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叶云洲缓缓睁开双眼，正欲坐起，小腹处传来的疼痛却让他停止了动作。
他将手缓缓覆到小腹上，感受了一会儿，没感受到灵气涌动，这才想起来，原来金莲已经被剖去了。
他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单手捂着小腹，下了床，一瘸一拐走到了镜前。
他将衣领扒开，露出了锁骨。
那处皮肤光洁如初，侣印荡然无存。叶云洲伸出手，在锁骨处摩挲半晌，才将手收回，坐在了桌前。
这样也好。
在原地静坐半晌，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叶云洲收回思绪，朝着门那处望去。下一秒，便见得那门被推开，路逸燃正牵着叶明熹朝着房中走来。
叶明熹睁大眼睛，惊喜道：“舅舅，你醒啦！”
路逸燃闻声，这才将目光移到叶云洲身上。见叶云洲点了点头，叶明熹匆忙挣脱开路逸燃的手，便朝着叶云洲跑去。
跑到他身旁，叶明熹才停下脚步。他仰头看了一眼叶云洲，想去触碰他，却又顾忌到他的伤口，没敢有大动作，只是在一旁眼巴巴看着他。
“饿不饿？”
叶云洲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昏迷的这几日滴水未进，这一醒来，肚子确实饿得有些难受。
“爹，我想吃面。”
路逸燃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去给你做。”
叶云洲闻声，叫住了他：“等等！”
路逸燃停下脚步，叶云洲警惕道：“你不会又要把面条做成糊糊给我吃吧？”
路逸燃见他愿意同自己开玩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瞬间落了地。他笑骂道：“臭小子！一碗面糊记到现在，我让你阿娘给你做。”
“那就好。”
叶云洲目送他离去后，将叶明熹抱到了自己腿上坐着。叶明熹无措地抓住他的衣角，惊道：“舅舅，你的伤还没好呢！”
“舅舅没事。”
叶云洲捏了捏叶明熹的脸颊，叶明熹仍是傻兮兮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半晌，叶明熹打了个鼻涕泡，叶云洲笑了出来，“怎么这么看着我？”
叶明熹任由叶云洲给他擦着鼻涕，嘟囔道：“舅舅和阿娘长得好像，我看着舅舅，就像是在看阿娘一样。”
叶云洲手上动作一顿，随后柔声道：“会回来的。”
*
夜晚。
南宫烨静坐在房中，他双眼微闭，似是睡着了。半晌后，寒风将本就关得不严实的窗子吹开，南宫烨听到声响，缓缓睁开双眼，朝着窗子处望去。
空无一人。
南宫烨缓缓起身，慢条斯理拔出佩剑。一道黑影自他身后闪过，南宫烨抬眼，攥紧剑柄，猛地将剑刺了出去。
剑气凌厉无比，却也只割断了来人的衣袍。南宫烨收回剑，冷声道：“出来。”
“呵，没想到这么久了，你修为反倒是精进不少。”
李云清缓缓出现在南宫烨面前，他身上的伤已经差不多好全了，南宫烨瞥他一眼，道：“只敢用分身来见我？”
李云清静静看着他，“你也别激我，我不是叶云洲，不吃你这套。”
提到叶云洲，他神色又变得有些扭曲。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他一个废柴，竟然有胆子朝千容下手。”
南宫烨没说话，李云清见状，道：“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好兄弟已经投奔我了。”
王虎吗。
意料之中。
南宫烨面上出现不耐烦的神色，“吵死了。”
话罢，南宫烨手中的剑便散出阵阵红光。李云清闪身躲过他的攻击，引诱道：“既然你已经和叶云洲没关系了，那不如投靠我，我还能帮你母亲报仇。”
南宫烨手上动作一顿，冷声道：“王虎告诉你的？”
李云清眼眸微眯，“你别管是谁告诉我的，难道你想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那群真龙恃才傲物，刚愎自用。旁人的性命于他们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刚好，我也不喜欢他们，你若是投奔我，我手上的魔军，能助你踏平真龙山。”
南宫烨挑了挑眉，“我为什么要信你？”
“凭你没得选。”
李云清说完，又接道：“我有魔军，而你什么也没有。”
“你若是固执己见，便是主动送死。”
南宫烨眼神微微闪烁，像是被李云清的话给说动了。李云清见状，又接道：“难道——你忘了你母亲死前的惨状了吗？”
这话一出，南宫烨脸色一变。李云清暗暗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他这反应，便知晓自己说的方向对了。他眼眸一转，手心一挥，捏了个幻境扔给南宫烨。
“烨儿，阿娘死得好惨……你要帮阿娘报仇……”
南宫烨有些失神，李云清见状，收回幻境，道：“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合作？”
南宫烨攥紧剑柄，“口说无凭，立血契。”
李云清欣然点头答应了。
他从腰间抽出匕首，在自己食指上划了一刀。南宫烨眼神微微闪烁，也在手上划下一刀，下一秒，两滴血珠缓缓升起，于空中交汇。最后彻底融合在一起，化作了两块血玉。
南宫烨拿下其中一块血玉，“你要我怎么帮你？”
“三月后，我要去攻打真龙山。”
李云清说完，目光灼灼看向他，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给我把叶云洲抓回来。”
“……”
南宫烨没说话，李云清嗤笑一声，“你不会舍不得杀人凶手的儿子吧？”
“不会。”
南宫烨又恢复那副淡淡的神情，道：“我答应你，不过——若是抓到凶手，你要把他交给我处理。”
“行。”
李云清答应得干脆，南宫烨自然知道他心中坏心思，但他此刻懒得去猜，转身道：“你可以回去了。”
“……”
李云清盯着他的背影看了有一会儿，才逐渐消失在原地。
直到身后的气息消失，南宫烨才缓缓抬起头，盯着李云清消失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
*
“你就这么和他立下血契了？”
顾千容摆弄了下自己被缝歪的头，李云清喝了口茶，道：“是啊，那得看他有没有命活到我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不过那老虎还真傻，为了你和南宫烨决裂，啧，真是蠢透了。”
顾千容没说话，李云清感受到异样，微微侧过头去看她。顾千容感受到他的目光，回过神来，“怎么？”
“你不会动了真情吧？”
顾千容掩去眸中情绪，勾唇道：“他是什么东西，也值得我动真情？”
“那就好，你别忘了母亲是怎么死的。”
“我自然不会忘。”
*
转眼间便过去了一个月。
叶云洲将腹前的细布褪去，那处的伤口已然痊愈，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疤痕在光洁的皮肤上。
“云洲！在不在！”
门外传来一道男声，叶云洲回过神来，将衣服穿好，才道：“在！”
“那我进来了？”
“好。”
话罢，门便被推开了。
来人马尾高束，看起来和叶云洲差不多高。他一袭白衣，面上含笑，手中的折扇不时晃着，看上去像是哪家的小公子。
实际上也确实是。
这小公子名唤沈如意，是条青龙。白龙与青龙的关系一向密切，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派人前去走动。叶云洲前一百多年不在真龙山，这几日得了空，倒正好撞上了走动的时间。
沈如意与叶云洲差不多大，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虽然多年未见，但沈如意性子欢脱，这一来二去，两人熟了不少。
“你伤好全了？”
沈如意看着叶云洲桌上褪下的细布，忍不住问了一句。叶云洲点了点头，道：“好得差不多了。”
“正好。”
“什么正好？”
沈如意“啪”地一声将扇子合上，往四周鬼鬼祟祟看了一眼，才走到叶云洲面前，轻咳一声道：“我最近想溜到人界去玩，找不到人和我去，要不……咱俩一起去？”
叶云洲想了想，摇了摇头，“我还得照顾熹儿呢。”
沈如意顺着在他身旁坐下，托腮想了一会儿，眼前一亮道：“那咱们就把他也带上！”
叶云洲：“……”
叶云洲果断拒绝，“不行，若是出了什么事……”
“嘘。”
沈如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将扇子随意搁在桌上，又从袖中拿出了一颗宝石。叶云洲看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那是什么，惊道：“你……你把你们的秘宝偷出来了？”
“嘘嘘嘘，什么叫偷，是我爹给我的。”
“到时候遇到危险我们再逃就是，好云洲，你就和我去一次嘛，我都没看过人界长什么样子呢。”
叶云洲有些犹豫不决，沈如意拽了拽他衣袖，朝外面喊道：“熹儿！进来！”
叶明熹闻声，从门外飞奔而入。叶云洲将他接住，他好奇地看着沈如意，问道：“沈叔叔，怎么了？”
“想不想去人界玩儿？”
沈如意引诱着叶明熹，叶明熹想了想，仰头看了叶云洲一眼。沈如意撇了撇嘴，“熹儿，我问你呢，没问他。”
“你想不想去？”
叶云洲低头去看他，叶明熹闻声，点了点头，期待道：“熹儿想去。”
沈如意见状，拽了拽叶云洲的衣袖，“走走走。”
“……我告诉我爹娘一声。”
“啊？你还要告诉他们？”
“他们不会拦我的，我等会儿回来。”
叶云洲说完，便起身离去。沈如意目送他离去后，将叶明熹抱起，撇了撇嘴道：“你这小舅舅，怎么才一百多年没见，变化就这么大。”
叶明熹眨了眨眼睛，“祖母说，舅舅是遇到让他难过的人了。”
“嗯？”
*
和叶初华说完话后，叶云洲便又转身回了房。
沈如意正在房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见叶云洲回来，他眼眸一转，道：“熹儿，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叶明熹闻声，睁大眼睛道：“熹儿想玩过家家！”
“好好好，那谁扮你娘亲？”
叶明熹转过头看了叶云洲一眼，又转过头看了沈如意一眼，最后指着沈如意，道：“沈叔叔当娘亲。”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叶云洲看着桌子上摆上的女装，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指着沈如意，骂道：“你想让我穿这身衣服下山？！”
沈如意脸不红气不喘，“都是兄弟，穿穿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好啊。”
叶云洲将衣服拽起，走到沈如意面前，“你自己穿。”
沈如意想说句辩解的话，叶云洲似有所感，打断了他的话，道：“都是兄弟，看看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沈如意：“……”
好好好。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叶明熹撇了撇嘴，“沈叔叔，说话要算话的。”
“听到没有？”
叶云洲和叶明熹一唱一和，沈如意想反驳，却又被他二人堵得说不出话来。到最后，他粗暴地将衣服扯了过来，大声道：“叶云洲，要不是看你不高兴，我才不会穿这个衣服来哄你！”
叶云洲“哦”了一声，推了他一把，“快去换。”
沈如意满脸不情愿。
等到沈如意关上房门，叶云洲才坐到石凳上，静静等待着。
半炷香的时间后。
房门被推开，叶云洲闻声望去。
沈如意别别扭扭地将胸前的衣服又往上扯了扯，叶云洲盯着他看了半晌，嘴角微微抽搐。
沈如意怒道：“想笑就笑。”
“好。”
叶云洲礼貌应了一声，便毫无顾忌地开始大笑起来。直到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叶云洲才缓过来，忍笑道：“熹儿，如何？”
叶明熹眨了眨眼，看了看叶云洲，又看了看沈如意，犹犹豫豫开口道：“沈叔叔，要不你还是换回来吧，阿娘没有你这么胖的。”
沈如意：“……？”
胖？
他那儿胖？！
叶云洲还在笑，沈如意本想去教训他一顿，但见他周身郁气散去，终究还是没动手。
*
换好衣服后，三人便下了山。
沈如意抱着手，嘟囔道：“叶云洲，我这次牺牲可大了，你得想想送些什么东西给我。”
“什么牺牲，那不是你自愿的吗？”
叶云洲歪头看他，沈如意轻哼一声，道：“少给我来这套，咱俩长得差不多，别给我撒娇。”
叶云洲无言。
“我哪儿撒娇了？”
沈如意想了想，道：“哪哪儿都在撒娇。”
说完，他学着叶云洲的模样，歪了歪头，“看，是不是在撒娇？”
他说话的声音还往上夹了一些，叶云洲一阵恶寒，道：“我哪儿有你这么恶心。”
说了半晌，他才回过味来，恼怒道：“我没有撒娇！”
沈如意托着自己的下巴，上下打量他一眼，艰难道：“你生气都这般娇的？”
叶云洲怔了怔，突然又没由来地想起了南宫烨。
“……我才不娇。”
他垂下双眸，掩住眸中情绪。沈如意没察觉他的异样，道：“人家生气都是龇牙咧嘴的，你生气怎么半点杀伤力没有。”
叶云洲面无表情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够有杀伤力了吗？”
沈如意拍了拍衣服，“你小子，搞偷袭是吧。”
“……”
叶云洲朝着他微微一笑，沈如意一愣，还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下一秒，屁股上便又挨了他一脚。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叶云洲已然牵着叶明熹离开了原地。
*
晚间。
寒风瑟瑟，叶云洲将叶明熹哄睡后，将被子又往上提了一些，才轻手轻脚离开了原地。
刚出门就碰上了沈如意，叶云洲被吓得不轻，沈如意哈哈大笑两声，得意道：“我就知道会吓到你。”
叶云洲气鼓鼓看着他，“有病。”
“都说了别撒娇了。”
沈如意一拳将他腮帮子的气给打空了，叶云洲揉了揉脸，往沈如意腿上来了一脚。
沈如意没想到他会使这招，一时不备，一个趔趄便往前扑去，着了地。叶云洲无情嘲笑他几声，沈如意撑着地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怒道：“再战！”
“……这里不是个打架的好地方，要打出去打，不许用灵力。”
“行。”
*
两人来到一处空地，便开始打了起来。沈如意躲过叶云洲的攻击，拿折扇戳了戳他的腰。叶云洲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沈如意看了一眼发红的手背，道：“你把我手都给打红了，不打了，赔钱。”
“哪有你这样的，明明是你先耍无赖的！”
叶云洲睁大眼睛看着他，沈如意点了点头，随后趁其不备，将叶云洲按倒在地上，挠着他的痒痒肉。叶云洲笑了几声，断断续续道：“你……哈哈……哪有你这样的……”
“这叫兵不厌诈。”
叶云洲笑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沈如意见他笑出了眼泪，才将扇子摊开，得意道：“让你今天打我。”
叶云洲撑着地坐了起来，指着沈如意，半天没说话。
“啥意思？”
“傻.逼。”
沈如意：“……？”
“好啊，我要告诉路叔叔，你学会骂人了！”
“多大了还告状。”
叶云洲抱着手，轻哼了一声。沈如意闻声，不悦道：“我还比你大一岁呢！”
“哦，那又怎么样？”
沈如意盯着叶云洲看了半晌，道：“怎么感觉你背着我偷偷变聪明了。”
叶云洲不服，“我本来就不笨。“
两人又吵了一阵。
“敢不敢去喝酒！”
沈如意话锋一转。
叶云洲一时气血上涌，“谁不敢去谁就是狗！”
“走！”
两人又勾肩搭背朝着酒肆走去。
半晌后，南宫烨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手不自觉覆上了自己的心口。
怎么酸酸涩涩的呢。
*
四五坛酒被二人喝了个七七八八，叶云洲喝完最后一口酒，突然就哭了起来。沈如意闻声，将手中酒碗猛地放到桌上，道：“谁欺负你了！”
叶云洲没说话，他喝酒一向上脸。沈如意盯着他涨红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道：“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要是有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打他！”
说完，沈如意攥紧了拳头。眼看着那手就要往自己这边袭来，叶云洲将他推开，呸道：“谁是你妹妹！你才是姑娘呢！”
“妹……”
沈如意的话还未说完，便突然晕在了地上。叶云洲好不容易稳住脚步，见他没了动作，又跌跌撞撞朝他那处走去。
醉鬼一向不看路，不出所料，叶云洲被面前的板凳给绊倒了，然而就当他即将摔倒之时，却被人扶住了。
叶云洲拽住那人衣袖，迷迷糊糊道：“是梦吗？”
南宫烨没说话，将叶云洲带到了桌旁，压着他坐了下来。
叶云洲盯着他看了半晌，眼泪直直流下，“南宫烨，你真讨厌，怎么做梦也不让我安生。”
南宫烨给他擦掉眼泪，垂眼道：“对不起。”
他恨他这么晚才看清楚自己的心。
叶云洲攥住他的手，泪眼汪汪道：“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
南宫烨心跳一滞，随后攥紧了他的手，一字一句道：“喜欢的。”
这次没再作假，叶云洲却不肯再相信了。
他松开南宫烨的手，喃喃道：“果然是梦。”
南宫烨只感觉心脏抽痛。
“我把金莲剖了。”
叶云洲半靠在桌上，指尖顺着滑到自己小腹，“好痛啊。”
那处的疤痕还在，叶云洲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收回目光，“我好几次都快痛晕过去，可想到这样就能切除和你的联系了，我又咬牙撑了下去。”
南宫烨嘴唇嗫嚅着，半晌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叶云洲睁大眼睛看着他，“或许等几百年后，我不再喜欢你了，你也把我忘得差不多了。”
“护命符在佩囊里，我一直没动，想找个机会还给你。”
“可是我又拿什么身份和你见面呢？”
南宫烨喉结微微一动，随后道：“不。”
不会的。
他不会忘掉叶云洲的。
叶云洲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南宫烨沉默片刻，下一秒，便一个大跨步上前，将叶云洲拥入了怀中。
叶云洲只觉脖颈后传来一阵热意，半晌后，他才发觉，南宫烨好像哭了。
“梦也能这么真实吗？”
叶云洲有些疑惑不解，南宫烨将他紧紧圈住，哽咽道：“我喜欢你的，叶云洲。”
叶云洲动作一顿，随后低笑了一声，“真好啊。”
“可梦终究是梦，南宫烨，我不想信你了。”
南宫烨闻声，身体一僵。叶云洲打了个哈欠，竟是就这样在他怀里睡着了。
半晌后，南宫烨才回过神来，将叶云洲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才转身离去。
一切如初，只是他背影看起来总带了两三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