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出现的很快。
“怎么了?宿主?”
系统问。
明岁缓缓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他语气很笃定,系统顿了顿,叹口气:“抱歉,权限之外的事情,我实在没法给你太多提示。”
“我不需要你给我提示,”明岁看了眼封臣,封臣正皱眉看着他,不明所以,黑沉沉的瞳孔压着戾气,禁锢着明岁的双手,不让他走,“我会自己找到答案。”
封臣虽然是个臭脾气,但在明岁面前还算收敛。
明岁毕竟是今天这场宴会的主角,不方便在走廊里耽误太多时间。
封臣生于豪门世家,比他更清楚这些潜规则,他无拘无束,不受束缚,是封家这个老派世家的嫡长孙,生来便掌握封氏家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待以后接受家业,掌控股份将达到惊人的百分之六十。
这是封臣桀骜不驯的底气,也是他被称作太子的原因。
但明岁不一样,明岁才被认回,没接受过系统的培养,现在哪怕旁人觉得他知礼节、不负陈家名声,可只要一天不展露出在商界上的手腕,就一天被人质疑。
明岁离开后,封臣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烦躁,最终,他后靠着墙壁,仰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眼底的情绪慢慢沉淀下来,化为势在必得的强硬。
……
明岁没有在一楼闲逛,他忽视了周围一圈跃跃欲试的眼神,对那些矜傲的大少爷大小姐们格外冷淡。
庄裕就在三楼。
跟陈江在一起。
如果这两个位面有某种共同之处,那身为这个位面主角攻之一的庄裕——想到某种可能,明岁指尖紧张的蜷了蜷。
舅舅……
会是你吗?明岁快步上了三楼,三楼露台清风徐徐,纱幔轻挽,后花园的花圃可以望尽,露台上摆着茶室专用的茶桌,此时茶桌上煮着茶,清烟袅袅,苦涩微甘的香气蔓延。
明岁走出拐角,却听见露台上的两人正在闲聊。
庄裕气质松弛温和,白衬衣微微解开一颗扣子,没有戴领带和领结,半支着手臂,轻靠在摇椅扶手,月光笼在他俊美深邃的脸上,照的一双黑眸分外幽邃,像海底的浅浪,静谧又神秘。
“庄总,”坐在庄裕身边的是一个陌生老爷子,两鬓斑白,不怒自威,一身军人般的铁血气质,“今天我那蠢孙子可是被你利用了个彻底。”
蠢孙子?明岁皱眉想了想。
庄裕随手放下瓷盏,轻笑:“老爷子,言重了。”
言重了这种谦辞可以出现在任何场合,但绝不是出现在这种场合下的庄裕口中。
那老人重重的冷哼一声,“早闻江城庄家这一任的掌门人偏居一隅,没什么野心,如今亲自一见,倒是发现传言果然和现实完全不符。”
庄裕悠闲地抿了口茶:“我这人确实没什么野心,江城这一亩三分地能守住就不错了,掺和京城那滩浑水,非我本意。”
“非你本意?”
老人竖起眉头:“我听了你的建议,把我这蠢孙子带过来,特意让今天这位真少爷借势。
怎么,庄总现在是准备过河拆桥了?”
明岁心头重重一跳,瞬间有了联想。
今天这个场合,能借他势的只有一个人。
——封臣。
那这个老人……
就是封家的老爷子?庄裕的回答佐证了他的猜测:“小辈们的事情我不便干预。
陈岁刚回陈家,势必有人想下他的面子,我邀请您和封臣小少爷一同来参加这场宴会,您应该早就明白我的打算。”
“是,我知道这是利益交换。”
封老爷子沉沉地问:“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怎么知道我这孙子认识陈岁?”
庄裕一笑:“您想多了,我没有调查过封臣。
只是前几天见过封臣和陈岁一起吃早茶,猜测两人是朋友罢了。”
封老爷子牙关一紧,他生性保守封建,整个封家都是他的一言堂。
除了封臣敢反抗他、跟他对着干,其他人无不尊敬他、畏惧他。
发现封臣被一个普通小男生迷得死去活来,又是住在小出租屋跟人一块生活,又是哪怕被保镖逮住也要使尽全身力气潜逃,封老爷子早就怒火滔天。
好不容易把封臣带回封家,封臣也有了接受家业的表现,封老爷子还没宽心两天,现在,那个穷小子又成了陈家的真少爷——这陈岁,真跟他们老封家过不去是不是?!封老爷子面色阴晴不定,庄裕忽然侧过头,修瘦的指尖捏着瓷杯,黑眸沉而幽冷,定定的,对老爷子道:“我知道您对岁岁有很多不满。”
他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笑意不到眼底:“不过我很喜欢这个孩子,庄封两家的合作,能不能顺利进行,还是要看你的意思。”
“我要是一定要这个孩子远离封臣呢?”
“我当然无所谓,”庄裕道:“如果您能好好约束封臣,岁岁自然不会再跟他有来往。
如果您约束不了您的孙子,又把怒火发泄在岁岁身上,我自然不会愿意。”
封老爷子:“你会怎么做?”
庄裕:“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封老爷子叱诧风云四十余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今在一个小辈这里被折了面子,又怒又无奈,现在的封家已经不同于往日,现在的庄家更是不可小觑。
封老爷子五年前曾见过庄裕一面。
那时的庄裕能力平庸、性情温和,两家争夺一个政府名额时,那时的庄裕看起来无奈又束手无策,短短五年,庄裕居然彻底蜕变成另外一副模样,强硬、狠厉,城府深沉,心思莫测。
封老爷子甚至怀疑,这个庄裕被人夺舍了。
一个人不可能翻天覆地的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一定是被夺舍了。
场面沉寂下来,庄裕悠闲地品茗,封老爷子自知在他这里讨不到好处,干脆也静下心,慢慢喝茶。
微风吹过两人身畔。
花圃里花团锦簇,美景怡然。
走廊拐角,一道人影慢慢后退,离开。
明岁注视着月光下从容散漫的男人,视线化过男人唇角不笑自带三分笑意的弧度,深邃无边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微微弓起的瘦削手指。
他在心底无声的唤道。
舅舅。
***宴会在凌晨十二点整结束。
众人尽兴而归,陈江也携明岁去了二楼,二楼他的卧室早便被收拾干净。
推开门,明岁才发现卧室的装修风格温馨开阔,有长而开阔的露台,松软下陷的懒人沙发,铺满地面的灰棕熊地毯。
他的脚步顿时定在原地,“这是……”
“喜欢吗?”
陈江笑着问他,“我问了你庄裕哥,他说这样的装修更适合你们小孩子。”
喉咙里的疑问咽下,明岁抿唇笑了笑:“喜欢。”
“喜欢就好,今天时间不早了,明天好好休息一天。
等这几天过去,我再带你去你庄裕哥家做客。”
这一晚,明岁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却做了一个遥远而宁静的梦。
梦里他的房门被敲响。
风尘仆仆的男人踱步走进,眼尾泛起细细的笑纹,温柔而沉稳抚摸着他的头,唤着他:“岁岁。”
舅舅。
明岁无声抱紧了空调被,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酸涩。
他想,他好像得到这个世界的答案了。
-一觉睡醒,明岁茫然地感受了下周围的环境。
他抱着被子,团在床上,眼神出神的盯着虚空,脑袋有一种接受过多信息的饱胀和疼痛。
昨天所有的猜测重新闯入脑海。
明岁安静片刻,拿过手机。
想要证明那有些不切实际的猜测,还需要最后一个人的佐证。
解锁手机,微信瞬间弹出来数条短讯。
纪寒洲:【小雪,最近怎么样?】纪寒洲:【抱歉,前些天因为战队的事,没有第一时间知道你的处境,有需要我帮忙的吗?】纪寒洲:【转账-5000元】纪寒洲:【今晚要不要一起玩游戏?】纪寒洲:【不用担心平台那边的舆论,我会解决。
】PDC战队在为期一周的PEL赛事中,三场比赛全部被安排在头两天。
如今车轮赛结束,PDC三连胜,粉丝狂欢,被称作外聘教练的纪寒洲终于被战队放出来,开始处理私人事情。
纪寒洲对外形象一惯冷淡寡言,是个酷哥类型的电竞大魔王。
比赛结束当天,也就是前天晚上,纪寒洲便就与女主播打游戏的事发表了微博。
微博至今置顶,转赞评全部超过百万条。
PDC-纪寒洲:【我的事你们少管。
】冷戾、不耐、无情。
独属于纪寒洲的冷酷。
明岁关闭微博,看着微信页面满屏的询问,思考片刻,给对方发过去一条消息。
-【我很好。
】-【寒洲哥哥,我们可不可以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