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明岁的房门被敲响。
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明岁手里捧着ipad,正在看综艺,他房门没锁,床头柜上摆着一碗圣女果。
圣女果皮薄陷厚,饱满多汁。
明岁喊了声:“进。”
门开了,一道身影站在门外,盛时宴穿着浅灰色家居服,身形高大,刚洗过澡的头发微卷,随意的散落,英俊深挺的五官若如刀削斧凿,褪去了白日里商界精英的冷峻气息,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兄长。
他环视明岁房间一周,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明岁房间有些乱,灰熊毛地毯柔软宽大,平铺在落地窗和茶几前后,茶几上散落着护手霜、领带夹、玫瑰花瓶、香薰精油,懒人沙发上也丢着刚换下来的衬衫和西裤。
家务阿姨会在第二天早上明岁出门后来帮他整理房间。
盛宅规矩森严,盛时宴少年时代每至寒暑假,都会被盛闻送进军队历练,因此他眼里格外容不下沙子,容不下凌乱。
盛闻亦是如此。
偏偏整个盛宅上下,一对上明岁,就没了底线。
管家南伯伺候两届盛家家主,按理来说更应该遵循守旧,可明岁不学无术、爱玩爱闹、不通家务,这些坏习惯在南伯眼里,统统化作五个字“小少爷还小”。
所以不是明岁的错,是年龄的错。
后厨的厨娘也严格遵循养生食谱,每顿饭吃什么、做什么按照菜谱进行每周安排,可明岁一嚷嚷着想吃甜品、冰沙、糕点,活了半辈子的厨娘竟临时报了个烘焙班,表示小少爷爱吃,她就去学。
盛时宴一度觉得明岁被宠的太过了。
盛闻疼他,其他人惯他,如果自己这个大哥也毫无底线的宠着明岁,那明岁可能真的会被养歪。
在盛宅,盛时宴是唯一能管的住明岁的人。
他手里端着热牛奶,牛奶里面添了蜂蜜,味道香醇浓厚,明岁闻见香味,懒得连翻身都不想翻,依旧趴在床上,托着腮看综艺。
“大哥,你怎么来了?”
床头台灯洒下昏黄光影。
明岁低着头,弯垂的颈子瓷白如玉,纯黑色的蚕丝质地浴袍欲坠不坠,搭在后颈,他手里捏着圣女果,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雪白柔软的两腮鼓起些许弧度,含糊不清地说:“我不喝牛奶,刚才南伯给我送了一杯了。”
盛时宴嗯了声,转手把牛奶放到茶几上。
明岁继续看综艺,三分钟后,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倏地抬起头。
短短三分钟,整个茶几焕然一新。
盛时宴皱着眉,五官锋利而俊美,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手套,正在收拾明岁的茶几,除了明面上随意散落的零碎物品,他还拉开下面的抽屉,在明岁慌乱的“不!!!”
中,铁面无私的把过期的零食、过期的水彩颜料,全部扔掉。
明岁痛心疾首的瞪他:“你干嘛呀!”
大晚上的就是来做家政的?盛时宴没看他,自顾自去帮他整理沙发套和地毯,“这些东西早该扔了。”
“过期了又不是不能用!”
明岁有着艺术生的坚持:“零食就算了,你扔我颜料干嘛?”
盛时宴冷眼瞥他,“你的水彩颜料已经鼓包了。”
明岁一噎。
盛时宴从小陪他上兴趣班,明岁喜欢绘画,盛时宴便接受其他精英教育,拳击、散打、钢琴曲,他规律而有自制力,小时候明岁不想完成水彩作业,就会把画纸丢给盛时宴,撒娇卖痴的喊“哥哥”“哥哥”。
随着明岁长大,上了高三,开始准备每年一度的艺考。
盛时宴更是全程陪伴在明岁左右,无论是集训还是采风,他总能安排的井井有条。
这么多年过来,盛时宴几乎成了半个美术生。
水彩颜料鼓包在明岁身上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盛时宴习以为常的扔掉、训斥、冷脸,像个铁面无私的教官,手里再拎个教鞭,就更可怕了。
明岁理亏,悄悄瞪他一眼,心疼地看着自己连拆封都没拆封的水彩颜料。
盛时宴出了门,去丢这些垃圾。
明岁恶向胆边生,又怕盛时宴一会儿继续来找自己麻烦——他已经悟了,盛时宴大晚上的不睡觉,明显是来找他不痛快的。
趁着人还没回来,明岁当即赤着脚下床,跑到门后反锁了房门。
他在盛时宴面前一惯骄纵、蛮横,外人眼里的盛家小少爷矜贵冷淡,实际上在家里人面前,明岁的脾气就像晴雨表,一阵好,一阵坏。
盛时宴感触犹为深刻。
没过一会儿,楼道里传来脚步声。
锁扣响了响。
明岁继续懒散的趴在床上,支着颌,懒洋洋地看视频,他睡袍下的两条腿愉悦的勾缠、翘起,雪白匀称的肤肉显露无疑,沁着淡淡的薄粉。
盛时宴在门外冷声唤他:“岁岁。”
“嗯?”
明岁弯起眼睛,恶劣的问:“怎么了?”
“过来,开门。”
对方言简意赅。
明岁才不理他:“我要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盛时宴静了两秒,没再说话。
明岁自认为自己赢回一城,指尖轻轻敲着颊侧,狐狸眼潋滟漂亮,弯成月牙。
他还想再气盛时宴两下。
盛时宴却道:“我进来了。”
明岁一懵,茫然地抬起头,眼睛里的笑意还未褪去,接着,门锁便被插进钥匙,旋转两圈,“咔哒”一声,门开了。
高大颀长的人影站在门后,居高临下的扫了他一眼。
“你怎么有我房间的钥匙?!”
明岁惊怒交加,想到盛闻也有自己房间的钥匙,更加烦躁:“你们懂不懂什么叫隐私!”
盛时宴不动声色地朝他走来,“还有谁有?”
“还能是谁!”
明岁抿着唇,终于翻身坐起来,他乌发凌乱的垂在颊侧,眼尾洇开绯红,胡乱交叉的黑色睡袍衣领微松,慵懒又漂亮:“你跟盛闻呗!”
盛时宴眉心微不可见的一蹙,“瞎叫什么。”
“我才没瞎叫,”生气的重新倒下去,明岁抱着被子,翻个身,语气闷闷的:“……你跟盛闻都不是什么好人。”
……
明岁当真有些被气到。
他从小就能肆意的在盛时宴面前发脾气,现在所有压抑的情绪卷土重来,不知不觉就冲着盛时宴发泄了。
抱着棉柔的夏凉被,明岁面朝着墙壁,又气又烦,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希望盛时宴识趣点,赶紧离开。
但身后却是一片死寂。
无言的死寂。
这很符合盛时宴的气质。
小时候惹了明岁生气,盛时宴就只会干巴巴的站在一边,沉默又不知所措的模样,直到明岁含着小奶音,不开心的骂他是“臭哥哥”,他才会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给小明岁擦眼泪。
现在也是如此。
这么多年了,盛时宴性格一点变化也没有。
明岁自顾自消化着自己的情绪,某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头皮发麻,一股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像被强悍的狩猎者沉沉盯住。
这不祥的预感来得突然。
明岁紧张的半支起身,回头看——尚未回过头,一道阴影静静压下。
冰凉修长的指节动作轻柔的撩开他后颈的碎发,一片雪白柔润的肤肉上,吻痕清晰明显,是被吸吮出的痕迹。
盛时宴坐在床边,他身姿高大笔挺,压下的阴影也是浓稠的。
明岁就陷在这片阴影中,不安的抬眸看着他,乌润明亮的狐狸眼浸着水光,睫毛一颤一颤,害怕又惶然。
“大……
大哥……”
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吻痕,盛时宴力道很轻,他背靠着床头灯光,光影洒在他身畔,勾勒出模糊而高大的轮廓,他很安静,垂落的眉眼却像神明般冰冷沉寂。
“谁弄的。”
他不带任何情绪的问。
明岁想撒谎说是蚊子咬着,或者说是过敏了。
但视线触及到盛时宴眼底的冷漠,他便知道这些借口都是枉然。
“我……”
张了张口,羞耻感后知后觉的涌上心头,明岁不知道该怎么把盛闻的名字说出口,这是禁忌的、不容于世、违背常理的。
哪怕面对最亲近的大哥。
明岁都张不开这个口。
他心性淡然,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和耻感。
无法诉诸于口的名字被他咽下。
他指尖揪紧床单,纯黑色浴袍如流水般波光粼粼,顺着柔韧温热的身体曲线下滑,低垂的额前碎发柔软随乱,遮住鸦羽般长长的眼睫。
明岁眼眶有点红,不安、惊惶、羞耻,百味杂陈。
他抿了抿唇,小声地说:“……没有谁。”
他最终选择了撒谎。
盛时宴低冷的声音却打断了他,“舅舅对吗?”
明岁惊讶的抬起眸。
润着水光的眼眶湿红一片,眼尾斜斜上翘,眸光依旧是干净的。
盛时宴就这么与他对视,在明岁无声松了口气,准备跟盛时宴摊牌,好好把事情原委说出来,隐晦的寻求他的帮助时,盛时宴眼睛却又低了低,稠黑如墨的瞳孔仍旧不起波澜,薄唇轻吐,冷漠道:“很脏。”
如若一把重锤砸到脑袋上。
明岁大脑“嗡”了一声。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头一次感受到盛时宴的刻薄与不近人情,他身体不自觉地抖起来,眼眶慢慢泛起水光,狐狸眼泪蒙蒙的,想掉眼泪、又想发火、朝盛时宴摔东西、让他滚。
所有愤怒与羞恼都在盛时宴下一个动作中消失于无形。
面容俊朗、英俊薄情的男人俯下身,微冷的呼吸靠近他的后颈。
盛时宴高鼻薄唇,浓发朗眉,英俊到和他这个人一样,像是用尺子和圆规计量出来的,较为苍白的皮肤令他整个人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冰山般的冷感,不容忍随意靠近。
但是此刻。
他高挺的鼻梁轻轻抵着明岁乌黑的发尾,薄唇启开,含住明岁“很脏”的吻痕,用舌尖缓慢的、细致的舔舐吸吮一遍。
明岁在发抖,颤颤欲坠,雪白的皮肤上晕开大片潮红,眼睫化开清透的水汽,睫毛胡乱上下敲着,他难受的高仰着头,想要挣开盛时宴的束缚。
“盛……
盛时宴?!”
他惊疑不定。
不懂这人怎么能上一秒羞辱他,下一秒就亲自来‘舔’他。
盛时宴仍然在细细含着他颈后的肤肉,呼吸温热,喉结上下滚动着,宽大有力的手掌克制的握住明岁意图挣扎的双臂。
他眼皮垂敛,看不清眼底的神色,足足过了五分钟,明岁甚至感觉后颈的肤肉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盛时宴才支起身。
胳膊一被松开,明岁软的支撑不住,浑身都在颤,密密麻麻的汗水黏住乌发,缠在颈侧,他头也不回的爬到墙边,背靠着墙壁,抱着夏凉被,警戒又崩溃的盯着盛时宴,真的要疯了!“盛时宴……
!”
他声音有些哑,双目无神,第一次怀疑起世界的真实性:“你疯了……
你在干什么?!”
盛时宴衣着规整,哪怕经历刚才一番对峙,明岁在他怀里快扑腾成搁浅的鱼,也没让他的衣服凌乱一点。
他嘴唇颜色深红,瞳孔冷而幽黑,淡淡瞥一眼明岁,清冷禁欲的面孔像中世纪古堡里的绅士,任谁也看不出这位绅士,刚刚在床上压着自己的弟弟,亲吻他的后颈。
盛时宴慢条斯理地整理并不凌乱的衣襟,浅灰色家居服穿在他身上不显温和,反而徒增几分冷冽。燕陕亭
他平静地道:“现在不脏了。”
明岁不明觉厉,心脏还是慌得,生怕盛时宴还要发疯。
他觉得盛时宴就是在发疯。
男人那双漆黑幽邃的瞳孔不知为何缩成了一个小点,像某种冷血动物,蜥蜴或者蟒蛇,目光投向他时充满压抑的兴奋与颤栗。
明岁后背升起一股凉气,怕的声音都在颤,他脸颊潮红,晕开一层细汗,气喘吁吁的,修长的脖颈连接至锁骨,纯黑浴袍没有严实的遮住皮肤,露出些许内里的雪白。
“盛、盛时宴……”
他色厉内荏,随手抄起一个抱枕丢过去,“你滚!”
抱枕轻松被盛时宴接住。
他不咸不淡的睨着明岁,挑了下眉。
明岁直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猛地就要站起来跑。
他刚直起身,想到盛时宴进屋前反锁了门,动作便是一顿,紧接着,脚踝忽然一烫。
明岁惶然看过去。
藏在睡袍下的脚踝被找到了。
盛时宴手掌滚烫,指节分明,松松握住明岁的脚踝,一点点将明岁从墙边拖过来。
明岁又气又怒:“盛时宴!你发什么疯!松开我——”他到底没盛时宴力气大,睡袍在这番挣扎中散开大片缝隙,盛时宴垂眸看他两秒,冷淡的松开手,只问他:“他还弄了你哪里?”
狎昵的一个‘弄’字,听的明岁耳垂通红,很想跟他打一架。
以前怎么没发现盛时宴除了话少还有病呢!“……没有哪里。”
明岁扯着自己的睡袍,硬邦邦的回答。
盛时宴不轻不重的抬手,阻止了明岁揽紧衣领的动作。
他目光平静,稠黑的像夜色,直直看向明岁颈窝处的红痕,雪白肤色上的红痕依旧明显,随着衣领敞开,一股黏腻的、幽幽的玉桂香气攀藤,缭绕在鼻尖。
盛时宴长指挑开明岁肩头的睡袍,垂着眼睑,声音很淡:“脏了。”
明岁头皮一麻,指尖蜷缩着:“……等等,盛时宴!盛时宴——”他被摁在墙头,冰凉的指尖挑开睡袍。
阴影逼近。
盛时宴英挺的鼻梁再次抵住他的皮肤,宽阔结实的胸膛拥住明岁,像个中世纪的吸血鬼,张开口,舔吻住明岁细腻柔软的颈侧皮肉。
细碎的舔舐慢慢向下。
明岁声音逐渐不成语调,身上汗涔涔地,揪着床单,想要躲、也想要逃开。
他不知道自己被舔舐亲吻了多久。
脑袋晕乎乎的,颈肉又酸又麻。
模糊的视线里,他只能看清昏黄灯光下,盛时宴冷冽而淡漠的神情,他不像在做一件淫靡的事,更像朝圣的信徒,殿堂之中的骑士。
等到盛时宴终于放开他的时候,明岁已经晕乎乎的、眼中蒙着一层水色,什么也看不清,睡袍半褪的跪坐在男人膝上,趴在盛时宴胸前,低低的喘息、哆嗦。
迷迷糊糊的,他感觉到盛时宴撩起他的发尾,对他说:“好了。”
“现在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