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咸鱼魔尊,在线救人[穿书]>第九十四章 不求宽恕

  若是遇上个眼下有道伤痕的少年,便将这铜铃送还于他。

  李致典回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身上沾了些污迹,也多了几道伤痕,脸上的神情却是轻松了许多。

  柳青儿跟在他身后,脸上的神色也极为平静,只一夜之间,两人便像是相携经历了不少事情一般,之间的气氛飞一般的怪了起来,乍一看还以为是对相伴多年的知己。

  封霄阳夜里睡不踏实,早早便与程渺等在了几人分别之处,一见李致典回来,先是习惯性地拿着扇子在他头上敲了下,带了笑问:“事情处理的如何了?想通了么?”

  “想通了。”李致典轻轻点了点头,“我已将家中人安葬完毕,那经年的仇怨……如今也是消解了。”

  他身上多了些灰尘,背上的逸霄剑却仍是好端端裹在布条中,显然并没有动过手。

  封霄阳上下扫了一遍,确认自己这徒儿身上一丝血腥气也没有,顿时有些讶然:“你竟是连逸霄剑都没有出么?”

  李致典叹了口气,捞起地上的木溪抱入怀中,有些无奈的出了声:“师父,你极擅推算之法,又如何会不清楚那家人的情态?我再恨再怨,也不会对几个妇人孩子出手。”

  封霄阳微微一愣,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心情极为复杂,最后还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想通了便好。”

  原书中,主角的仇家,早在灭了李家满门后很快遭了报应,满门上下男子皆被屠尽,只留了些弱质女流与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儿,李致典找上门时,更是连家业都要保不住、差一步便要流落荒野了。

  可那原书中的李致典却没有如今这般冷静,简直是红着眼杀进去的,无论男女老幼全部砍成了一坨血泥,最后才回过神来,虽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少有些暴虐,却给自己安了个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名头,相当坦然的离去,甚至还顺手灭了些与那家有着关系的势力。

  而如今的李致典,却是克制冷静的出奇,即便是背着经年的世仇,也并未痛下杀手,而只是在查探出那家人如今的情况后选择了无视。

  他心底依旧有着恨,定然是做不出来以德报怨的事,能决心无视、让此恩怨了结,已然是极为宽宏的选择。

  “恩怨有报,此事从此做结,徒儿再不提凡间旧缘,只安心随着师父修行。”李致典挠了挠黑猫的下巴,见它舒服地不断发出咕噜声,声音淡淡。

  至于那几名妇孺日后如何、又会沦落到什么境地,便与他全无关系了。

  封霄阳看着眼前突然长大了些般的徒儿,也是一叹,随意闲聊了几句,一边在心中询问系统这样的做法是否可行,一边等那不知到了何方去的清虚派两人来。

  系统的声音依旧如从前一般冷硬:【的确可行。主角仇家留下的人存活是否,并不影响目前剧情发展,只会影响主角李致典的邪恶值,或许会对日后成为魔界之主的相关剧情产生影响。】

  “不影响现在就行,以后的事情我自然会给他铺路。”封霄阳得了肯定,也是松了一口气,胸有成竹的向系统保证。

  反正这小子能在魔界有着自己的一股势力,也是借了魔界内乱的东风,趁着原主莫名消失扶持亲信,走的是独孤朔的老路。

  他保下银狼一族的那天,就在为李致典铺路,是专门在魔界内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养了群随时会背刺自己的狼,只等主角这个天命之子采用。

  几人等了许久,直到日头上了三竿,陈凡才姗姗来迟,浑身上下的寒气几乎要从每一个毛孔中渗出来,身后也少了那条常年如影随形跟在他身后的毒蛇。

  封霄阳看在眼里,有心想八卦一番,却是被陈凡与平常截然不同的沉默逼退,心底啧啧连声的装作没看见他那张黑透了的脸,继续蹭着程渺的剑往京城飞。

  他路上甚至还拿了个小几出来摆上点心,半趴半抱地贴在程渺身后,不安好心的干扰正专心御剑的马夫,非要程渺尝上一口,将原本平稳行驶着的霜落剑扰的不时颤上几下,吓得李致典提心吊胆,生怕下一秒便要滑下剑去。

  二人极为默契的都将昨夜之事当做从未发生过,仍是如平常一样相处,都学明白了粉饰太平的本事。

  封霄阳又摸了话本出来,靠着盘坐在剑上的程渺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毫无公德心的将瓜子皮随手丢下,不时偷眼瞧瞧身后那黑了一路脸的陈修士。

  “不就是昨夜同那条毒蛇闹掰了、又大吵了一架,至于气成这副样子么……”他呸的吐了瓜子皮,低声嘟囔。

  程渺与他靠的极近,自然听全乎了封霄阳的嘟囔,沉声道:“你在他二人身上放了术法?”

  “我才不干这么没品的事,只是在慕修士身上留了道魔息而已。”封霄阳脸上流露出些颇为一言难尽的神色,“我还以为昨夜能看上场活春/宫,没料到竟是亲临了驯兽现场,那鞭子打的皮肉横飞,我一个外人都看的疼。”

  昨夜陈凡喝的烂醉,慕风欲窝在暗处旁观许久,终是忍不住出来将他拖了回去。

  谁承想那看起来有些呆愣的陈修士竟是发了好大一场脾气,在慕风欲身上将鞭法练的纯熟,简直要将鞭子挥出残影来。

  那条毒蛇也是骨头硬,一声不吭的接完了全部的鞭笞,最后将自己已然被打的破破烂烂的衣物撕去道了声“告退”便走了,只留下一个酒意上头、气的头昏眼花的陈凡。

  “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委实有些怪……”封霄阳又瞥了那位陈修士一眼,见他正坐在法器上闭目养神,并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便有了些底气,却依旧是心有忧虑,撑起些身子转了头贴上程渺的耳朵。

  “那条毒蛇走的虽潇洒,可没走出多远便压不住了伤势,自去找了个破窝棚蜷着,直到现在还没什么醒转的意思。”

  “陈修士呢,鞭子挥的虎虎生风,慕风欲走后却是掉了一夜的眼泪,抿着唇给自己身上也来了些鞭痕,我瞧着比那毒蛇身上的只多不少。”

  他藏了半句话没说——陈凡身上的伤口简直是一层叠一层,看起来比慕风欲身上的多多了。

  也不知道这陈修士究竟是个什么心思,才能将两人都折腾成这个样。

  封霄阳轻啧一声,声音瞬间便沉了下来,叹息般的吐了些气声:“你说他二人,纠缠之间伤人伤己,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程渺一直默默听着,直到封霄阳转过身来将下巴垫在了他肩上,温热的呼吸打在颈间,才似突然有了些反应般动了动眼睫,轻声答:“不过是恩怨易算情难解,当局者迷罢了。”

  他稍顿了顿,抬手揉了揉搁在自己肩上的脑袋:“你想帮他?”

  “我才没那么好心——”封霄阳转了身,拿了块点心塞在口中,含混不清的接上自己的话,“我是当门主的,又不是当红娘的,管他二人之间的那些破事作甚?”

  不过是觉得这俩人之间的关系太不符合核心价值观,想出手帮上一把,至少别再继续玩什么互相x虐待的戏码了,看着瘆人。

  程渺眉毛微动,偏头看了他一眼,心道这魔人嘴上说着不管,心底却全然是另一番样子。

  他也不去拆穿,只专心御剑,在云雾缭绕之间穿梭。

  封霄阳吃的点心都是糖分极高的东西,不一会儿便觉出了口渴,自灵戒中掏出水囊来,正要喝,便瞧见自家的好徒儿正怔怔地拿着什么东西看。

  他略略扫了眼,见是那枚裂了痕的铜铃,瞬间便微微皱了眉,出声询问:“徒儿啊,这铜铃也跟了你许久了,可是什么珍贵东西?”

  封霄阳早就想问这枚被原主魂牵梦萦、恨不得为它将李主角追杀到天涯海角的铃铛了,却总得不到机会,每次瞧见这枚铃铛心里都猫抓似的痒的紧。

  如今正好遇上个机会,定是要及时把握。

  况且也能借着机会将那位不知为何拿了铃铛的仙尊敲打敲打,没准还能问出更多的东西来。

  程渺也听见了他的话语,顿时竖起了耳朵——他也极为好奇,这铃铛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渊源。

  李致典正怔怔出着神,听见他这句话,惊的一颤,抬起头来有些怅然地答:“回师父,倒也不是什么珍贵东西,只是家中所传,后来便到了我手中。”

  他拿起铃铛晃了晃,听着那清脆的铃声,叹道:“这铃铛从未响过,也无什么法术痕迹,近日却是有了响声,我猜许是家中人心知解了冤屈,安心投胎去了。”

  封霄阳:“……啊这。”

  他暗道要遭,自己做赝品铃铛的时候全然没有注意到这铃铛居然是个哑的,心跳顿时便空了一瞬,见李致典并未在意,也止不住那份心虚,赶忙道:“徒儿你确定这铃铛上并无法术?那上次的场景又是为何……”

  说着便将当日鬼母钳住李致典、铜铃爆发出万丈金光的场面描述了遍,不忘添油加醋一番,极力强调了那铃铛的厉害。

  李致典听的也有些愣神,望着手中铜铃的样子像是见了个从未见过的新奇物事一般,皱眉思索片刻,有些犹豫的出声:“这铃铛确是家中所传,伴我的十几年中也的确从未出现过什么异常的状况……只是师父这般一说,徒儿确实是想起了些有关这铜铃的事来。”

  “家中有个口口相传的故事,说我李家上数十几代出过个修士,曾是一宗门之主、修为已臻化神期的大能,却因魔人入侵灭门,只留了他一人,却也是仙骨被毁、五脏俱焚的,只保下了李家一脉、留下这枚铃铛,便仙逝了。”

  他顿了顿,眉头皱紧,似是在记忆中极力翻找着相关的信息:“时隔太久,徒儿也记不太清了……只是传言里那位老祖留下言说,若是遇上个眼下有道伤痕的少年,便将这铜铃送还于他。”

  “还说……‘还这铃铛,不求宽恕,只求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