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萧文星一点点的低下头,两人离的越来越近,呼吸纠缠在一起。
身躯贴得极近,两处心跳慢慢的归于一处。
裴恒攀着萧文星脖子的手臂越来越紧,声音含糊气息急促:“王爷——”
萧文星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失去理智的眼睛恢复了清明,略略抬起头来,他从裴恒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一个陌生人。
是一个他暂时借用的躯体。
萧文星努力平息着呼吸,握住裴恒的手臂,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拿了下来。
裴恒挣扎着,一滴泪水从的他眼角滑落:“不要,别走。”
萧文星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坚定的将他的手拿了下来。
裴恒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身体的缩成了一团。
“对不起,”他说:“对不起,我错了。”
萧文星愣住,伸手擦掉裴恒眼角溢出的泪水,轻声道:“你没有做错,不需要道歉。”
裴恒却还在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那三个字。
让萧文星想起了梦里他趴在自己身上,一边哭一边的说着他错了的样子。
可是他有什么错呢?
萧文星叹了一口气,温柔的将他放到床上,又拉过一旁的被子给他盖好。
坐在床边低声说了一句:“安王或许会怪你,但是萧文星永远不会。”
系统的事情不能对别人说,萧文星也只能说这么一句,只希望以他的聪慧能懂得自己的暗示。
裴恒却躺在床上好似睡着了一般,萧文星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最终离开了房间。
在听到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之后,裴恒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里丝毫没有之前的迷蒙。
萧文星,这个名字在他的心中转过一圈,最后被珍藏心底。
萧文星走出来的时候,院子里依旧没有人,赵文安像死猪一样趴在院子里,维持着被他扔出来时候的样子。
萧文星走过去将他散开的衣服撕成条,捆住他的手脚,然后一屁股做到了台阶上。
今天是十六,可惜天上都是乌云,圆圆的月亮只能在缝隙中透出一点点身影,月光微弱,无法将四周照亮。
萧文星一直守在门面,身后房间里的烛光,从门缝里透出来,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地上。
直到他听见几声落地声,闻见了难以掩饰的血腥味,院子里没有多出人,但黑暗中多了几束警惕的目光。
萧文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指着地上的赵文安道:“这人就交给你们了,裴恒在屋里。”
直到他离开,那些人才从黑暗里走出来。
侍卫首领是被两名属下架着进屋的,他的左边肚子还在一直流血,浸湿了他的黑色夜行衣。
裴恒衣衫整齐的坐在外室的椅子上,看到这一幕,不由皱眉:“先带他去处理伤口。”
“等等,”侍卫首领却道:“我没事,你们先出去。”
两名属下看了一眼裴恒,在他点头之后,将首领搀扶到凳子上坐好,然后走了出去,关好门。
侍卫首领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裹得严实的东西放到了桌上。
裴恒打开一看,瞳孔剧烈收缩。
那是一个刻着九条金龙的方形印章,底部刻着的‘万世永昌’。
大历朝太祖皇帝曾留下过一枚传国玉玺,并下旨宣称,若是帝王无德,拿着这枚玉玺便可将帝王罢黜。
只是这个玉玺只在最开始的时候出现过一次,只是再也没有人见过。
之前不久皇宫发生过一次走水,有人乘机潜入偷走了众多物品,其中就包括那枚传国玉玺,大历皇室还因此恐慌过一段时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兹事体大不敢宣扬,只能暗中寻找,但是一直没找到。
之后也没有人拿出那枚玉玺借此生事,慢慢的也就放松了下来。
这枚印章最让皇帝忌惮的不过就是能罢黜帝王,但是前提是帝王无德,只要帝王能始终保持着明德爱民,就算玉玺落在有心人手上也发挥不了作用。
裴恒之前翻阅本朝历史的时候,有看到对传国玉玺的记载和详细的外观描述。
他从后人的角度分析过,觉得这应该是太祖皇帝为了督促后代的每任帝王都能做一个明君故意做的局,那枚玉玺早就被毁掉了。
当时他对想出这个办法的太祖皇帝还升起过一丝敬佩。
只是现在居然看到一个和描述中传国玉玺几乎一致的玉玺,而且还那支皇族的暗势力保管着,裴恒有些不明白太祖皇帝的用意了。
裴恒心里闪过很多想法,表面不动声色,将玉玺重新包好:“这件事还有多少人知道?”
侍卫首领语气虚弱:“那暗部首领见势不对,逃进密室想将这枚玉玺毁掉,只有属下一人追了过去,并无其他人知晓。”
裴恒盯着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侍卫首领眼神闪烁了一下:“略有耳闻。”
裴恒依旧盯着他:“既然知道,想必你也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这件事一定要守口如瓶,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侍卫首领暗中松了一口气:“属下明白。”
夜里下了一场雨,转天的气温就下降了不少。
大部分人还赖在床上的时候,朝中大臣们已经早早起来,赶去上朝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裴恒于今任内阁大学士,有查阅奏折,草拟圣旨的权利,同样他也需要上朝。
“皇上驾到。”
“臣等恭迎皇上,皇上金安。”
裴恒感受到自萧宏成进殿之后,就一直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他,看来对方已经得到了暗部被灭的消息,并且怀疑是他做的。
裴恒毫不在意,无凭无据,何况萧宏成拥有的最后一张底牌也没他斩断,如今他彻底没有了与自己抗衡的能力。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如今的朝堂中大多都是裴恒的人,没有人会真的拿出什么重要的事情让萧宏成定夺。
原本正准备拿出几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出来敷衍一下,不了萧宏成突然开口道:“现已入秋,朕打算在皇家猎场举办一次秋猎。”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裴恒。
裴恒只一个眼神,户部尚书就站了出来:“皇上,万万不可,如今国库不丰,秋猎一事劳民伤财……”
户部无非就是没钱,缺钱,哭穷那一套,反正就是不行。
萧宏成已经听烦了:“行了,既然这样那就安排选秀吧,朕的后宫也该多添些人了。”
礼部尚书又站了出来:“皇上,不可,先皇驾崩未满三年,您如何能在这时候选秀充实后宫?”
萧宏成嘴角勾起讽刺的微笑,等礼部尚书说完,他又道:“既然如此,朕就去五台山为父皇祈福吧。”
他一件事一件事的提出来,然后被一件一件的驳回,被朝臣反对之后也不坚持,继续换另外一件事。
裴恒皱眉,一时不知他是单纯的想要恶心人,还是另有图谋。
此时刚刚打开西城门的守门士兵,远远的看见一人一骑飞快朝着这边奔来,士兵拿着武器刚想把人拦下来,就听那人远远喊道:“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众士兵纷纷避让。
那人没有丝毫减速的冲击城里,口呼着“八百里加急!”一路畅通无阻的闯进了太和殿。
在众位大臣紧张的视线,那人单膝跪地,急道:“封西郡发生叛乱,郡守府失守,郡守谢彭越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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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一片哗然。
有那急性子的立刻就问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是,去年封西郡奉旨施行常平仓,郡守谢彭越以高价收购粮食,百姓就把手里存储的粮食都拿了出来。今年封西郡收成不好,郡内缺粮。这个时候本应该将去年收购的粮食拿出来卖,但是郡守一直没有动作,有百姓忍受不住潜进常平仓偷粮,结果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粮食,全是土,这时又有人从郡守府里翻出大量金银。此事被宣扬出去,导致群起激愤,发生了叛乱。”
朝臣中有人咬着牙,骂了一声:“该死的谢彭越。”
所谓常平仓,就是官府出钱在粮食价低的时候收购粮食,再在粮食价高的售出,以此来调控粮食的价格,不至于“谷贵伤民、谷贱伤农”。
这件事最开始由萧宏成在朝中提出,最后施行推广的却是裴恒。
因为这件事确实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自前朝就有义仓,社仓多为地方州县设立,作用与常平仓一致。
政策没有问题,可是没想到官员里居然出了谢彭越这样的蛀虫,导致了现在这种严重后果。
萧宏成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朕记得封西郡位于西北苦寒之地,向来无甚钱粮,当初推行常平仓的时候,有人提议给封西郡免去了三成的税收,还是裴卿做主同意的?”
裴恒微微眯起眼睛,当初提出免除三成税收的官员,最后查出是萧宏成的人,已经被他查清罪责削去了官职。
当时要各个郡自行划出用来购置粮食的银钱,封西郡确实拿不出来,提出减税无可厚非,处理了那名官员之后,他并没有联想到这件事。
现在萧宏成突然提及,是何用意?
还说是封西郡的事,他故意埋下的隐患。
想到这裴恒的脸上不禁冷了下来,他早知道萧宏成是个心思狠毒之人,但是做这种陷一郡百姓于不顾的事情,还是拉低了他的认知下线。
裴恒索性也不在做面子戏,直接在朝廷上点兵点将,派人去封西郡镇压叛乱,一并赈灾。
一条条命令发下去,朝臣俱都领命,皇帝高高坐在龙椅上,却没有一个人询问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