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营地,寝室划分全看个虫意愿。

  因此来自同一城区的军雌们大多住在一起,基本都是十个虫一间。当然,也有极少部分军雌冷漠排外、有洁癖,只跟熟虫住一间。

  马尔科姆所在的寝室恰好是满员的,此时寝室里的十只虫正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十分不甘心的讨论这次教官分配……

  说实话,这些参赛军雌们简直越想越气。

  你想啊,总共150名军雌,一个月后刷掉50名,只留100名。

  现在150名军雌分三队,有50名军雌被分到了一个不知名教官的队伍,请问最后哪50名军雌会被刷掉?

  这就…………

  还用猜???

  雅各布嗨呀一拍大腿,激动地双眼放光:“这感情好!不用训练!白拿补贴!”

  众军雌:……

  雅各布的发小阿伦哽住,他冷硬的脸上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我说过了,前100名才有补贴。”

  !!!

  雅各布醍醐灌顶,立刻肃正面色:“我们满腔热血一心为国争光,军部不能这么对我们。”

  众军雌:……阁下好演技。

  这些军雌全部来自自下城区和自由区,这里的军雌和那些中上等城区、甚至是主城区的温饱军雌们不一样,并非为了家族荣耀、保护虫民而参军。

  他们有的是为了用星币补贴养活家虫,有的是为了能每天吃上饱饭,有的则单纯是为了有尊严的活下去……

  毕竟做军雌虽然朝不保夕,也比成为贵族雄虫的奴隶和玩物强。

  不过说实话,他们还算是幸运的,至少他们能成功入伍。想想那些只能去做星盗的倒霉蛋吧,随时可能被同伴出卖背刺,就连死了都没虫收尸,相当没有尊严……

  所以,找傅中将说理这件事……

  “俺不干……”

  扎卡里蹲在地上憨声憨气地开口,高壮的身躯像一座铁塔,这种身形的军雌说实话在全联邦都不太多见:“俺从小到大就没吃饱过,现在好不容易入伍,每顿能吃十管营养剂,偶尔还能有块压缩饼干打打牙祭……俺不在乎名次和补贴,能吃饱就行……俺不去。”

  马尔科姆憋气:“你就知道吃!军部能让你吃一辈子?”

  扎卡里面无表情、声如洪钟:“军部不能让俺吃一辈子,但是俺要是听你的,因为闹事儿被赶走了,明天就吃不上饭,你养俺?”

  铁塔壮雌斜着眼睛,马尔科姆哽住。

  话糙理不糙。

  自由城和下城区的军雌们都各有各的难处,比如阿伦,他之前一直靠打黑拳养活自己的雌弟,后来又收留了三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虫崽。

  打黑拳熬的是身体,打一次拳修养一个月。他怕虫崽们还没长大自己就死了,那这些虫崽恐怕也活不下去。

  无奈之下,他只能入伍当兵,虽说不能贴身照顾虫崽们,但起码每个月能有安稳地津贴寄回家里,即使死了也能有抚恤金,虫崽们的生活也能更有保障一些。

  阿伦闷闷的不说话,他也不想被赶走,但是他想赢,也想要前100名的补贴。

  马尔科姆梗着脖子脸通红:“你们就这么忍了?这……这是黑幕!我们下城区和自由城的军雌凭什么被这些高层们玩弄!凭什么那些上等城区的军雌天生就有好资源和露脸的机会?你们想要钱!想吃饭!但就这么下去,你们能吃几年?战死军雌的抚恤金只有几万星币,家虫们根本不够用!伤了残了就得退伍,你还能一辈子都吃军部的压缩饼干和营养剂?做梦!”

  众军雌哑了。

  的确,即使他们听之任之,摆烂几年之后还是得另谋出路。但是如果不想摆烂,就得争个机会出头,只可惜如今机会刚摆在面前,就遇上了黑幕……

  雅各布闻言眼睛一转,用胳膊肘怼了一下自己发小道:“不是……咱就不能迂回一下么?与其直接去找傅中将说理,不如先打听一下那个教官的身份信息啊,咱说理也得有理有据嘛,你们说是不是?”

  要论抖机灵,这里的确没虫比得过雅各布。

  众军雌闻言一顿。

  有道理!就这么干!

  于是他们十只虫分成了两队,一队去消息灵通的上等城区军雌那里打探消息,一队去军官们驻扎的主楼附近打探消息。

  这次,他们绝对要把那个叫余歇的教官,扒的连底裤都不剩!

  余歇:?

  +++++

  树影婆娑,微风习习。

  训练星的天气相当不错。

  军部并未限制参赛军雌们的活动范围,因此有不少军雌们都在各自训练和散步,宿舍和演武场附近都相当热闹。

  主楼就不太一样了,这里住的都是帝国的大臣和军官,以及联邦来的特殊虫,虽说不至于守卫森严,但也必须核对身份才能入楼,管理相当严格。

  雅各布假装路过,斜着眼睛瞟了一圈,然后快步走到伙伴们躲藏的白墙后面咂咂嘴道:“不太行,我看进楼的不是有身份卡的,就是预约过的,咱们这样的进不去,除非有虫来接。”

  “要不……要不咱们回去吧……”帕迪小心翼翼地开口,他其实比较逆来顺受,不想参与这种事。但他又怕不合群被孤立,如今主楼管理严格简直正中他下怀:“明天就是开营讲话了,到时候肯定能见到教官,到时候再说吧……”

  “等那时候就来不及了!”马尔科姆不耐烦:“你要是不敢参与就快回去,别在这儿逼逼赖赖的惹虫烦。”

  帕迪闻言一顿,垂着脑袋只能闭嘴。

  他和马尔科姆一样都来自下城区,别的虫都说马尔科姆不好相处,但他其实能看出来,马尔科姆就是脾气不好,虫品还是可以的。

  所以比起那些不知虫品的陌生虫,他更愿意跟一眼就能看出心思的马尔科姆一起混,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受气。

  有点难办。

  大门进不去,那就只能翻墙了。被抓住也没事儿,就说东西掉进去了,没发现这儿是主楼,顶多给个警告处分,算不上什么大事儿。毕竟他们是“丢东西”,又不是偷东西。

  五只颜色各异的脑袋围着主楼外侧的围墙转来转去,每走一段就要贴在墙上听一听,以便找个墙内没虫的地方尽快翻进去。

  阿伦是他们这里唯一的一只S级雌虫,耳朵更好使一些,此时的他正趴在墙上侧耳倾听……

  唔,这里好像可……

  不对,还是有声音……

  嗯?

  余歇?

  阿伦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他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几虫动作小心,别被墙内的虫发现了,然后自己凑近围墙继续聆听起来。

  听语气,墙内是两个来自联邦的守卫虫,正在吐槽诺利弗兰帝国的训练安排。

  阿伦拿出通讯器,把听到的内容打在屏幕上。

  “诺利弗兰的虫帝陛下这是怎么了?我真是难以理解,副教官这么重要的职责竟然让一个……”一个年轻守卫语气奇怪。

  “你可别瞎说话,咱们……”另一个年长一些的守卫闻言赶忙阻止,然后低声道:“咱们监督官大人也是雄虫,不太喜欢这些言论。”

  这段声音太低,阿伦差点没听清,他皱着眉头使劲儿听才能分辨出对方的说词:也是、雄虫。

  什么意思?

  “好吧好吧,我不是故意的,咱们监督官大人当然不一样……”年轻守卫面色一红:“说实话,监督官大人是我见过性格最好的雄虫了,他对谁都那么温柔。”

  “快收起你的心思吧,监督官大人早就心有所属了。”年长守卫咂咂嘴,凑到年轻守卫耳边说了些什么。

  这一说就是好几分钟,阿伦一个字儿都没听见,但是能感觉到信息量很大。

  “什么!你是说!”年轻守卫眼睛都瞪圆了:“虫神!这也太狗血了!”

  阿伦:………………

  墙外虫:???

  打字啊!怎么停了?

  年轻守卫哼了一声:“即使他身份特殊,也不能承担这种重要职位吧!让一个雄虫做副教官,简直闻所未闻,联合军演又不是儿戏……”

  “听说他身手还挺好的,挺出名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年长守卫叹了口气:“如果是假的,那诺利弗兰今年可就危险了。不过……我觉得诺利弗兰的虫帝还是挺英明的,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

  “……屁……”

  年轻守卫忍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以为我为什么说这个……我今天看见傅中将教他开战斗甲了,他一个副教官,连战斗甲都不会,怎么教军雌,这不是搞笑么!”

  “啊…………”

  年长守卫愣了一下,然后只能摇头:“害,咱们就是个联邦守卫兵而已,这些事情跟咱们又没关系,赶紧回去吧,等下监督官大人就开完会了。”

  “走吧。”

  脚步声越来越远,守卫虫们走了。

  阿伦面色僵硬的收回耳朵,回头对上同样面色僵硬的舍友们。

  如今一字一句,都相当清楚了。

  副教官,是个雄虫,不会开战斗甲,今天现学的……

  教官总共才三个,傅清和温斯顿他们都知道,剩下一个还能是谁?!

  淦!

  就连最土狗的小说都写不出这种剧情吧!这到底是什么脑残剧本啊!?简直害虫不浅!

  几虫简直又惊又怒,就连最想退缩的帕迪此时都有点上头了。

  马尔科姆更是压低声音一顿怒骂:“我看也不用打听了!这不是很清楚了么!这就是黑幕!这可是三年一次的联合军演,如今却让一只雄虫来做我们的教官?这……这不就是直接放弃下等城区的军雌了么!”

  雅各布皱着眉头挠了挠脑袋,这是五虫里唯一带有智慧的脑袋了,此时也有点懵:“但是……这教官都是虫帝直接安排的,应该不涉及什么权力斗争吧?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鬼知道答案!”马尔科姆冷哼一声:“不行,我要去找傅中将,反正一个是快刀子、一个是慢刀子。就算是死!我也要死个明白!”

  说完,马尔科姆顺着围墙大步快走,随便找了个好下脚的地方就要往里跳。

  此时他也不想注意墙内有没有别的虫了,有就有吧,正好把他抓起来,他直接就闹到傅中将那里去!看他们这些当官的怎么说!

  “哎哎哎,我说你小声点,你别直接往里蹦啊你!”雅各布急促又小声。

  扎卡里仗着块头大,狠狠抱住马尔科姆的腰,试图让对方冷静下来。

  就这样,几虫拉拉扯扯、你追我赶,在围墙外面上演了一出「你撒开、我不要、你冷静点、我没法冷静」的翻滚拉扯大戏。

  就这样,倒在地上的五虫无意间一抬眼,突然和树上的一双黑眸面面相觑。

  气氛一时凝滞。

  余歇正在树上看得津津有味:“别停,继续。”

  这副教官当得有意思。

  众虫:…………

  淦!他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