“我也想进去看。”楚湛道，他总觉得这事不简单。沈全好像有个秘密。也许是因为他对自己没由来的亲切？他觉得陆十渊对待他的态度就跟什么鸟儿似的。那感觉说不出来。不过他在乎这东西干什么？又与他何干？
“成吗？”
“遇到危险怎么办？”
当着这么多侍卫的面，楚湛不太好意思说这句话，太娘了。他靠近陆十渊，小声道：“你会保护我，不是吗？”
陆十渊武功那么好，肯定是没问题的。这个人可是有勇有谋的大将军啊。
陆十渊似乎是十分受用小侍妾这么依赖自己，“是的。我们走。”他回头冲一群看着自己和楚湛好戏，眼睛瞪着老大的将士们道：“别看了。都在这里守着。”
一干影卫真的是头一次看老大宠人，此时得到命令，齐声高喊：“是！属下领命！”
那声若洪钟的气势啊，震得楚湛小心肝颤颤的。
进了破庙，也没看见沈全。
他们正好奇时，抬头见佛像的顶上，那黑猫悠然地坐在那。佛像金刚怒目，黑猫优哉游哉。
“别找了。他不在这。”黑猫开口说话了。
“你是谁？为什么杀人？”
那猫妖竖起尾巴在佛像跳来跳去，身姿优雅，步伐轻盈，“这个问题。应该问你，王爷。”
“问我？”陆十渊冷笑，“装神弄鬼。就不怕死吗？”
那黑猫转向一旁的楚湛，轻声道：“楚公子。你的枕边人就是这样的人。也许现在他对你温言细语，温和宠爱，可一旦涉及江山社稷，他就会公事公办，冷血无情，这样的人，就是所谓的神。你可千万要小心呀。沈全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尚且不曾放过。而你呢。楚家势力大，作威作福已久，他不会放过楚家的。你要明白。”
黑猫的声音已不是沈全的，而是换了种蛊惑低沉的嗓音，楚湛听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他承认，黑猫说的在理。他会小心的。黑猫这番话跟那日沈全对他说的一样，但这黑猫就是沈全吗？不像啊。更像是沈全操控了这只猫。这感觉很古怪。
“沈全呢？”陆十渊不希望这个黑猫在说了，故意问道。
猫妖停止了跳跃，走到了楚湛面前，向他伸出爪子，“少主。我们回家吧。”
“回家。去哪？”楚湛突然有种预感。他若是接受，等于直接开启了第二世。
第二世！
是的。他一直在想第二世什么时候开启。因为这段剧情原本不在他这里，而是沈全那边。所以他也一直在等沈全。沈全的一次入梦，把他们都拉到了第二世。没想到，竟然是一只猫带着他们开启。
“别管它。”陆十渊长剑颤动，作势就要刺去。妖魔歪道，该杀！
他利剑刺中黑猫，但刺中的只有一个幻影，黑猫又在另外一处出现，向楚湛再次伸出爪子。
楚湛忍不住道：“王爷。你护好自己。”剧情既然来了，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楚湛！”陆十渊想去抱他，但旋即一股强大的力量拽着他，不让他靠近。他眼睁睁地看着楚湛进入到一个虚空。这空间是仿佛是硬生生被拉扯出来的，黑色的通道通向未知的领域。
楚湛进去后。陆十渊也被推着冲了进去。
阴暗的风嘶吼着把两人送进去之后。很快，裂缝关闭，一切如旧。
黑猫原地跳了几下，爪子一扬，在两人进去的地方处上了一层透明的结界。
做好后，它爪子轻点，敲了三下，变出了一条柳枝，对着柳枝踢了三下，变出的正是书灵。
“书仙。我都做好了。”
“做好就成了吗？李沐珩，事情是你弄错的，后果要你承担。”
黑猫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是他弄错的？明明是这个书灵自己看错了人，非要推在他身上。
“好。书仙。那我就在这里守着他们吧。我就不进去了。”
书灵点头，化光不见了。
黑妖自己再次跳到佛像上，轻踩了几脚，轻声道：“少主。愿你有个好梦。”
虚空，无尽的虚空。楚湛一个人在虚空里也不知走了多久，才见到一丝亮光。他从虚空中爬了出来。
出现在自己眼前是黑蓝色的水，满天光影，他回过神，再往后，看到自己那一条美丽的大尾巴。楚湛吓了一大跳！
是鲛人！第二世界！真的来了。
楚湛再眨眨眼，头脑里的记忆逐渐清晰，无数的记忆倒灌到他的脑中，来自第二世的记忆。他所处的位置是鲛人族常居的镜湖。他是鲛人族的少主。
他摆动鱼尾，蹭蹭地往上游去，顺着碧蓝碧蓝的湖水，探出了水面。一出来，强烈的阳光刺中他的双眼，他立马又缩到了水中。真的是人鱼啊。难得的体验。
楚湛就像一头鱼一般在水中自由地游泳，与无数的小鱼一起。能利用自己的鱼尾摆动，那感觉自由极了，也自在极了。
游了好几个时辰。太阳西沉，他才再次探出湖面，往湖边游去。
还在想着如何解决鱼尾问题，哪里知道，一碰到陆地，鱼尾自动变成了一双洁白的双腿。他身上的着装是鲛人族特有的浅蓝服饰，上有贝壳珍珠制成的流苏，叮叮当当的，很好听，裙摆的纹样则是人鱼。
楚湛还看到不少与他同样服饰的鲛人，衣服没有他的那么华丽。
他们在忙碌着，晒藻的晒藻，穿鱼线的穿鱼线。楚湛看着非常亲切。这种感觉就好像来到了貔貅族。他们那也有这样一片大湖，也叫镜湖。真的回家了。
看到他走过来，好多人跟他打招呼。“少主。您玩好了。”
“少主好。”
“少主。您的母亲在等您。”
母亲？楚湛脑袋一动。他因为似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还挺高兴的，把走剧情这事也忘了。第二世？他本该是鬼王的妻子呢。应该在鬼城酆都，为什么还在娘家啊？
难道自己还未出嫁？
他含笑地跟他的族人打招呼，这些鲛人就跟他的族人一样，朴实善良。那时他也是少主。啊好想回家看看呀。他凭着记忆穿过镜湖，到了蓝色水晶雕刻成的大屋子，这屋子建在水上，外观很漂亮，就像水晶宫。
进到屋子里，只见遍地的珠宝，就跟不要钱似的，堆满了角落。鲛人族原先是生活在深海里的，资产极为富裕。
他穿过了好几个房间，最终在一个大房停下。敲敲门，门开了。
一个穿戴华丽的妇人坐在那，楚湛看着被这优雅的背影，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冲上心头，“娘。”
那妇人转过头，“湛儿。你玩好回来了。”
楚湛的泪水蓄在眼里，他穿进书里，不过一个月多余，他却感觉已经好久没见到母亲了。
此妇人长得跟他貔貅母亲一样的脸。慈眉善目的，很亲切也很温柔。楚湛向前几步，像个小儿一样趴在母亲的大腿间，撒娇道：“娘，湛儿好想你。”
鲛后抚摸着楚湛的乌发，“才不过去游个泳，就想我了啊？那你嫁人之后，该怎么办啊？酆都那么远，你可别哭鼻子啊。”
嫁人？楚湛脸都黑了。是了，鲛人少主是要嫁给鬼王的。
“不嫁了行不行啊？”楚湛抬起头，眨着一双漆黑的大眼。
鲛后摇摇头，“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你也成年了。该听了。你爹让我不要告诉你。可我想，我的湛儿不是活在塔里的小少主，他跟爹娘一样爱着这一片土地。他有权知道。”
“娘想告诉我什么呢？”
“关于为什么要让你嫁到酆都去。”
鲛后美丽的眼睛浮上一层愁色，“这事情还要从鲛人族先祖说起。我们占据这镜水泽已有千百年。刚开始，大家都不侵扰，直到人族起来，占据我们的陆地。镜水泽便不断的缩减，到了现在，已经只有这一方天地了。”
“我们为什么不到深海去呢。”
鲛后摇摇头：“你以为深海也有栖息之所吗？没有了。湛儿，那里都是人族，连修仙之人也越来越少，何况我们鲛人！但幸亏还有这里。如今，这片水域的灵气日渐稀薄，不断有鲛人被人族抓走，杀害。你父亲和我，都很担心，未来有一天，鲛人族会在这个世上消失！”
“所以娘想寻求他人的庇护？把我嫁过去！”
鲛后痛惜地说：“算是吧。我们还要赔上大量的珍宝。是爹娘愧对你。”
楚湛叹口气，这番话貔貅娘也跟他说过。看来所有的神兽都遭遇同样的境地啊。他当时说要帮忙的，可貔貅娘说会自己想办法。让他专心修炼，准备渡劫升仙。
现在他能帮上点忙。他自然当仁不让。
可非要嫁人吗？他是个男人耶。
“娘。我们还有其他办法不？”他无奈地说。
鲛后抚摸摸了一下楚湛的头，继续道：“我们曾找过天帝，跟天帝求情，希望他们庇佑鲛族。”
“天帝怎么说？”
“天帝拒绝了。他说，为什么其它族都能活下来，偏偏我们鲛人族这般矫情？”
楚湛怒道：“这叫什么话！不同种族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我们不能像那些妖族一样，无底线地残害人族。我们是灵兽！如果天道允许我们杀害人族，我们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鲛后道：“你这番话说的很好。但湛儿。鲛人是灵兽，是为人类带来福泽的种族。几百万年前，人族跟我们就是盟友，绝不是敌人。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做出残害他们的事情。这是底线，也是原则。”
“娘……湛儿知道。 可是天帝说话本就不公平。五大瑞兽，貔貅、龙、凤、麒麟，还有龟。但世人只知龙凤，不知其他三种。龙凤受天界庇护，享受万民宠爱，还派天兵天将保护他们。而对于其他三种，就不闻不问。好多神兽就是这样消失的。”
鲛后点头道：“你说得有理。貔貅鲛人差不多。可天帝拒绝。我们也只能自己想办法。你也知道我们灵兽所需的灵气与一般的不同。像人族的灵气都要从仙界取，而他们却要从死人那里拿。我给你的八方来福灵光瓶还在身边吗？”
楚湛点点头，赶紧从储物戒摸出来。嗯。这是貔貅娘给他的呀。他微抬头瞥了一眼眼前的鲛人母亲，相貌一样，语气一样，除了穿戴。确实就是他的母亲无疑了。
“你去了鬼界，有机会也多收集一点。六案大人不允许你带任何人过去。你可要多加小心。娘知你素来胆小，怕蛇怕虫还怕老鼠，酆都的鬼物很多，你别看就是。”
听到六案这词，楚湛只当是鬼王殿下的别称，也没在意。楚湛汗颜，这绝对是亲娘，连他怕什么都知道。鬼城啊。楚湛越发慌了。他好怕的。他抓住母亲的袖子，娇嗔道：
“娘。湛儿不想嫁啊。”他为什么要说这个台词啊。他是个男人啊。呜呜呜。
“娘知道。”鲛后也忍不住落了泪，“但你放心。娘替你看过那六案大人。他的相貌虽然不甚俊美，但听说倾慕你已久。想必一定会待你好的。”
嗯？不够俊美？楚湛想，是陆十渊变成鬼王换了相貌吗？倾慕他已又是什么鬼啊。
但不管了。楚湛还在那里哀嚎。
“还有一事，娘想提醒你。鲛人的寿命本就短，不易多行房。”
楚湛一愣，傻乎乎地问：“为什么？”
鲛后叹口气，“我们只有几百年寿命。行房会让鲛人的尾翼受损，很多鲛人撑不住，很多会在行房中去世。”
楚湛听了，嗷了一声就要晕过去了。这第二世太难了。
鲛后紧张地喊：“湛儿。你没事吧？”
楚湛坐起来，能没事吗？他要吐血了。其实他能听出来言外之意来。鲛人是美丽的物种，那优美的尾巴对人对鬼都具有巨大的诱惑力。猎杀的理由也总是为了做那种事。太多了，鲛人自然承受不住了。
“哎。娘也不知六案大人会待你如何。既怕他对你好，也怕他对你不好。反正，你尽量把持吧。”
楚湛无奈。应该是不好吧。陆十渊肯定失去了他的记忆，才进入第二世的。
“放心吧。娘。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楚湛跟母亲分别出来。距离出嫁还有半天，他决定，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现在先使劲扑腾几下。伸了个懒腰，也不知从哪里开始溜达起。想一想还是决定先吃东西。
刚犹豫着，只听一个声音喊道：“少主。”
这个声音！楚湛当然知道了。怎么貔貅族的老熟人都在这里碰到了。
“珩哥！”
他回过头，引入眼帘是一个温雅俊秀的脸，气质很淡雅，穿着同样蔚蓝的长衫。
李沐珩不是貔貅，而只是一只普通的兽，多年前被猎人捕获，被当时的貔貅爹娘所救。那时，李沐珩只有七八岁，算是爹娘的义子。又过了二百年，他们才生下楚湛。
貔貅爹娘忙于族中事务，楚湛几乎都是李沐珩带着玩，带着长大的。是楚湛的好哥哥。
楚湛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又遇见他的沐珩哥哥。所以两者剧情一样，他也是被收养的？
楚湛随便问了一下，还真是。只是李沐珩不是鲛人，而是一只普通的鱼。
说起跟李沐珩的过往。其实楚湛还蛮丢脸的。再次见到他，也挺尴尬。
——那就是他曾经喜欢过他，还被他拒绝了。
话说当年的楚湛懵懵懂懂地长大，长到大概人族十三四岁的时候，就情窦初开了——为自己琢磨下半辈子了。觉得沐珩哥哥各种好呀，没啥缺点。待人温和有礼，说话也温温柔柔的，还懂得特别多道理，还喜欢做好吃的给他。
反正就是一个有求必应吧。
因为他小时身体不太好，经常生病，有一度还不会讲话，总被人笑话，也是李沐珩照顾的，在旁哄他睡觉什么的。
至于什么吃的，喝的，那都叫不是事儿，花着花样给他做。
哪里像陆十渊，送点吃的都是有目的的，根本不是真心对他。
楚湛胆子小，心也小。一心想找个差不多的人过一辈子。他也没想自己喜欢不喜欢李沐珩，他就是觉得合适。换句话说，两人门当户对呀。
就陆十渊这样的，他还真不考虑。太厉害了，也太帅了。好看的人是非多。楚湛是个懒人，懒得应付。也觉得不太靠谱。
李沐珩对自己好像也不太一样。总是盯着他看。他就寻思啊，沐珩哥哥不会也喜欢他吧？
但他比较怂，扭扭捏捏地半天不敢说。给李沐珩送了一只他自己抓的猎物。这是貔貅族的习俗，若是喜欢一个人，就给他送只兔子什么的。当然他们已经不吃死的了。
楚湛送了只小猫咪，活的，来表达心意。
送完那叫一个紧张。
可他等了好几天，也没见沐珩哥哥回应。又过了几天，楚湛眼睁睁地看着小猫咪被送给了族中一个美丽的貔貅姑娘。他差点要哭出声了。
事情还没完。那个貔貅姑娘许是猜出点什么，竟把这事张扬了出去。
那阵子好些人对李沐珩开玩笑，“小少主会不会喜欢你呀。”
“沐珩啊。你跟少主差得太多了，你可别老牛吃嫩草啊。”
楚湛也知道一些，他觉得对沐珩哥哥造成了困扰，他们不敢来说他，便来说沐珩哥哥。
于是最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他亲耳听到，沐珩哥哥对那些取笑他的人说：“你们不要乱传谣言！我不喜欢少主。”
“那少主喜欢你啊？”他们都妒忌李沐珩得到了楚湛的喜爱。
“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这里的每个字楚湛都听到了，一字不拉的。之前李沐珩拒绝了他的猫，他还当是别人非要的。现在听到他的话，他也算真正明白，是自己一厢情愿。
不仅一厢情愿，还有点儿蠢。他发誓绝不再喜欢男人，也不再随便表白了。
那日起，他跟李沐珩的感情也淡了许多。就算碰到，也只是与他点点头。他不会再找他让他做东西给他吃，也不会缠着他让他讲乱七八糟的故事。
他小时生病时，最爱听李沐珩讲妖界、神兽界的故事了。
他升仙那天，李沐珩犹犹豫豫想找他，可惜两人终究没能说上话。
现在居然又碰上李沐珩。还在这么狗血的场景下。
——他要嫁人了！
“阿湛。你饿吗？”
楚湛还陷入回忆中呢，两人在镜湖边走着。就听李沐珩这样说，
“什么好吃的啊？”事情都过去啦。他也早就不恨李沐珩了。
李沐珩笑笑，“云片糕。吃吗？吃的话，我给你做。”
楚湛咽了口唾沫。为什么他们都喜欢拿吃的诱惑他。陆十渊是这样，李沐珩也是这样。可是他们到底不一样。沐珩再怎么样也不会对他有什么企图吧。
“好吧。可是我明天就要那个啥了。你来得及做吗？”
他知道做云片糕还挺麻烦的。但是那是他最喜欢吃的糕点之一了。他嗜甜如命啊。
李沐珩温柔地笑笑，“来得及。只要阿湛你要吃，无论什么时候，都来得及。”
没想到，当晚，楚湛便被鲛王和鲛后叫醒，一群鲛人过来为他梳洗打扮。楚湛闭着眼，困倦不已。几个时辰后，他睁开眼，只见水晶镜中一个相貌娟好的男子，他身穿着红色嫁衣，肌肤雪白，那双漆黑的大眼尤其明亮。
楚湛眨了眨眼，鲛后道：“我的湛儿真好看。想必六案大人一定会喜欢的。”
楚湛唔唔了两声。再次听到六案这个词，楚湛只感到奇怪。希望一切顺利。
走到了外面，只听黑夜之中，停着一个红色的喜轿，四周都是迎亲的侍女，她们的头上都戴着有红色毛绒的头套，还有一些则是戴着三角尖尖帽子，她们的皮肤都是青黑色的，没有正常人的温度。很多人的眼睛很小。每个人都乖乖地立在那里，一双手交叠在跟前，可以看见上面长长的青色指甲，凶恶至极。
楚湛吓得不敢看。鬼界的婚礼就是不一样。
耳边还传来尖锐的唢呐声，刺耳得很，与凡间的婚嫁不同，鬼界的吹奏声更为诡异，在黑夜中不断地传来。
的禾的禾的禾！
的禾的禾的禾！
吹得人头皮发麻，一颗心被狠狠地揪起来，瘆得慌。
楚湛哇了一声就想哭了。他，不，要，嫁。
嫁什么不好，嫁给鬼？
但看到母亲父亲两人涕泪涟涟的神情，楚湛心又软了。如果自己真的能救自己的家园，嫁人也还好吧。陆十渊也不算是个坏人。首先是六案大人是陆十渊吧？他忽然有点慌。
他刚想对爹娘说一番煽情的话，只听一个司仪尖锐的声音响起。“吉时已到。请新娘上轿！”
紧接着所有人的鬼侍女都发出类似唱戏的声音，念着童谣，
“嫑叫嫑叫，乖乖上轿。又有锣鼓，又有花轿。”
楚湛被一股强大的怨力往轿子里挤，整个人被甩到了轿中，旋即轿子升在半空了。随行的鬼侍也跟着起飞。
一场空中送嫁是怎样的。楚湛表示深有体会。
他掀开轿帘，想往下看去，只听黑雾茫茫，什么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