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别样相逢>第64章 宋弘来了

  “让一让!让一让!”

  “前面的都让一让!”

  医院的走廊处,几名执勤人员推着平车正朝手术室狂奔,身边跟着一两名护士,在帮着驱散人群。

  时间不等人,躺在平车上的青年面色苍白,殷红的鲜血泊泊往外涌,看着触目惊心。

  一名医生朝着四周的人群大喊:“谁是家属!快!快去办手续!”

  “这!”

  匆匆跑进来的方若衡脚步未停,冲医生边招手边飞速喊道:“家属马上就来,我这有同意手术的语音,可以先去做!”

  医生见说话的人是方若衡,点点头,又嘱咐了几句后连忙转身,头也不回地扎进了手术室。

  方若衡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宋知佑跟陈煜也跑了进来,他连忙走过去,带着宋知佑去补办手续。

  宋知佑就这么愣愣地跟在方若衡的身后。他几乎被吓得六神无主,什么也弄不明白,签完手术同意书时他的手都在抖。

  看着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宋鸣竹在他跟前坠落的场景又再次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仅一秒,大颗大颗的泪就砸了下来。

  陈煜见着状况不对,在签完后立即将人揽在了怀里,抱着他的头低声安慰:“不会有事的,小佑,他不会有事的。”

  这声安慰像是一道开关,他倒在陈煜的怀里崩溃大哭:“我差一点,差一点就能抓住他了!如果我在快一点就好了!都怪我!都是我太慢了……”

  说完,他就想挣脱怀抱抽自己两耳光,却被陈煜眼疾手快地制止了。

  “别这样,小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陈煜将人抱得更紧了些,重复道:“他也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医生,一定能把他的命救回来。”

  “是的。”方若衡也跟着急忙说:“你在上面看不清楚,他不是直接摔到地上,而是先摔到救生气垫上的。”

  说到这,方若衡也顿了顿,坚定道:“那小子福大命大, 一定会没事的。”

  听到这,宋知佑的哭声终于缓了一些,变成了抽噎。

  他知道的。

  在他下来的时候,陈煜就跟他说了。

  救生气垫早在第一时间就已经架好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因为那里的路况问题,救生气垫没能完全很好的罩住全部,宋鸣竹直接摔到了气垫边角处,然后再摔到的地上。

  但这也给他的身体极大的缓冲,不是直接摔在那硬邦邦的水泥地上,生的几率很大。

  “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他重复地说着。

  这是给自己勇气,也给正躺在手术室内的宋鸣竹打气。

  三人弄完一切东西后,又回到了手术室外。

  宋知佑很讨厌这个地方,几乎是被陈煜半抱着才走了过去,然后扶着墙壁,勉强支撑着身体。

  柏笙一直在那守着,见着三人来,将方若衡拉到一边,问:“要不要把家长叫过来?”

  “不要。”宋知佑听到了,执拗地摇头:“不要叫宋弘。哥醒了也一定不想看到他。”

  可如果没醒呢?

  而且宋知佑此时未满十八,在法律上还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若到了要家属签字的环节,也很不好弄。

  但此时此刻,没人提出以上的两个问题,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手术一切顺利。

  时间一点点向前移动,煎熬着众人的心。

  宋知佑一想到宋鸣竹待在里面,自己在目睹陈煜的死亡后,又有很大可能要目睹宋鸣竹的死,就痛得快不能呼吸。

  可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鹅黄色羽绒服,扎着丸子头的女生,怯怯地走了过来,看向他们:“请问,刚才跳楼的人是在这抢救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宋知佑转头,将女生打量了一遍。

  女生大约二十左右的年纪,杏眼,带了些婴儿肥,架着一副透明的眼镜。

  是个没见过的人。

  “你是?”他哑声问道。

  “我叫安穗。”女生自报姓名后顿了顿,补上一句:“是他的朋友。”

  宋知佑又看了她两眼,没回答,挪开了视线。

  他不能确定这女生说的朋友二字是否准确,因为如果是朋友的话,应该会直呼名字,但如果不是,这人眼里的担忧又不像作假,但他此时此刻也没有的探究的心思,眼睛重新盯回了手术室。

  陈煜安抚性地搂紧宋知佑的肩,冲安穗轻声道:“我们现在也不清楚情况。”

  安穗点头,表示明白,也不再多问,同他们一起等待着。

  没有人知道手术室里是个什么情况,周围人来人往,唯独他们站在那,跟个发僵的人偶般,一动也不敢动。

  唯独柏笙中途到楼下去买了几瓶运动功能饮料回来,担心送进抢救的人还没出来,自己这边先倒了几个。

  宋知佑没有胃口,摇摇头,还是陈煜拧开盖子将饮料放到他嘴边,才勉强抿了抿。

  “再多喝点。”陈煜的嗓子也哑哑地,担忧地看了下时钟,继续劝道:“你嘴唇都快裂开了。”

  宋知佑这才接过饮料,几近呆滞地喝了两口。

  方若衡则发狠似的灌了几口后,咬着牙齿,不解地说了句:“他怎么……哎!”

  接过饮料正向柏笙道谢的安穗听到这话,朝方若衡看了过去。她按了按水瓶,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

  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

  刹那间,众人一涌而上。

  “我哥怎么样了?”宋知佑连忙问。

  “抢救回来了,但还需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晚上。”医生说。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提着的心都暂且落了下来。

  宋知佑双手撑了撑脸,长长地舒了口气。

  “不过……”

  医生一句不过,令众人心又提了起来。

  陈煜问:“怎么了?”

  医生看了看眼前这几个年轻的面孔,最大的那个长卷头发的也不过三十的模样,于是问道:“家属呢?”

  “我。”宋知佑应道。

  “大人呢?”医生又问。

  “都死了。”宋知佑说的认真:“我是他直系亲弟弟,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就好。”

  医生一愣:“那……好吧。”

  说话的间隙,宋鸣竹也被推了出来,身上插着仪器,闭着眼,就和睡着了一样。

  宋知佑心中一痛,跟着麻醉床跑了一阵后,就被执勤人员拦着不让进了。

  说目前不允许探望。

  宋知佑只得仰着脖子,看着宋鸣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这才悻悻收回了目光。

  他还得去找医生确认详细的情况,想到这,他收了收心情,同陈煜一起朝医生办公室走去。

  其余几人留在了重症监护室外,长达一个多小时的等待,令所有人都瘫坐在长椅上,像是经历过长途跋涉般,一时都精疲力尽,无人说话。

  仍是柏笙这个局外人最先恢复过来,看向突然冒出来的安穗,问:“你跟宋、躺在里面的人什么关系?”

  方若衡抬眸,也面无表情地看向了她。

  安穗很不习惯被人直视地感觉,躲闪着视线,没回答,倒是小心翼翼地,低声问了句:“他是不是叫、宋明珠?”

  方若衡:“……”

  宋鸣竹小时候确实有个外号叫明珠来着,但他本人不大喜欢,以前读书时方若衡每每这么叫他,都会被宋鸣竹打。

  所以方若衡听到这话,拧起眉,纠正道:“是宋鸣竹。”

  “不、不好意思。”安穗闹了个大红脸:“我就听过他说一次自己的名字,没有听清楚,对不起。”

  方若衡听着更疑惑了:“你们什么朋友,才只听过他喊一次自己的名字?”

  安穗咬咬唇,说:“其实我跟他不是朋友,我、我是他的读者。”

  其实说读者也不准确,更贴切的形容词,可能是网友,或者,病友。

  宋鸣竹在发第一篇有关他家庭情况的文章时安穗就被引起了共鸣,成为了他的第一个粉丝。然后二人就会时不时交流,分享下曾经,或者聊一下近况。

  在认识宋鸣竹时,安穗就已经患有轻度的抑郁症。

  她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从小就被教育,什么事都要让着弟弟,不能跟弟弟争。

  而他的弟弟,也在这样的环境下,长成了一位极致的利己主义者,总是欺负她。

  那个时候,她唯一感受过的温暖,就是跟宋鸣竹带给她的,哪怕这可能是因为宋鸣竹听说完她弟弟,想到了他自己的缘故。

  她也曾开解宋鸣竹,说这一切不都是你的错。

  可网络上的一句安慰,终究显得太过轻飘。

  她在高考结束后,决定听宋鸣竹的,离开家里,前往别的城市生活。

  于是她选择来到了淮市,来到这个有宋鸣竹的地方。

  但她没有说,觉得只是在网络里活着的人,如果出在到现实,可能相处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不过她在来的那天给宋鸣竹打了通电话,询问出他的名字——虽然记错了。

  之后,他们仍保持着联系,偶尔会分享看病后的情况和经验,她看着宋鸣竹慢慢有了求生的欲望,又一点点消磨殆尽。

  直到今天中午,她收到了宋鸣竹定时发来的信。

  与其说信,不如说是一封遗书。

  她坐不住了,可无论怎么给宋鸣竹打电话都打不通。直到这时,她听到周围有人议论琥珀楼有人跳楼一事,着急忙慌赶到时却被提醒说,那人已经送去医院急救了。

  说着说着,安穗也流下泪来:“他怎么能想着用死来赎罪呢,这个笨蛋。”

  方若衡只觉当头一棒,一直以来,他只当是宋鸣竹不愿跟他们在来往,深深感到背叛。却没想过,这些年来宋鸣竹竟过得这般难。

  他着急忙慌地给安穗递去纸巾后,问:“能告诉我他的文都能在哪里看吗?”

  安穗点头,说了个软件。

  方若衡迫不及待地点开,宋鸣竹几乎把自己的经历都发到了网上,每看一条,他的拳头就硬了一分。到后面,脏话连连,满眼猩红。

  柏笙坐在一旁,轻抚着男人的背来以示安慰。

  于此同时,宋知佑苍白着一张脸走了过来,方若衡将手机一置,抬头问现在是何情况。

  他说不出话来,眼里再次溢出泪水。

  “只要渡过今天晚上,命大致是救回来了。”陈煜接过他的话,按着宋知佑的肩膀,沉声说:“不过、他以后可能都站不起来了。”

  方若衡突地站起身,睁圆了眼:“什么?”

  陈煜抿了抿唇,艰难道:“坠落时腿先着得地,骨头几乎都快断完了。”

  安穗不愿相信这一切,登时捂着脸无声地哭了起来,眼泪从她的指缝中划过,整个人抖地不行。

  方若衡面色发沉,低骂一声后一拳捶到了凳子上,砸得手生疼。

  柏笙安静地坐在一边,又抽了几张纸递给安穗。

  宋知佑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眼泪,靠在陈煜的肩膀上,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发愣。

  陈煜也差不多,垂着眸,默默消化着这一切,然后开始思考,等宋鸣竹醒来,这个话该如何说。

  几人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呆坐着,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打乱了这一切。

  宋弘来了。

  他快步走了过来,直到看到宋知佑的那一刻,这才放慢了脚步。

  宋知佑登时站起,浑身是刺地瞪向宋弘。

  宋弘满脸写满了不可置信和心惊,什么都不用问,在看到眼前几人的神色后,他就能确认下来。

  那个不堪重负要跳楼的傻逼,真他妈的是他的儿子。

  客户给他看的时候他还不信,直到回到家发现没人,电话又打不通的时候,他才感觉到恐惧。

  他着急忙慌地往医院赶,一路胆战心惊。

  但此时,他在众人的表情下也能确认,宋鸣竹的命应该是被救了回来。

  于是,他的情绪立即被无语和荒唐所覆盖,甚至口不择言当众怒道:“没出息的东西,居然给我自杀!好吃好喝养着他他居然——啊!”

  宋弘话还没说完,宋知佑已经一拳捶了过去。

  宋知佑双眼通红,拎起宋弘的领子,又狠狠砸了一拳。

  他气急、怒急。

  如果不是眼前这人,宋鸣竹怎么可能会这般!可眼前这个始作俑者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

  “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你有什么资格!要不是你、要不是你!”

  宋知佑再次挥起拳头。

  宋弘挣扎着起来,扬起手,小兔崽子这几个字还没来得及骂出口,手就被跑来的陈煜从后禁锢住。

  咚地又是一拳。

  这次直接砸到了宋弘的鼻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