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抬头，看见仙仆们将一个个精美的盘子放在矮榻的小方桌上，随即低垂下头，默不作声地退出房间。
很快，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白璃眼睛看着这些精致的菜肴，每一道都充斥着灵气，香气很盛。
他咽了咽口水，侧过头去看帝修，问他：“都给我吃吗？”
帝修点头，将筷子放进白璃的手心，示意他吃。
这么多菜，白璃都不知道该从哪一道下口才好。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道晶莹剔透的笋，说是笋，却也不像，带了点褶皱，不像笋那般脆，口感是软绵的，出乎意料的好吃。
帝修一开始没去管白璃吃饭，他起身来到另一旁的书架边准备找点适合白璃修习的功法，他仔细挑选着，有些功法太烈不适合白璃，而有些又太柔，修行以后说不准叫白璃性子更软，这也不好。
挑来挑去没找到一本合适的，等他回过神去矮榻旁看白璃的时候他竟还在吃东西。
桌上的菜已经吃了一大半了，白璃吃东西不快，细嚼慢咽的，桌上也不脏，可是盘子里的东西却少得很快。
帝修将白璃脑袋上罩着的被子拿开，露出里面只穿着一身内衫的白璃，见他茫然地望过来，帝修面不改色，稍微看了看白璃的肚子，问说：“吃这么多，肚子不难受吗。”
怎么会难受呢？他也没有吃很多呀。
白璃看看桌上的剩菜，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吃下去，于是他放下筷子，轻声道：“那我不吃了。”
他是真的没什么心眼，心里想什么明明白白就摆在脸上了，一点掩饰也没有。
帝修站在他面前，微微伸手点了下他的额头，又问：“肚子难不难受。”
见白璃老实地摇头，他也不再管着，“那就吃吧，没有不许你吃。”
白璃愣愣地哦了一声，转过身又拿起了筷子，他是真的没吃饱。
不过……
他看看桌上的菜，又偏头再问一句：“我吃很多吗？”
帝修摇头没说话，怕自己看着他吃白璃不自在，转身出了内殿。
他没个精准的答复，白璃吃东西的速度慢了些，想着：或许是天尊大人很少吃这些灵食所以以为常人的饭量小，这是不对的，他以前在蛇窟的时候看见过族内不足百年的小蛇也吃很多的。
思来想去，他也没觉得自己哪里不正常，帝修让他继续吃他也就顺着自己的心意继续吃了，不过这次没敢太放肆，吃两口就抬头看一看帝修。
等到伺候的仙仆进来收拾残局的时候白璃才稍作回避，把之前被拉下来的小绒被重新盖住自己，没有鞋子不能当着帝修的面下地，也不好再躲着，他坐在软榻的边缘，试探着去看帝修在做什么。
虽说是要负责，但这责任来得有些太过突然，帝修要顾着这样一个有些傻气的白璃一时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他在一旁与白璃的视线对上，稍作片刻走了过去。
居高临下看着白璃干净的小脸，还没说什么，反倒是白璃先开口：
“天尊大人，我是不是…应该回去了啊？”
回自己的院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白璃觉得这位天尊大人没有那么冷冰冰的样子了。
“我让人把你的东西带过来了，以后你就住在副殿。”帝修说出这话也没打算让人提出质疑，他身处高位，受人敬畏，不曾遭人拒绝过，所以当白璃说出不愿意的时候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两分。
“我、我就住以前的地方就可以了…这样太麻烦您了……”白璃的脚趾头缩了缩，双手撑在身后的床铺上，一副保护自己的姿态。
帝修说一不二：“不住副殿就和本尊住一起，你选吧。”
这能怎么选？白璃的反抗没坚持多久，很快败下阵来，乖乖应了帝修的话。
“那我还要做些什么呢？大人，我不是、不是来服侍您的吗……”白璃虽然笨，但是这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冥冥之中知道了点什么，这可不是对仙仆的态度。
要说服侍，怕是没有人比白璃更不称职了，叫煮一壶茶能煮半晌，磨墨也不认真，稍不看住就能睡着，让服侍穿衣就更甚了，也亏得帝修收住了力气，不然第一次的时候白璃就能被打个半死。
这一桩桩一件件，任一拿出来都能把白璃丢去下界，偏偏白璃自己还以为做得好，还敢问出这样的话来。
想到这里，帝修微微弯身抬起白璃的下巴，对上那双漂亮的如同黑宝石的眼睛，轻声呢喃道：“以后便要转换身份了，得有点自觉啊。”
白璃没听懂，小脸被抬高，茫然地眨眨眼看对方，直到被放开。
自觉吗……
看着帝修逐渐走远的身影，白璃好像有些明白了。
云玄在第三日回了九霄，他在下界查探了那么久，却是一无所获，照那些蛇族人说的，这白璃是从一颗蛋的时候被捡回来养大的，可是这颗蛋来历不明，又与灰翎蛇一族毫不相干，那究竟是从哪儿跑来的？
再往下细查，也是没有源头查起，若真要查到白璃是什么身份，恐怕需要费不少精力。
当云玄和帝修说起这些的时候却见帝修一脸了然，似乎早已知晓。
他微微抬头，试探着问：“不知天尊可要继续查下去？”
出乎意料，帝修思虑了片刻后摇头，神情淡漠地望着那一小片云玄从灰翎蛇一族带回来的白璃破壳时的小碎片，手指轻轻摩挲了两下，起身往外走。
留下云玄站在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找到在外面的红衫，拿胳膊肘怼了怼她：“喂，你快告诉我，天尊怎么突然说要去查那小蛇？还有，副殿住的谁呢？是不是就是天尊让我查的……”
红衫不堪其扰，啪地一声拍开云玄的手，低声道：“你少去议论此事，之前长嘴乱说话的人都被关去了仙牢，还有惹出事情的那一伙人，虽说天尊是交给我处理，但现在你还能看见谁？”
云玄恍然，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