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原一番演算后宣布结论：“我买次卡相当于一个月花了1200左右，所以我这个频率就是买月卡划算啦。”
“没错。”文杰笑着点点头，“不过时间越长就越划算，你零花钱那么多，不如就办年卡吧。”
“你休想忽悠我！”高子原瞪了文杰一眼，“我怎么知道跳舞到底好不好玩我能不能坚持那么久啊，先来个月卡试试吧。钱多也不能随便乱花啊。”
文杰想想这话也有道理，年轻越小的人往往越没常性，不一定能坚持下来。“那好。”
之后，文杰两三下就熟练地帮高子原开好了一张月卡。
“今天要先上一次课吗？对了，”看着课表的文杰意识到一个问题，“接下来蒋老师有一堂古风爵士课，要不要试试？”
古风爵士算是古典舞和爵士相融合的一种舞种，应该是高子原会感兴趣的。
“看出来了。”高子原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你就想跟我安利蒋老师。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蒋老师啊？”
“……咳！”文杰的脸下意识地一红，“你小子不要胡说。我只是觉得蒋老师业务水平高，性格又温和耐心，比较适合你这种初学者而已。”
“行吧。”高子原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然后，高子原就去体验蒋涵上的古风爵士课。
文杰依旧在一旁围观。
别说，高子原做起扭胯之类的动作还真是有模有样，看上去还挺有舞蹈天赋的。
蒋涵上课也依旧十分认真又耐心，细致照顾着每个学员的需求，并不因高子原是老总的儿子就对他格外照料，而是一视同仁。
高子原上完课后感觉良好，因为今天恰好是周末他一整天都没什么事干，又连着上了好几节课。
周末排课的强度特别高，上完一天的课，高子原倒是还活力满满兴奋不已，蒋涵却在员工休息室下意识地揉着腰。
“怎么了？”文杰体贴地注意到了蒋涵的细小动作，忍不住走过去问道，“你没事吧？腰疼？”
“没事的。”蒋涵冲他温和地一笑，“稍微有点酸疼而已。老毛病了。”
“是不是当舞蹈老师太多了，腰部劳损比较严重？”文杰猜测着。
“哎……”蒋涵下意识地收起笑叹了口气，“其实，我曾经是个专业的舞蹈演员，几乎天天都在台上跳舞……但有一次，我从舞台的一个高台上摔下来，腰部韧带断裂，做了好几次手术……再也不能当演员了。”
文杰听到这里不由得“啊”了一声，“原来你经历过那么悲痛的往事！”
“也说不上多么悲惨吧。”蒋涵却又重新淡淡笑了起来，“如今还能从事舞蹈老师的工作，我觉得我已经很幸运了。好在舞蹈老师每天训练的时间不用像演员那么长，并且多数时候都是在指导学员动作，跳的舞也都不难，很少需要下腰之类的高难度动作。”
文杰沉默了片刻。他忽然感到一种羞愧从心底油然而生——蒋涵经历过这样的事却还在这么努力地追求自己所热爱的事物，自己却年纪轻轻就已经想混吃等死了。
“蒋老师，你的话让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也要学学跳舞。有时候跟学员聊舞蹈，由于我自己没有切身体会所以很难有共鸣，无法真正地聊到一块儿去……这样可会影响我的业绩。”
实际上文杰的岗位是有一定销售性质的，但由于他之前完全是抱着有口饭吃就行的念头，对业绩根本就没在意，所以做起工作来总是懒洋洋，能卖得出去几张卡算几张。
现在他却受到了蒋涵的鼓舞。
“对了，需不需要我帮你按摩一下？”
说着，文杰将手伸向了蒋涵的腰部，轻轻揉按起来。
蒋涵的双颊染上两团红霞。
“哥，蒋老师，你们在搞什么秘密活动啊~”好奇宝宝高子原忽然凑了过来。
“哪儿有！”文杰的脸也“唰”的红了，连忙收回了手。
高子原顽皮地一笑：“你喜欢人家蒋老师为啥就不能大大方方承认呢？”
“高子原！”文杰一声怒吼，“你能不能别在这儿胡说八道！天都黑了，你一个未成年人还不赶紧回家去！”
“切，那么凶干什么！”高子原做了个鬼脸，“回去就回去！”
话音一落他就转身走了。
蒋涵看着他的背影笑道：“阿杰你之前好像和你弟弟之间有些不愉快，不过你现在的关系看起来还挺好的呢。”
“嗐，也就那样吧。”
其实文杰也不得不承认，高子原在家里现在就只面对着一个强势又不太理解自己的父亲，内心是有些寂寞的，如今发现自己这个哥哥还有些方面能聊得来，敌意很快就消除了。他们如今的相处已经轻松了很多。
“那，”蒋涵忽然话锋一转，“你真的喜欢我吗？”
“……！”文杰好不容易恢复了白皙的脸顿时又红了，“我……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像一个我曾经喜欢的人……”
“哦。”蒋涵的脸色霎时间变冷，“原来是把我当替身。那我可就不奉陪了。”
说罢，他也转过身去迈开脚步。
“阿涵！”文杰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是这样的！我一开始注意你的确是因为阿书，可是渐渐的，我发现你也有很多自己独有的优点，你和阿书事实上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他也总是对人温柔优雅地笑着，可是他的笑有很多时间是装出来的，你却对这个世界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温柔！这种温柔深深地感染了我！”
“……呵。”蒋涵听了这番淡淡笑起来，“你平时说话不多，想不到甜言蜜语起来还挺好听的。”
“我……我不是甜言蜜语，”比起刚才的洋洋洒洒一大堆，文杰这会儿倒又有些结巴起来，“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其实，”蒋涵冷不防地将文杰拥入怀中，“我也喜欢你。”
他话音刚落不等文杰答话，就低头吻住他的唇。
“……！”文杰觉得这是不是太快了点，有些想推开，身上却没有丝毫力气。
最终，他接受了这个深长的吻，直至浑身瘫软，蒋涵才将他放开。
恰在这时，文杰的电话响了。
是苏书打来的。
很久没和苏书联系过的文杰不由得心头一颤，连忙接了起来，“阿书？你有事吗？”
“呵，没事不能和老朋友打电话呀？”苏书强调了“老朋友”几个字，“就是想问问你最近过得如何？”
“我很好。我……”文杰顿了顿，脸微微一红，道，“有男朋友了。”
“啊，真的吗！”苏书的语气很惊喜，“那真是太好了！什么时候的事呀？”
“咳，就刚才。”
蒋涵正注视着文杰意味深长地笑着，注意到蒋涵的笑容，文杰脸更红了。
“恭喜恭喜！以后有时间回A市一起聚一下呀。”
“好。”
在这之后，大家仍旧各自忙碌地生活着。
只是文杰的生活在忙碌中也添了几分幸福。
时间一晃到了年底。
文杰再次接到了苏书打来的电话。
苏书说他要和墨森顾钰辰他们聚一下，邀请文杰也一起。
面对这个邀请，文杰很犹豫：“你们是一家人，过年时聚聚也是应该的，但我和你们又没什么关系，去参加不合适吧？”
“呵，怎么会呢？”苏书莞尔一笑，“阿杰，其实在我心里也一直是把你当成家人的。”
文杰听了这话心情略有些复杂。要是以前他一定会受伤，但现在他已经有蒋涵了，就觉得大约这样也好。
“对了，你要不要带上你男朋友一路呀？”苏书像是想起了什么。
“啊这……”文杰愣了愣，看向一边刚刚下课的蒋涵。
蒋涵恰好又在看他，迎到他的目光时，微笑着朝他走了过去，“阿杰，在跟人打电话吗？”
“阿书，那我先跟阿涵商量一下吧。”
说罢，文杰放下电话对蒋涵道：“阿书他邀请我回A市过春节，我这边倒是没问题，但他说也邀你一起……你应该是要在B市陪父母的吧？”
“没关系呀，”蒋涵依旧笑得非常温柔，“我年年都和父母在一起呢，也不差这一年。我知道，A市虽然没有你血缘意义上的亲人，却是你长大的地方，你很珍视它，对不对？”
“对。”文杰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当年高太太倒是生活在A市，不过她把儿子抛在孤儿院门口后就远嫁到了外地，并没有把A市视作故乡，但对文杰来说A市却是拥有他最多回忆的地方。
“那我陪你回去。”蒋涵坚定地说着，握住文杰的手。
文杰只觉得身心都是一阵暖暖的。他前半辈子经常怀疑自己前世是造了天大的孽，才会拥有这样的人生，但自从遇到蒋涵这么温柔又专一的恋人，又发现苏书也是从内心珍视到这个朋友，他的日子过得安静美好，像是要把他前半辈子受的苦全都补回来。
就这样，两人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赶回了A市。
众人正在顾宅中齐聚一堂。
“你们来啦！”作为东道主的顾皓轩热情地招呼道，“菜都快全部做好了，就等你们上桌了。”
“你是……顾皓轩先生吗？”对文杰来说却是第一次见到顾皓轩，他对陌生人会有几分拘谨。
“是呀，初次见面，请多指教。”顾皓轩伸手和文杰握了握。
“我是蒋涵，是阿杰的男朋友，请多指教。”蒋涵也出言招呼。
“难道真是近墨者黑？”顾震雄忽然插了句嘴，“为什么你们都喜欢男人？”
顾钰辰笑着开口：“没关系，这不还有你喜欢女人吗？我还等着你给我找个后妈呢。”
“你……”顾震雄有些诧异曾经非常排外的顾钰辰，现在能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起此事，“不怕我再生个孩子？”
“哈，你那么大年龄了还想着生孩子呢？”顾钰辰笑道，“再说你还能给我们生个妹妹那是最好，要是再生个弟弟嘛，我也会好好疼他的。”
“这事我跟哥早就商量过啦，”顾皓轩也笑着附和，“爸，我很感激你对妈妈这么多年来一往情深，不过她已经走了那么久，现在白阿姨又进了监狱，你的确应该去寻找自己新的幸福了。”
“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顾震雄欣慰地一笑，“你们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不过这种事也要看缘分的，急不来。”
顾钰辰看向厨房的方向，“我去看看阿森最后一样菜做好没有。”
说着他便走进厨房，走向正在忙忙碌碌的墨森。
事实上当初顾钰辰第一次被带回墨家的时候，就惊讶地发现，按理说也和自己一样娇生惯养长大的墨森，居然还做得一手好菜。
“需要我帮忙吗阿森？”
“你还是别了。”正围着围腰炒菜的墨森笑着回头看了顾钰辰一眼，“我怕你又把厨房烧了。”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顾钰辰曾经尝试过学习厨艺，然后着火了……幸亏灭得快，没有造成重大损失。
顾钰辰“呸”了一声，但也找不出过多反驳的话。这些年他是真的被墨森给宠坏了，厨艺一点长进都没有。
顾皓轩倒是会做菜的，但是胡啸风也总是抢着干活，他们家的传统似乎成了在上面的做家务……
“而且我恰好已经炒好了。”
说着，墨森就动作熟练地把炒好的肉丝装进餐盘端上，走到客厅。
这时其他人都已经入座了，菜也已经摆了一大桌子。
“你们何必等我呢，先吃吧。”墨森看着苏书道，“大哥身体不好，可别饿着了。”
“瞧你说的。”苏书笑着瞪了他一眼，“我这两个月身体已经好多了，哪儿有那么娇弱。”
“对对，是我疏忽了，吃吧吃吧。”
顾钰辰率先动了筷子。
众人入座后安静地吃了一会儿菜，苏书忽然对雪球道：“球球，你今天怎么那么安静呀？”
“我在学习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已经学有所成了！”雪球一脸骄傲地回答，“我想成为像胡大哥那样的人！”
正安静吃饭的胡啸风：“……”
苏书笑道：“你也有你的优点呀，为什么要学他？”
“不嘛，我就想当一个成熟沉稳的商业精英！”
“在你成为一个成熟沉稳的商业精英之前，”墨森看着正抓起肉圆子往嘴里送的雪球，忍不住插嘴，“先改掉拿手抓食物的毛病再说。”
“则里就我们一家人在嘛……”雪球一边嚼着圆子，一边理直气壮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为神马要那么在意商务礼仪？”
墨森和顾钰辰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幸亏你已经不是我们的儿子了，不用陪你丢人。”
和雪球不熟悉的文杰和蒋涵也都忍俊不禁。
顾皓轩看了一眼仍在淡定又优雅地吃饭的胡啸风，对雪球笑道：“我家啸风的气质是别人学不来的，还是不要勉强了。”
“皓轩你喜欢就好。”胡啸风抬眼看向顾皓轩，刚才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仿佛冰雪消融一般。
顾震雄忽然就觉得吃了一嘴的狗粮。他意识到，在场只有他是单身狗，也许他的两个儿子说得对，他是时候去寻找新的幸福了。
“说起来，有个五十多岁的阿姨经常独自来我们动物园，”胡啸风忽然看向顾震雄道，“她说她是丧偶的，我看上去她人很善良对小动物很有耐心，年龄也恰好合适，要不哪天给顾叔叔你搭个桥介绍一下？”
“呃，再说吧。”毕竟还当着并不熟悉的文杰和蒋涵的面，顾震雄要聊自己的感情生活会有些尴尬。
而在顾皓轩看来，胡啸风的帮忙最终成不成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年作为一只妖精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他，现在竟然能随时体恤到老丈人的情绪，这似乎都是自己对他潜移默化的功劳呢。
一大家子幸福热闹地在一起，真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