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墨本打算开车把时临卿送回去。
可时临卿望着天边的暗色,却说,“陪我走走吧。”
孔墨转身的脚步停住,他搓了搓衣角,按下心中的喜悦,点头应道,“好。”
天边月色渐起,街道两旁跟着亮起了灯火。
孔墨跟时临卿稍稍错位,一前一后,安静的走着。
“小妖怪,你多大了?”
“快两千岁了。”
孔墨瞥了眼不远处三两人群,低声回道。
“两千岁了...”
时临卿悠悠的叹息着,“一直生活在世间?”
“成妖之后,是的。”
“那这番美景可是你能时常见到的?”
孔墨跟时临卿抬眼望去远处。
点点星光在高耸的建筑中亮起。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拥挤着各色人群。
霓虹灯的美,点缀着这座城市的夜色与繁华。
“临卿若是喜欢,以后也能经常看到了。”
时临卿看着绚烂的灯光出神,他喃喃的说道,“是啊...希望如此。”
洁白的路灯下,他白净的仿佛能透出光来,扬起的发丝衬着那张绝世的面容,多了些许的人间烟火气。
美艳的花朵,不管开在何处,都是绝美的风景。
“临卿?”
孔墨见他情绪不对,侧身看向他,关切的问道。
“只是有些怀念罢了...”
时临卿慢慢的说道,“这般景象我也曾见过。”
“千年以前?”
“是啊...”
在那个曾经和平安定的年代。
并无宵禁的街道上,车马肆意的穿行。
小贩的叫卖声,酒楼的喧闹声,儿童的嬉笑声。
各处皆是鼎沸的人声。
哪怕是喜静的他,也难得会愿意在这处多待一会儿,只为听闻这一刻的繁华之景。
想要独享时间的他,却总会被那人找到。
‘清儿?你怎么躲这来了?我找了你好久。’
‘下次不准自己偷偷跑出来了,我要是找不到你可怎么办?’
“他就是个骗子。”
时临卿勾起了一抹留恋的笑,“明明每次都能找到我,不管我躲在哪。可...我却是真的找不到他了。”
再也找不到了。
孔墨半张着嘴,犹豫半晌,最后还是开口问道,“他是临卿...很重要的人吗?”
时临卿侧首转向孔墨,淡然的说道,“不管是不是重要之人,他都已经离开了。”
“过往的人可以回忆,可以留恋...”
他语气平静的说道,“但绝不能深陷回忆之中。”
时临卿抚去孔墨脸侧的乱发,轻抚着他的脸颊,低声道,“你说呢?”
孔墨与时临卿的视线相交,在那一瞬间,他有种被抓住心中所想的错觉感。
他微微偏头,想要躲开,可时临卿却双手捧住他的脸颊,不让他躲,“为何要把自己禁锢在过去?”
孔墨眼眶微红,声音轻颤道,“临卿...”
时临卿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抬手抱住了他,将他揽进了自己的怀中,“不管过往如何,你都没有做错什么。”
孔墨低头埋在他的肩上,感受着他的手掌在后背轻抚的温热感。
“墨墨,是个好妖怪。”
不过两千岁的年纪,却要背负妖族的重担。
就像那个人一样,分明是在一个可以天真长大的年纪,却为了自己的国家操劳,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百姓的安宁。
为什么不肯活得自私一点呢?
哪怕自私一点,也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时临卿心疼的抚慰着孔墨,越是接触,他越是感觉孔墨跟那人的相似。
卿宁...
这世间竟真有像你一般的‘傻子’存在。
让人心疼的‘傻子’。
-
时临卿和孔墨走到公寓的时候,就看到槐米正哭丧着脸跪在他们的公寓门口。
看样子是在罚跪。
时临卿慢步走近,“怎么回事?”
槐米鼻头红彤彤的,像是哭过似的,他声音哽咽的说道,“被哥哥罚了。”
在狻猊和狴犴彻底恢复之后,甘遂也就知道了全部的事情经过。
于是,作为罪魁祸首的槐米就被他二哥丢出门忏悔。
按甘遂的话说就是,‘瞧瞧你干的是个什么事?老五、老七没死在大战上,差点死在你手上。’
槐米也知道自己错了,但是看着他们在里头团聚,就他自己被丢在门外,还是有些委屈的。
“起来吧,我带你进去。”
时临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敲响公寓房门。
开门的男人是一副笑脸盈盈的慈悲模样,他看着时临卿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的笑意也越发的深了。
“是恩人来了?快请进。”
随后他看向时临卿身后的槐米,叹息一声后笑道,“哥,进来吧。”
槐米吸了吸鼻子,跟着点头进了房间。
客厅还站一个身材魁梧,面含凶相的男子,他瞪着一双虎目,威严的环视着整个房间,面上虽无表情,但眼中满是好奇。
“忘了跟恩人介绍了,我是狻猊,恩人可唤我解蠡。”
解蠡指着客厅的男人,继续道,“这是我七弟。”
男人转向他们,目光凌冽的说道,“羽涅。”
槐米抓着时临卿的衣角,怯怯的说道,“二哥呢?”
“在卧房呢,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茶。”
解蠡笑着把时临卿和孔墨带到沙发上,然后拉过槐米去到厨房备茶。
待他们坐下后,羽涅紧跟着坐到了时临卿的身旁。
他盯着时临卿半晌,最后还是没忍住凑近几分嗅了嗅他的气味。
“前辈!”
孔墨拉过时临卿的身子,隔开他跟羽涅的距离,警惕的说道,“您这是在做什么?”
“他在闻我的味道。”
时临卿抓起桌上的松子,淡然的解释道。
“嗯!”
羽涅跟着点头,是阳光的味道。
时临卿伸手向他,羽涅会意现出自己的虎爪,放在他的手心。
他低头闻了闻虎爪,略有嫌弃的说道,“多晒点太阳。”
毛都潮得快打绺了。
羽涅黢黑的面庞稍显红润,他抓了抓脑袋,“刚醒,没来得及收拾自己。”
“恩人平时...”
“唤吾临卿。”
“哦,临卿平时怎么打理自己?”
“舔毛。”
羽涅闻言眼前一亮,他凑近几分,“要不今晚...”
孔墨揽过时临卿护在怀里,“前辈请自重。”
他光想象一下那个场面,就是满屏的马赛克。
这群老妖怪怎么一个比一个荒唐。
他们当真不知道什么是廉耻吗?
“不过是舔毛而已。”
羽涅睨了孔墨一眼,觉得这个小妖有些大惊小怪,“我与五哥就经常一块舔毛。”
他们两个都是毛多的那种,每次都要舔半天才能梳理好。
“我只舔自己的。”
时临卿靠在孔墨的怀里,嫌弃的说道,“而且你还打绺了。”
羽涅被时临卿说的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