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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

  郁琰半梦半醒间听见闹钟响,可身后紧抱着他的那人却睡得死沉,仿佛耳聋了一样。

  他人困得动弹不得,可偏偏朝弋设的闹铃声又格外扰人,因此郁琰只好费劲地从这人的桎梏里挣出来,然后撑起身子越过朝弋去拿他的手机。

  铃声刚止,就见底下那人忽然睁开了眼,含糊地问:“醒了?”

  郁琰没答应,起身的时候他就发觉自己浑身上下跟散架了似的疼,朝弋不轻不重地往他腰身上勾了一把,他就一下脱力摔砸在他身上。

  朝弋紧跟着支起脑袋在他脸颊上吻了一吻,语气里残存的亲昵和缱绻尚未退去:“早上帮你和刘助请假了,我也请假了。”

  趴在他身上那人没问他为什么不上班还要设闹钟,只是下意识皱了皱眉,语气不太好:“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他说的是越过他直接联系小刘请假这件事。

  这人醒来就仿佛将昨晚的荒唐事全都给忘了,理智回来了,人就又变得冷、变得无情。

  朝弋恨极了他这种抵触又戒备的反应,仿佛只要在旁人面前和他多扯上一丁点关系,都会丢他的脸。

  于是他泄愤似地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反问道:“我自作主张?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去,爬着去么?”

  屋内眼下满床满地都是一片狼藉,床单被罩被朝弋昨晚胡乱换过一遍,虽然稍微凌乱了些,但也还算干净。

  那会儿天都快亮了,身上这人的长裤衬衣捡起来也全都不能看了,于是朝弋便只好去原本开好的房间里拆了干净的床单枕套挪过来用。

  这人也不知道是真晕了还是假装的,爽完了就不管了,朝弋当时还埋在他身体里,手上故作冷酷地搡了他几下,不许他睡:“郁琰?”

  紧接着又恶作剧般把他的嘴捏得撅起来,可爱得有些过头了,于是朝弋又忍不住低下去吻了吻他的嘴唇。

  吻完了这个人还是一动不动的,因此朝弋紧接着便负气似地在他下唇上咬了一口。

  却见这人只是皱了皱眉,然后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狡猾地再次重复起了那两个音节。

  “好困了,”他睡眼惺忪地喊他,“朝弋……”

  朝弋感觉自己有点没救了,每当他这样喊,他就忽然对这个人一点都恨不起来了。

  最后一次草草结束,随即又是抱他去浴室洗漱,又是任劳任怨地把床单拆了再铺好,忙到天光大亮,差点把自己累了个半死。

  体贴成这样,醒来却还要遭这人埋怨。

  朝弋不爽极了,抚在郁琰腰上的手慢慢顺着这人的脊骨往下,碰得这人身上一激灵,很轻地颤抖了一下。

  后者却很不高兴地从他身上翻了下去,身上的肌肉酸胀得像去爬了一夜峭峻的险山,动一下人都快要散了:“别碰我。”

  朝弋讨厌他这种态度和这句话,面色冷下来:“用完就翻脸不认人了?要不要再听听自己昨晚都说的什么?”

  他也不管郁琰要不要听,直接就打开手机放给他看,录音里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不堪闻的缠绵狎昵。

  而后便是塑料包装被撕开的声音,接着郁琰又听见里面有个人低声地催促:“不用那个,朝弋……”

  声调暧|昧粘腻得不成样子,郁琰简直不敢相信那会是自己的声音,一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瞥见他的反应,朝弋冷笑了一声,随后关掉了手机:“是你自己要求的,听到了吗?”

  他嗅吻着这人干净柔软的颈,走火入魔般紧拥着他。

  朝弋枉顾他的挣扎,痴迷地起身盯看着:“肿得好小……”

  “后面也要坏了,”他有些苦恼地皱起眉,“怎么办?”

  “够了!”他看见这个人满眼厌恨地瞪了自己一眼,然后再次试图脱离他的控制。

  朝弋不紧不慢地把人拉回来,掰过那张颓艳的脸:“你忘了,昨晚是我救的你……”

  “救?”郁琰冷笑一声,“你是觉得自己有多高尚?”

  昨晚的记忆已经变得散乱,郁琰只能隐约想起自己张皇地躲进浴室,用最后一丝理智摔碎了洗手台上的那两只玻璃杯,可再接下来的画面就碎成了零散的片段,怎么也拼凑不起来了。

  但也不难想,朝弋之所以能这么快就找到他,不过也只是因为那偏执的控制欲和病态的占有欲,如果不是特意找人盯着他,郁琰不信他能赶来得这么“凑巧”。

  同样都是强|暴和玷辱,郁琰并不觉得两个人有什么不同,只是前者处心积虑、贪得无厌,不止想要他一两次。

  “被一个人恶心,和被两个人恶心,”他冷冰冰地发问,“你觉得又有什么不一样?”

  “所以在你眼里,”朝弋忽然用力地掐住他下巴,凶狠地眯起眼,“我和周禹溪那种货色一个样?”

  “不一样吗?”他使不上什么劲,连愤怒都有限,只是冷嘲热讽、淡写轻描的语调,“是吧。”

  “你比他还恶心,”郁琰淡淡笑,“比他更该死……”

  不等他说完,朝弋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失控地掐着他:“你他妈的闭嘴!”

  他不敢看他的眼睛。

  房间里没开灯,被拉到仅剩一道缝隙的遮光帘射进一道柔和的日光,在这样昏暗的氛围里,那双原本在光下偏浅的桃花眼显得暗幽幽的。

  哪怕被他一掌捏持住了命脉,这个人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唯有这双漂亮的眼睛半咪起来,充满讥讽,又像含着股杀意。

  从来没有什么意外,那点看不到摸不着的“爱意”也不过是他幼稚又可笑的妄想。

  只要被这个人抓住一星半点的机会,他依然还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弄死他。

  为给他那个不忠的丈夫血恨。

  朝弋短促地冷笑了一声,紧紧地掐住了他的脖子,话音却渐渐缓下来:“很开心吧那天?”

  他忽然没头没尾地说:“可惜不小心掉到江里了,留了条全尸,死相应该会比我大哥好看点,不够解嫂子的恨。”

  郁琰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就像这个人在深夜时莫名其妙的梦魇,半梦半醒间总会像现在这样用力地掐住他的颈,野兽般嘶鸣着。

  他会喊冷,或是喊痛。

  可郁琰只会像看着一个小丑般冷漠地盯着他,认为他是个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精神病。

  “你有去见过我吗?”他低下头吻他因为窒息而充血通红的脸,“我猜猜……”

  随即他又失落地垂下眼:“应该没有吧,你不会想多看我一眼的。”

  这个人总让他辗转反侧,也总让他苦恼。

  明明他有很多方法能让他彻底安静,让这张嘴里再也说不出伤人的话,可他却总是舍不得。

  他做不到像这个婊|子一样狠心。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去买一整箱周禹溪喂给他的那种药,只要那能让这个人变得服从和驯顺,喂得他精神失常也没有关系。

  他最好他傻得只认识情|欲和朝弋这四个字,然后一辈子都只能无知地活在他掌心里。

  在底下这人快要晕死过去之前,朝弋忽然大发慈悲地松开了手,紧接着他看见这个人机械性地直起身子,连声呛咳起来,一整张脸连着脖颈,全都红透了。

  好像不需要用上多大的力道,就可以把这个人彻底折碎掉。

  但朝弋知道这不过只是假象,只要自己放松警惕,展露出一星半点的脆弱,就会被这个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趁着他还瘫软在那里,朝弋起身打开了床边的衣柜,里面全是周禹溪提前让人准备好的“玩具”,原本就想用在这个人身上的。

  朝弋面无表情地从里面翻出一条细绳……

  这时候的郁琰几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被这人用不太漂亮但足够结实的绑法束缚在了榻上。

  紧接着朝弋把窗帘敞开了。

  略显刺眼的日光赤|裸地照在这人身上,把他照得几乎像是要变成透明的了,朝弋看见那个人试图把自己蜷缩起来,声音发哑:“朝弋!”

  “很痛吗?”他笑起来,“骗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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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脏啊郁琰。”

  拇指指腹重重压碾过郁琰的下唇,他不睁眼,仿佛这样就能守住最后一分自尊。

  朝弋把手指塞进他嘴里,压着他湿热的唇舌,亵玩似地恶意逗弄:“想杀我?”

  “你最好能如愿,”他面无表情地掐拧着这个人的脆弱处,“郁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