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天空下，毫无生机的水泥钢筋被厚重的灰尘所笼罩。
渺小的人类依附在强大的鬼王庇护下等待着给她致命一击！
“你们休想！我堂堂十二大堕天使的切西亚！绝对不能死在你们手里！”
切西亚惊吼之下，身后六只翅膀全部张开，宛如遮天蔽日般急速扇动。
道道飓风自漆黑如墨的羽端席卷而出。
搅碎石板，撕裂地面。
铺天盖地朝苏洄和屠溯袭来。
看似声势浩大，实则落在屠溯眼里不堪一击。
屠溯抬手一道法阵落下护住苏洄，正要回击，却发现飞沙走石间已经没有切西亚的身影。
苏洄站在屠溯身后伸出脑袋四处打量：“这是……跑了？！”
“娘子放心，她跑不了。”
话音刚落，屠溯束在身后的长发无风自动。
简单纯色的棉布T恤和蓝色做旧的牛仔长裤化作玄色长袍。
金色繁复的金纹在混沌的光线下熠熠生辉。
屠溯长袖一挥，借风而起。
眨眼间，就浮停在刚刚切西亚所在的位置。
一双手快如闪电在空气中探出、抓取。
在眼花缭乱、连成片的手影中，一根透明质地的黑色羽毛渐渐浮现在屠溯眼前。
屠溯食指、中指并拢，一道黑息萦绕指尖：“去。”
低声呵斥间，指尖点在黑羽之上。
霎时，黑羽在黑息充斥间膨胀、变大。
当变大到即将消散的临界点时，黑羽恰似一道闪电朝着某一处快速击去。
下一秒，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那处的乌色的云也泼洒上艳丽的鲜血。
六只硕大的黑羽翅膀被齐根尽削，砸落在地。
碎肉、骨茬、断裂的羽毛飞溅而起，将被水泥固化的腐蚀出一个又一个的深洞。
乌云之后，没有翅膀保持平衡的切西亚如断线的风筝般无法继续飞行。
跌跌撞撞，从天空摔下。
掉在苏洄双脚不远处。
深受重创的切西亚面色苍白如纸，胸腹剧烈起伏如破败的风箱。
翅膀是堕天使凝聚神力所在的位置。
一旦翅膀受损或失去，轻者神力大跌，重者灰飞烟灭。
很显然。
此时的切西亚是后者。
没有神力庇护、深受重伤的切西亚怒目而向走到她跟前站定的苏洄。
“你、你别以为、以为有……你就可以得意！……你们所有……东方……都得死！……只要、在……西方地狱……撒旦永存！”
断断续续的一句话在切西亚口喷鲜血中戛然而止。
身体石化，被风吹散。
苏洄没有动，视线一直盯着已经没有切西亚的位置。
“你说她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屠溯拎着留置翅膀走到苏洄身边，心中已有大概猜想。
但不能轻易告知娘子，让娘子身犯险境。
只能说：“为夫也不知。”
怎么可能！
苏洄只在心里反驳，面上还是如旧。
“嗯……你拿这些翅膀干嘛？”
屠溯：“夜游喜欢吃烤翅，回去让他娘子烤给他吃。”
苏洄：“……”
不是！
咱是来杀BOSS的！
不是来零元购的！
就在苏洄无语之时，突然天空中传来一个机械声音。
是游戏的广播，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
【检测到狂欢关卡BOSS死亡，狂欢关卡永久关闭。】
苏洄目光一闪：原来还能这样！
屠溯则是将“带薪摸鱼，搞垮夜行”群打开。
屠溯：[@所有人 《夜行》里只要杀死BOSS就能永久关闭关卡，你们自己多加注意。]
夜游：[俺媳妇说只要关卡里的玩家到齐，BOSS直接投降，不仅BOSS能活玩家能活，关卡也能永久关闭。]
屠溯：[嗯，那就投降，尽量不要跟人类起冲突。]
夜游：[是！]
日游：[是！]
康广席：[是！]
[……]
咬牙切齿的广播一共播报了三遍，直到第三遍结束，苏洄才退出游戏关卡。
打开新世界大门的苏洄却没有想到。
他此举在游戏中、在现实里掀起了怎样的滔天巨浪！
***
《夜行》总部办公大楼。
一直无人使用的顶楼，此时一个又一个的房间亮起灯光。
“切西亚死了？是谁杀的？”
“关卡永久关闭是什么意思？”
“BOSS死了就可以永久关闭？这不就是在告诉玩家可以暴力通关吗？”
“自从把东方那帮野蛮的鬼引进《夜行》里，我们就没过过一天顺心的日子！”
“你先别抱怨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
一道道无法分辨出男女、无法确定出年纪的声音从亮起灯的房间中传出。
一句又一句汇集到被房间围住的中央空地。
话密到让中央渐渐浮现出的影子额角青筋暴起
“都闭嘴！”
大吼之下，果然所有房间中都重新恢复安静。
“你们继续按计划行事。”
“切西亚就是按你的计划来办事的，结果呢！现在她死了！你现在竟然还要我们按计划行事？！……啊！”
影子缓缓收回打出法术的右手。
没有回头看一眼那间房门渗出血、灯光渐渐熄灭的房间。
“现在谁还有异议。”
影子等待几秒，确定没有人敢跳出来反驳他后，撂下一句：“记住！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然后消失在原地。
在影子消失后，刚刚亮起的房间也接连关闭房中的灯光。
一直无人使用的顶楼再次陷入安静和黑暗。
只不过这一次的黑暗染上了死亡的血腥。
***
《夜行》玩家官方论坛。
一条五分钟前发布的帖子迅速登上热搜。
而帖子的内容就是刚刚游戏广播的语音。
[这条语音是哪来的？可信度高吗？]
[这是我刚刚参加关卡后游戏广播的内容，我特意用手机录下来的，我用我的脑袋发誓绝对保真！]
[我也敢用脑袋发誓，我当时就在现场也听到了，但是因为太震撼忘记录音了！]
[我男友也去这个关卡了，他跟我说的和这个语音一样！]
[也就是说，如果杀了BOSS，我们不仅能通关，这害死人的关卡就能永久关闭，不再出来害人？]
[而且如果关卡关闭的速度快于关卡更新的速度，那说不定游戏也就永久关闭了！]
[我还有一个小时关卡就要开始了，我一进游戏就直接去杀BOSS。]
[我也去！我哥就是死在这该死的游戏里，我要为我哥报仇！]
[我也要报仇！]
[！！！！]
***
玫瑰别墅房间里。
钱多多正靠在床头翻看着论坛最新帖子。
他立马就被顶上热搜这条帖子吸引全部的注意力。
当他把所有楼层全部看完后，迅速想起他醒来后管家跟他说的消息——
“苏少爷和屠大人去新的关卡了，听主人说那关卡挺难的，估计他们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回来。”
聪明如钱多多立马将两者串联起来。
“看来这一次关卡永久关闭的事情应该跟老苏和他老攻有关，等老苏回来问问他。”
就在这时，钱多多房间的门被敲响。
“老钱，是我！”
从游戏关卡中回来的苏洄在听到管家说钱多多苏醒后，第一时间来看钱多多。
钱多多：“我醒着，你进来就行。”
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打开，身上还带血渍的苏洄从外面进来。
在看到钱多多好好地坐在床头的那一刻，苏洄双眼一红。
又迅速用手抹一把脸，笑嘻嘻地凑到钱多多床前。
“醒啦？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熬点粥？”
“我已经吃过了。”钱多多将手机递给苏洄，“这帖子上面的语音你应该熟悉吧。”
苏洄点开语音刚听了个开头，就关上了：“熟悉，屠溯解决的切西亚。”
房间里没有外人，钱多多一直想跟苏洄说的话也终于找到时机说出口。
“你不该跟他牵扯太多，屠溯的身份并没有我们看上去那么简单。”
“我知道。”苏洄毫不在意。
钱多多望向苏洄的视线充满惊讶：“你知道？”
就像是常年在挂科和及格之间游走的苏洄竟然破天荒考到成绩第一。
苏洄无奈翻个白眼：“我是脑子不如你的好使，但我也没差到连最基本的思考都没有！”
“行吧。”钱多多问，“跟我说说你都发现了什么？我们一起推理一下。”
苏洄咸鱼躺靠在椅背上，大脑开始回忆他发现屠溯不对劲的细枝末节。
“同是NPC但日游和夜游却听从屠溯的所有指令，夜游的媳妇也说过我的身份是他巴结的对象。”
“还有关卡风格也不一样，我当初在的喜房是中式风格，充满东方韵味。而咱们现在遇到的关卡都是西式风格，甚至我刚刚去的关卡还是末日风格。”
对于关卡风格这事，钱多多还是第一次听苏洄提起。
“也许是关卡内容不一样，所以风格也不一样。”
“我之前也这么想过。”苏洄答，“但是再不一样，也不能两个风格相差如此悬殊，就跟身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一样。”
钱多多皱眉沉思：“你这么一说，我还想起个不对劲的地方，就是你的关卡到现在也没有办法去完成，因为屠溯进不去关卡。可是都在《夜行》里，为什么会这样？除非……”
苏洄顺势接上：“除非我当初所在的地方根本就不在《夜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