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堕抬眸,看向空中某处,嘴角勾起,“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话音刚落,白元就从空中缓缓降落。
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仿佛在照镜自窥一般。
白元冷漠地看着白堕,脸上没有一丝意外,“你不该来这里。”
似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白堕面上闪过一丝意外和不自然。
忽略心中泛起的那丝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涟漪,白堕依旧嘴硬,“我若是不来,又怎会知道,你竟早已恢复了记忆,还妄图将那丝气运从你这徒弟身上强行剥离。”
白堕眼尖的看见陌离的手指动了动,暗中笑了笑。
“与你无关。”白元依旧一句话也不想与对方对说。
在他看来,白堕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对于白堕,他实在没有好脸色。
“呵~”白堕藏在袖中的双手忍不住收紧,“与我无关……”白堕同样一双血瞳,冷冷射向白元,“怎会与我无关?别忘了,这一世,他是你的徒弟,也是夺了你气运的人。我不信你会丝毫不计较!”
“够了!”白元不想听白堕多说一个字,施法想要将对方从这里驱逐。
然而,如今的他,尚未完全觉醒,根本不是白堕的对手。
白堕冷笑一声,直接出手,封了白元一身的灵力。
冷眼盯着他,“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原本这一世,你惊才绝艳!五百年前,你早该飞升上界。却偏偏在关键时刻出了岔子,丢了一魂两魄。”
白元面色紧绷,嘴角拉成一条直线。
“一魂生出意识,占据主身,主魂被迫沉睡。”
“一魄携着所有的气运,落到人间,却在途中不幸将气运落在一个男婴身上,自己饱受苦难,凄惨而亡。”
“另一魄虽顺利降生,却依旧身世凄苦,凄惨而亡……”
“说够了?”白元冷眼看向白堕,眸光化作根根冰刺,刺的白堕心脏阵阵抽疼。
白堕右手缓缓摸向自己左边的心脏处。
那里,原本是没有心脏的。
可是为何会有心痛的感觉?
是错觉吗?
压下心中的不适,白堕转身离开,留给白元一个充满孤独的背影。
白元盯着白堕的背影,良久,才垂下眼眸。
却蓦然对上了一双幽深的丹凤眼。
喉间有种莫名的干涩。
“师父……”陌离安静地躺在地上,只睁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痛苦地望向他。
白元张了张口,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可嘶哑的声音出卖了他,“什么时候醒的?”
陌离避而不答,“夺你气运的人,是我吗?”
白元缄默不语。
有时候,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
陌离艰难的勾起唇角,“所以,师父是想拿回自己的气运吗?”
白元默不作声。
陌离凄惨一笑,“师父,你想要什么,阿离都可以给你。哪怕,是我的命……”
“可是”,陌离躺在地上,看着灰蒙蒙的结界,眼中留下两行清泪,“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白元张了张口,嘴唇蠕动两下,最终不发一语。
陌离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任由泪水将自己淹没,“师父,我有个秘密,瞒你好久了。”
“我喜欢你。”
白元身形一怔。
饶是心中早已知晓陌离对自己的感情,却仍旧不敢相信,他竟会毫不避讳地说出口。
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为了避免尴尬,白元稍微测过身去。
刚睁开眼睛的陌离,看到的就是自家师父“慌乱”躲避的动作。
心脏狠狠一抽。
陌离方才受过魂虫吞噬之苦,这会儿身体还虚着。
他以肘撑地,艰难地站了起来。
脸色苍白的盯着白元的背影,身形不稳,下意识向前走了一步。
白元仿佛受了惊地小兔子一般,也向前两步,跟陌离拉开距离。
陌离瞬间红了眼睛。
“我从未想过要抢你的机缘……”陌离红着双眼,慌乱的盯着前方“越走越远”的背影,单薄的身形中透露着一股浓烈到绝望的气息。
白元转过身,看着陌离哭红了的双眼,心底软了一瞬。
刚想解释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接下来便控制不住地瞪大了眼睛,飞快上前制止对方危险的行为。
“你干什么!”
白元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他没想到,陌离竟然敢趁他不注意,做出燃烧神魂这等危险的事情!
他设这阵法,只不过是想抽取他的所有记忆,送他去往新生。
至于黑棺中的那具枯骨,也不知是他的第几世。
而那魂虫,也不过是为了切断他体内与自己的那一丝联系。
谁知,两人之间纠葛太深,魂虫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完全吞噬,反而激起了他内心之中最害怕的那段回忆。
陌离虚弱的躺在白元怀中。
两人之间分明紧密的没有一丝缝隙,陌离却觉得他们之间横亘了一个世纪。
无需抬眸,便能感受到白元身上的火气。
白元太过生气,一时之间说话重了点,“你若真想赎罪,如此作为,岂不是太轻巧?”
陌离只觉得识海仿佛被人用重锤敲击了一下,大脑一阵胀痛。
情急之下,“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白元大惊,将人拥的更紧,“阿离!你怎么样?”
一口瘀血吐出来之后,陌离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可他还是赖在白元怀中不肯起来。
修为被封的白元,哪里知道陌离的身体情况。
即便知道了 也会纵着他。
别何况他不知道。
陌离赖在白元怀中,整个人“虚弱”地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人给吹走,“徒儿该如何赎罪,师父才能原谅我?”
看着陌离虚弱的样子,白元心中涌起阵阵愧疚,“我从未怪过你。”
陌离红肿着眼睛,“可我确确实实抢了你的机缘。”
“老乞丐是你。”
“花乾也是你。”
白元良久无言,陌离却知道,自己猜的不错。
“师父……”陌离主动环住白元的腰身,泪水打湿了对方的衣裳,整个人泣不成声。
“是你。”
“一直都是你。”
“护佑我长大的人是你。”
“救我于生死一线的人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