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别样相逢>第56章 可我,对不起他

  一到节假日,来这祈福许愿的人就会变多。

  原本空旷的山边,如今也搭建起一个又一个的路边摊。卖点烤红薯、卤豆腐什么的,哪怕七块钱一瓶的矿泉水,也畅销不已。

  陈煜和宋鸣竹随意点了些吃的,便找了两个塑料凳入座。

  他们眼前是来往的人群,身后是凛冽呼啸的寒风。

  陈煜坐等着,宋鸣竹的后文。

  可宋鸣竹半天没开口。他偏头一看,只见宋鸣竹捧着手中那热气腾腾的红薯,目光飘忽地落到他的身上,随后又收了回去。

  不知又看向哪里。

  又过了一会儿,宋鸣竹才抿了抿唇,一手无意识地捻着手中的红薯,垂着眸说:“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问几件事。”

  “嗯。”陈煜点头:“我知道,你说。”

  陈煜一开口,就让宋鸣竹顿了顿。

  他愣愣地望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跟宋知佑是……好朋友?”

  “是。”

  “那你能,跟我说说……有关他的事吗?”宋鸣竹每提出一个疑问,心里就要做一阵的心理斗争。

  “好啊。”

  陈煜点头,他知道宋鸣竹想了解什么。

  “小佑他很聪明,在学校很受老师的喜欢,也有棱角,不会受同学的欺负,就拿一件事来说吧……”

  陈煜事无巨细地讲述着,这一瞬间,两人就好似回到了多年以前,某个要开家长会的上午。

  都坐在路边,一个不停地说,一个安静地听,而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话题的中心都只有一个宋知佑。

  时间一点点过去,宋鸣竹面上紧张的神色缓缓褪去,变得柔软起来。

  在陈煜说完后,他也跟着接上一句,感慨道:“他现在,过得很好。”

  “嗯,很好。”陈煜也观察着宋鸣竹,想了想,建议:“你如果想知道他的近况,我觉得当面去问他会比较好。”

  听到这话,宋鸣竹的神色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

  他紧绷着身子:“没什么好问的,我知道这些就够了。”

  陈煜将宋鸣竹所有的动作都看在了眼里,他没有就此松口,反而更近一步道:“你爸爸有跟小佑说过,你很想他。”

  “没有!”

  宋鸣竹倏地站起身,他忽然变得有些焦虑起来。

  放在手中的那块红薯已经快被他捏烂了:“我并没有想他,你告诉他,让他不要信爸的话。”

  宋鸣竹突然的动作把陈煜吓了一跳。

  他连忙跟着站起身,看着宋鸣竹,说:“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告诉他。”

  宋鸣竹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

  “小佑他,并没有相信你爸爸的话,他从一开始,就很排斥他。”

  宋鸣竹微微松了口气。他将手中那块已经凉的烂的差不多的红薯放进嘴里嚼了嚼,就着水咽了下去。

  “但他,也很担心你。”

  宋鸣竹一顿,将视线挪向了那棵挂满了许愿牌的树上:“我很好,没什么可担心的。”

  “真的吗?”陈煜不禁多问了遍。

  “嗯。”宋鸣竹抬高了声音,强调:“真的。”

  其实聊到这,两个人想问的基本都已问完,宋鸣竹没再选择寒暄,跟陈煜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

  陈煜的直觉告诉他,宋鸣竹是记挂着小佑的。

  于是,他试探地问了句:“能留个联系方式吗?你跟小佑之后也可以单独联系。”

  果不其然,遭到了拒绝。

  “不用了。”宋鸣竹往后退了一步,说:“我过段时间就要走了,没什么可联系的。”

  “走?”陈煜疑惑:“你要去哪?什么时候?”

  宋鸣竹想了想,轻声道:“等过了这个年之后吧。”

  说话的时候,正巧一阵风吹过,陈煜没太听清。

  就在他想再问一遍的时候,宋鸣竹忽然看向他,不确定地问了句:“你叫梁叙,是吧?”

  陈煜点头:“嗯。之前,介绍过。”

  这一说,宋鸣竹才想起,在刚刚他两见面的时候,少年就报过自己的名字。

  之前在葬礼上的时候,少年也说过自己的名字。

  可……

  可为什么这个人,总让他想到那个已故的挚友呢?

  “怎么了吗?”

  陈煜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思路。

  宋鸣竹摇头:“没怎么,我只是……”

  话说一半,他突然卡了壳,不知该怎么去形容。

  倒是陈煜把他的话补全了:“觉得我长得很像一个人?”

  “嗯,”宋鸣竹睁大了眼,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

  陈煜答:“我听小佑说过。”

  “哦。”宋鸣竹瞬间明白过来,没再多说。

  但陈煜犹豫再三,问道:“那你跟那个人,关系怎么样?”

  对于宋鸣竹,陈煜自己也有个困扰过自己许久的问题想问。

  就是,为何从他住院到死的那天,他都联系不上宋鸣竹。其实准确来说,自宋弘和吕莉结婚后,宋鸣竹就联系不上了。

  只是他没想到,他都快死了,这人都没有音讯。

  曾经这个问题,是他心头的刺。

  到现在,也许是死了一遭,什么在他心里的刺都散了,如今再看到宋鸣竹现在的状态,反而还有些担忧。

  但他仍然是不解的,当年宋鸣竹为什么没有出现。

  小佑当初,还把这个错误揽在自己身上,以为是自己在这,宋鸣竹才不愿看他。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呢?

  宋鸣竹过了很久,才说:“他对我很好,可我,对不起他。”

  陈煜皱起眉:“为什么?”

  “我……”

  宋鸣竹顿了顿,望向陈煜。

  眼前这个少年,莫名与记忆里的那位挚友的身影重叠。

  好似那人就站在了他的面前,质问他,控诉他,为何到死都不曾出现。

  “我……我对不起他。”

  宋鸣竹嘴唇轻颤,心里的建设在这一刻坍塌。他晃悠地坐下身,抱着头,艰难道:

  “是我对不起他。”

  “我一直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已经走了……”

  “我就是在高考前几天,觉得压力太大,大的让我喘不过气,才想尽办法要他打电话,可我却在那时候才知道他……”

  “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

  有些话,一旦开始,就难以停下。

  面对这个和挚友如此相似的少年,宋鸣竹心理防线一再降低,不自觉说了许多许多。

  从一开始的难以启齿,到后来的逐渐崩溃。

  这是他压在心头的第一大罪过,每次想起都难以接受。

  无论是陈煜的死亡,还是自己的迟到。最后面对的,只有那冰凉的墓碑。

  陈煜也没能想到,昔日的原因竟是如此。

  望着好友哭到颤抖的身子,他深吸一口,撇开脸,强忍住泛酸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