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香,香味复杂浓郁。
不同于香味单一的花朵、香料,麝香的香味是仿佛有千树万树花朵同时盛开,且在这种浓郁繁复的香味里,又夹杂着深厚的木质香和轻微的动物香。
高级麝香土质感和动物感弱,花香味精致。麝兰兽的粪便属低等麝香,土质感和动物感浓,花香味弱。
不过幸好,是香味而并非臭味。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应星时好不容易找到麝兰兽的粪便,身披自制的草帽蓑衣,伪装成一段小土包,守在麝香味粪便旁边。
应星时哭唧唧,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眼巴巴地守着一坨屎。不过转念想到这么做能帮江乘风,又觉得这是一坨很有意义的屎。
于是,应星时聚精会神地盯着一坨屎。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坨屎它不臭,否则……
应星时是午后才发现粪便,可一直等到太阳落山,还没守到九曲丹参。由于一直趴在地上,他腰酸背痛,肚子饿,还想去撒泡尿。心里烦躁不已。
“再坚持半个小时。”应星时给自己定下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由于身体不舒服,感觉度日如年。
就在应星时准备撤退时,终于,粪便旁边的土地里冒出一个参头,紧接着,一截白白胖胖的身子从土层里慢慢钻了出来。正是九曲灵参。
应星时紧张得心怦怦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等它寻好地方自我栽种,开始吸收养分时,猛然伸手朝它捉去。
却没想到这只参特别聪明,这只是它的一个假动作,就是探探周围有没有危险,它的根还没有完全扎进泥土里。
眼看就要捉住它,没想到哧溜一下钻进泥土,逃走了。应星时激动紧张之余,一巴掌拍在麝兰兽的粪便上,简直快气死了。
封清逸正在后院给神兽换绷带,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哭声。
转头一看,应星时悲伤地哭着走过来。
封清逸被他哭乐了,“这怎么还哭上了?今日没捉到大不了明日再去啊。”
应星时还是很郁闷,又哭了几声,才止住眼泪,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封清逸听完再也忍不住大笑,暗叹这孩子实在是太有趣了,加快速度把手中事做完,亲自走过来安慰他。
“麝兰兽只吃药草,它的粪便亦可入药,并不算污秽。别伤心了,明日我让腼狍助你。”
应星时看向自己洗净的手,隐约闻到一股香味,好像的确也没那么恶心。
欣喜地看向封清逸问:“明日真的让神兽助我吗?那我先谢过封大哥。”
腼狍在寻找灵草上天赋异禀,身体还能散发出吸引灵草的气味,有它帮忙定能事半功倍。
翌日一早,应星时和一头腼狍一起进到林中,寻找九曲灵参。
腼狍外形像鹿,但没有鹿角,只有一对尖尖的耳朵。个头只有一头小鹿大。身上毛色是接近泥土的土黄色,上面有零星圈状白毛,乍一看好像阳光打在泥土上。
林中,腼狍在前面跳跃奔跑,寻找灵草,应星时跟在它后面追,跑得气喘吁吁。不过林中空气清新,特别适合运动,累也让人倍感畅快。
腼狍根本不需要专门去找麝兰兽的粪便,它本能的天赋已发现九曲灵参的踪迹。
发现后,它让自己的身体散发出类似麝兰兽粪便的气味,吸引九曲灵参过来。
胖乎乎的九曲灵慢悠悠地从一根大树里钻出来,缓缓朝腼狍靠近,根本没意识到那不是麝兰兽的粪便而是一只兽。当然,也因为九曲灵参是植物没有眼睛,它的意识只能靠灵识辨别,而它的灵识主要集中在寻找麝兰兽的粪便上。
应星时盯着九曲灵参朝腼狍靠近,大气不敢出一口。
腼狍倒是十分镇定,完全化身一截树桩,只等兔子上门。
眼看九曲灵参近在咫尺,腼狍突然爪子一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它抓去,一把抓住了九曲灵参。
九曲灵参挣扎欲逃,腼狍淡定地握着它。
应星时赶紧跑上去,拿出准备好的黑色布袋,把它装进去。当然,这不是普通袋子,而是封清逸已下了禁制的袋子。
应星时提着九曲灵参,兴高采烈地返回去。
在院子里碰到在净洗灵草的封清逸,高兴地给他看战果,悠悠地道:“封大哥,你也太小气了,要是你早点让腼狍助我,我昨日也不用惨兮兮地拍到一泡屎了。”
封清逸一想到这事便想笑,拿起一块洁净的帕子把手擦干道:“麒麟子为了救你身受重伤,难道你不该亲手去找九曲灵参更显真诚吗?”
应星时语塞,赶忙承认:“那倒是。”
封清逸笑着摇头,都不想说谁知道你那么笨呢,蹲了半天连只参都抓不住。
应星时把参给封清逸,顺便催他尽早帮制成丹药,好拿回去给江乘风。
封清逸接过参应下。不过连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他的请求。要知道,他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而且应星时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魔族少年。三界有多少人想得到一粒来自丹灵山的丹药,只要封清逸愿意换,那些人什么都舍得拿来换。
可应星时什么也没给,封清逸竟自己主动给。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封清逸自己都糊涂了。然而,更奇怪的是,他居然还找不到一个不帮应星时的理由。
封清逸哭笑不得,在应星时的催促下,第二天就给了他丹药。其实他本来就有现成的九曲灵参丹,他所要应星时拿来换的也不过是他亲自去抓一根九曲丹参。
否则,这事传出去,连他自己都不好解释。没有一点条件就把九曲灵森丹送了人,这说不过去啊。
应星时拿到丹药立马就想返回人界,不过这还得问问狴容的想法,应星时有点忐忑,怕狴容不想离开。
“如果你实在不想离开九黎的话,那这样,你先送我回人界去把丹药给江大哥,然后你再返回来。”应星时找了个机会跟狴容商量。
狴容转头看向九黎的树屋。
看了一阵,转身朝树屋的方向走去。
应星时抬抬手,想叫住它问问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但看狴容走得坚决而忧伤,又不好追着问,只有眼巴巴地看向它们。
过了好一阵,狴容终于返回来。
走到应星时旁边,一动不动。
应星时纳闷,“你的意思是要带我走吗?回人界去?”
狴容点点头。
应星时看看九黎的方向,“是送我回去后再回来吗?”
狴容瞪他一眼,那眼神明显是:让你走你就走,哪来那么多废话?
应星时尴尬挠头,“那行,我去跟封大哥道个别就过来,顺便请他多关照一下九黎。”说完忙朝屋内跑去。
封清逸正在屋中抚琴。
应星时知道打断他不礼貌,可心里急着回去,还是不得已走到他的琴前,转头看他。
封清逸有所察觉,睁开眼睛看向他,手停下,反问:“要回去了吗?”
应星时点头,“来跟您道个别,这段日子多谢您的照顾。”
封清逸笑笑,“不必客气,你也帮我干了不少活。”
应星时环视这空荡荡的房间,忽然挺同情封清逸,这么大的房子,这么大的山,陪伴他的却只有那些不能说话的神兽。
“封大哥,等你有空的时候去人界找我玩吧,人界人多,热闹好玩。或者如果江大哥还没醒来的话,我们可以悄悄去魔界玩,魔界好玩的地方更多。”
封清逸被他逗笑,看向他脑袋道:“怎么,你那脑子里装的都是玩吗?”
应星时委屈摇头,“那自然不是,我这不是担心你一个人无聊吗?话说,我觉得你们这些大佬其实都挺孤独的,就像江大哥,你知道吗,他说他活了几百岁除了修道,爱好只有琴棋书画,连睡觉也躺得四平八稳工工整整,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封清逸恍然大悟,难道这就是江乘风要救这孩子的原因?
原因就是:只因人生实在太无聊。
老实说,相处这些日子,自己也挺舍不得这孩子的,有他在,生活无端多出了很多乐趣。
单单看他做事,听他说话,便觉有很多可以会心一笑的地方。
封清逸点头,“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待我有空闲时便去找你玩。”
“好啊好啊,一言为定。”
离开屋子,应星时跑向狴容,高高兴兴地跨到狴容背上。
狴容待他坐稳立即一飞冲天,丝毫不拖泥带水。
风声从耳畔吹过,这次换应星时归心似箭。他怀里揣着封清逸送的丹药,恨不得马上让江乘风服下。
一想到江乘风服下丹药很快就能醒来,应星时莫名地想哭。多想看到他温柔的眼神,听听他温和的声音。
夕阳西下,人界,皇宫上空。
狴容一刻没停,驮着应星时返回人界,直接来到皇宫上空。
皇宫里的人看到神兽出现,宫女和太监忙跪拜,侍卫跑去给皇帝报信。
片刻,皇帝身后跟着几个人匆匆出来,恭敬地朝应星时拱手。
应星时尴尬,他又狐假虎威了一把。
让狴容下到地面,应星时忙道:“你们好,我是来找江……皇太尊的,我在神界求取了一枚丹药,能助他尽快醒来,麻烦能带我去见他吗?”
靳氏皇族几人一听立马欣喜,皇帝身后一名年轻男子拱手道:“皇爷爷,既然如此,那不如由孙儿带这位仙尊去天承宫吧。”
皇帝看应星时与孙子年纪相仿,点头同意道:“好,那便由你陪仙尊走一趟吧。”
应星时忙朝他们拱手,看向同龄男子。
此人跟江乘风长得有几分貌似,个子还更高,笑容比江乘风多,让人有一种恍惚看到江乘风年轻时的错觉。
“晚辈靳廷煜,不知仙尊如何称呼?”靳廷煜拱手客气地道。
应星时忙回礼道:“不必客气,我叫应星时,你叫我星时就可以了。仙尊什么的还是不要叫了,其实我不是天虹门的人。”
靳廷煜点头,依旧好友地看着他道:“行,既然你我看起来年纪相仿,那便以朋友相处只唤姓名吧。我叫你星时,你叫我廷煜。”
应星时点头,“嗯,如此甚好。”
靳廷煜暗暗打量他,肤白貌美,眉目如画;眼神清澈,眉梢间又不失风情,实在是诱人的相貌。
他是皇太孙,从小到大见过美人无数,却没有一个像这般看一眼便令他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