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棘把烧鹅吃了。
虽然这是古倏第一次下厨,但味道意外的非常好,比临棘自己做的好吃多了。不过临棘的心思却完全没有在烧鹅上。
他两只爪子抱着烧鹅慢吞吞啃着。
一边啃,临棘一边会时不时地抬头看古倏一眼。
古倏此时正在拿着一本书看着。
坐在篝火旁看书的古倏看着又和往日有点不一样,有种十分宁静的美好。白袍被轻风带起,时间在这一刻似乎也变得缓慢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临棘时不时望向自己的视线,古倏转过头望向临棘,道:“怎么了?”说到这他的视线掠过了临棘手中那快啃完的烧鹅,了然道:“是未吃饱吗?”
说完他就要起身继续去给临棘做。
但临棘却摇了摇头。
他咬住了古倏的衣袍,接着用动作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不知怎的,临棘下意识不想在古倏面前表现的饭量很大。
“够了?”古倏看着临棘道。
临棘严肃点了点头。
古倏见临棘的表情很认真,于是便点了点头。他不太清楚临棘的具体饭量,之前临棘虽然吃了很多面条等等,但因为古倏从没接触过食物,所以他无法把那些面条跟烧鹅在一起换算是多少。
只能看临棘眼神来判断他是饿还是不饿。
临棘吃完后就去河边洗了洗。
其实临棘是打算直接睡觉的,但瞥了眼他身上那身一尘不染的白衣服,于是临棘便主动去河边洗一洗。
这要是云毓在这里绝对会踹临棘一脚。
因为临棘以前从不爱干净。
比如吃了东西就往云毓身上一靠,或者直接抱着云毓腰睡觉。完全不管自己会不会弄在云毓的身上。
跟宿御寒他也是如此。
其实临棘跟舒秩和段风雪他们也一样。
而舒秩就经常穿白衣服,但临棘每次都会故意弄脏他,这让舒秩总忍不住要揍临棘。
段风雪就不用说了,一样脏,他俩谁也别嫌弃谁。
只有古倏,在这一刻是特别的。
应该说古倏一直是特别的。比如以前这几个人里,临棘总是唯独冷落古倏,临棘对他的关心和在意都是最少的。
某种意义上算是另一种特别。
而现在,对古倏的在意也是不一样的。
可临棘错估了自己。他本只想随便洗洗就成,但他忘了这个秘境特别的冷!尤其是晚上。所以临棘洗完后浑身一直颤抖,哆嗦的就跟个筛子似的。
仿佛下一秒就要归天。
古倏脸色微变。
他其实大概知道一点临棘的体质,他似乎格外怕冷。
现在看到临棘一直浑身打颤,古倏立马把临棘抱了过来,他动作迅速地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裹在了临棘身上,又放在火堆旁烤火,临棘这才缓过来一点。
诶?
临棘闻着鼻尖这熟悉的冷香气味,脑子似乎也被熏得晕乎乎的。
古倏那温热的手掌抚在临棘脑后。
没过一会儿,温热的灵力便顺着那暖暖的掌心进入了临棘的身体里。古倏把他现在并未剩多少的灵力全都给了临棘,为他取暖。
临棘自然发现了。
他抬起爪子搭在了古倏手臂上,表示有点浪费还是别传了,你自己留着吧。
“无妨。”古倏平稳道。
临棘抿了抿唇,他还试图想阻止下,但古倏的力量已经全给了临棘。给完后古倏便把临棘更紧的环在了怀里,道:“累吗?如若累了便睡一会吧。”
临棘耳朵动了动。
他被古倏抱在怀里,暖烘烘的温度让临棘确实有点昏昏欲睡。
于是最后临棘真在古倏的怀里睡着了。
可能是太过舒服,临棘那毛茸茸的尾巴在那几乎裹成粽子的衣袍里时不时动一下,这代表了此刻临棘的心情是处于轻松惬意的范围。
凶兽只有在自己觉得安全舒适的环境里休息才会有这种表现。
古倏继续拿起书看了起来。
可看了好一会后古倏忽然停下来了,或者说古倏一直没怎么读进去。
他望向了自己怀里呼呼睡觉的临棘。
那双圆乎乎古灵精怪的眼睛此刻正安静闭着,一只小爪子伸出来本能抓着古倏的衣襟,脑袋则靠在古倏怀里呼呼睡着。那原本霸气的两只小角可能是没有长开的原因,并不显凶悍,倒有种憨态可掬的可爱。
古倏看了临棘良久。
许久以后,古倏还是未控制住自己。他低下头在临棘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临棘。”古倏低声呢喃着。
临棘自然没听到,他继续陷在那香甜的梦境里。
对于凶兽来说,吃喝玩睡最重要。
而临棘就是这样的。
古倏看了临棘的睡眼良久,然后目光才转向了临棘的胸口上。此时道侣契约已经结了一半了,虽并未完全契成,但临棘和古倏算是有了一个暂时性的道侣契约。
虽然很淡。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只要古倏之后一直不与临棘双修,那么这个暂时性的道侣契约就会在一个月后彻底消失。
可只要他们双修了,那么道侣契约就算是成了。
即使古倏没有拿临棘青丝也一样。
道侣契约结成只有两种方式,要么是互相缠绕对方青丝且相互喜欢就能结为道侣。要么就是双修,当然这只限于修圣道的。
修圣道的人一旦双修就会自动结为道侣。
但古倏无比清楚临棘是因为什么才误结道侣的,所以他自然不会趁虚而入。
只能等这个道侣契约逐渐消失了。
想到这古倏的眼眸蓦地划过什么,那个情绪看不真切,有些沉黯。半晌后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古倏已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他没有再看临棘,而是看向了手中的书。
临棘则依旧什么都不知道还在睡着。
谁都没有主意到,临棘的胸口有一道淡金色的印记浮现。
那是情劫彻底结成的表现。
远在西洲的古家后山里,一直封闭五感陷入沉睡的段戾似乎感知到了临棘的情劫彻底凝成。已陷入沉睡中的他忽然动了动手指,这让古羲眼眸微凝。
可段戾的手指只动了那么轻微的一下,然后他便继续陷入了沉睡之中。
就好像在试图醒过来,但又太累了。
所以在挣扎了一瞬后段戾的手终究又垂了下去,再无动静。
“段戾。”古羲低声唤着他。
但是段戾仍旧毫无反应,他闭着眼睛靠在古羲的怀里,那毫无声息、脸色灰败的模样就好像再也不会醒来了。
“你不想再见他了吗?”
“你若醒来,我,带你去看他一眼。”这一次,我不会再阻拦你了。
可段戾还是沉睡着。
他似乎没有听到古羲的话,即使古羲说的是他最心心念念最小的弟弟,他也再无任何反应了。
古羲手指微微握起,他闭了闭眼。
他的脑海中蓦地出现了很多过去的画面。画面里,段戾被自己所伤,但他并未动怒,而是捂着胸口站了起来,勉强笑道:“下手这么狠?对别人下手都没这么狠吧?行,我就当你对我特殊了。”
又比如一个画面是段戾与一佛修打斗。
段戾一边跟对方打一边看向了冷眼旁观的古羲,古羲并未帮段戾,哪怕段戾已经受伤了。但其实在古羲看来这已经算是在帮着段戾了,段戾并不明白若是按照古羲以往性格,他会选择帮佛修。
现在两不相帮已是他倾向于段戾了。
但段戾却眼神很冷漠。
他当时打完后只盯着古羲只问了一句:“古羲,你是不是从没有喜欢过我一点?嗯?”
那时候古羲并未回答。
见他身上的伤口不足以致命后便离开了。
而就是在那天以后,段戾变了。他不再来找古羲,对古羲的热情和爱意也淡了下去,直至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件事。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一点?’
在这万年里段戾的这句话一直时不时出现在古羲的脑海里,以前古羲都会把这股杂念直接摧毁,不让它扰乱自己道心。
“有。”古羲低语道。
这是一句迟来的回答,可惜段戾已经听不见了,即使听到他也不会再在意了。
*
翌日,临棘在一阵香味中苏醒。
他睁开眼一看,发现古倏正在烤鱼。他似乎能算到临棘大概什么时候可以睡醒,所以在临棘睁开眼时,古倏的鱼也正好已经烤好了。
临棘闻着香味小跑了过来。
“看看可是你喜欢的那种鱼?”古倏递给临棘道。
临棘张嘴咬了一口。
可这一咬临棘登时一顿,因为这鱼的鱼刺非常硬,而临棘恰好咬在了鱼刺上,险些被刺到。古倏在这上面了解不多,见到这一幕后他拧眉收回了烤鱼,开始帮临棘去刺。
临棘有点不好意思。
他咬了咬古倏的衣袖,见他看向自己后便表示自己能吃,不需要去刺了。
“等一会,马上便好。”古倏说道。
说完古倏还从自己须弥戒里取出了另一样东西。
是一串古倏今早做的‘冰糖葫芦’
样子看着像冰糖葫芦,其实是一串小野果做成的。这是古倏找了好多个地方才终于找到的小野果,又找了些蜂蜜才做成了类似于临棘喜欢吃的那种冰糖葫芦的食物。
临棘再次一怔,他看了看冰糖野果,沉默了下后咬了一颗。
野果很甜,蜂蜜也很甜。
等临棘吃完那一串‘冰糖葫芦’,古倏已经把鱼刺去掉了。
他亲手喂给临棘。
临棘看了古倏一眼,犹豫一瞬还是张嘴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