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一场春雨洗去了冬日残留的最后一点阴霾,唤醒了潜伏的生机,园子里等待了一个冬天的花草,纷纷舒展枝叶,虫儿们也纷纷苏醒了过来。
太后派了的嬷嬷回了宫,安王府后院里一些人的心情,就如同今天的天气一样,雨过天晴。
白玉荷带着丫鬟,拎着食盒走进柳娇儿的院子时,柳娇儿正在用膳。
看到她来,柳娇儿放下筷子,神色淡淡:“你怎么来了?”
“这段时间待在院子里,人都有些懒了,想着来找姐姐说说话,不打扰吧?”白玉荷一边笑吟吟的说着话,一边从食盒里拿出两盘小菜放到桌子上:“妹妹这几日无事,学做了两个新菜,尝着味道不错,特意送来给姐姐尝尝。”
柳娇儿嗤笑一声:“后院被闹得天翻地覆,你到还有心情学做菜。”
白玉荷柔柔一笑:“日子总得过不是。”
柳娇儿觉得她虚伪,但是如今还留在府里能与她说话的人也不多了,到底没把人赶走:“给白夫人上副碗筷。”
白玉荷面带微笑的坐了下来,伸手夹了点自己做的菜放到柳娇儿碗里:“姐姐尝尝。”
柳娇儿皱着眉头尝了一口,当即脸色一变,直接吐了出来,指着白玉荷怒气冲冲的道:“这么酸,你是想害死我吗?”
“酸?”白玉荷吓了一跳:“不应该呀,难道是醋放多了?”
说着她自己也尝了一口,神情疑惑:“不酸啊。”
她身后的小丫鬟立刻道:“主子我看了,您今天的醋放的跟之前一样,应该没有问题的。”
柳娇儿看到这一幕,火也发不出来了,脸上带着质疑:“你这几日吃的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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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荷点头,随后带着歉意道:“最近不知道怎么,就想吃些酸的,觉得开胃,饭用得也多些,倒是忘了问姐姐喜不喜欢吃酸了,还请姐姐不要介怀。”
柳娇儿不太相信的上下打量着她,居然发现白玉荷好像比上次见面胖了些,连腰都比之前粗了。
突然她瞳孔放大面露震惊,压低着声音问:“你上次来小日子是什么时候?”
“得有两三个月了吧,我的小日子一直不怎么准……”白玉荷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
天光越来越暗,演武场外一道身影来回踱步,肉乎乎的脸色写满了焦急。
视线在大门和来路的方向来回切换。
大门里没人出来,路的尽头也没人来,来福急的直跺脚。
这是耳边一道劲风刮过,来福疑惑转身,差点撞进来人的怀里,被来人灵活躲过。
来福看清来人眼前一亮:“怎么样,王妃来了吗?”
“公子身体不适,无法前来。”青晖丢下这么一句,就要离开。
来福扑过去要抱他,青晖一个后撤躲开,眼神狐疑:“你要干什么?”
来福挡住路,不让他走:“我不管,你没把王妃带过来,那你负责想办法让王爷出来。”
青晖转头看向演武场,平静地道:“门又没关。”
然后他就直接走了进去对萧文星道:“来福叫你出去,他在门口等你。”
“哈?”萧文星浑身湿透,满面是汗,停下动作一看,青晖已经用轻功离开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萧文星大口喘着粗气,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一看天色也不早了,扔掉手里的剑,擦着汗往门口走去。
来福果然在门口,看到他出来,谄媚上前给萧文星捶胳膊:“主子累了吧,膳食和热水都已经备好了,就等着您呢。”
萧文星走到一半突然顿住,转身往回走。
来福跟在后面走了一段,还是忍不住问:“主子,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回去休息。”练了一天的剑,萧文星也累了,声音里都是疲惫。
来福往后指了指,手指伸出去又收回来,犹豫道:“不去王妃院子吗?”
“去什么去,本王难道没有自己院子吗?”萧文星的大长腿,几步就走出去好大一截。
来福在后面倒着小碎步跟上,心里腹诽,您倒是有自己的院子,之前还不是天天赖在王妃院子里。
裴府的正院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住人了,好在每日都有打扫,不存在住不了人的情况。
来福忙着叫人把热水和吃食送到主院来,心里不由嘀咕,主子的心,海底针,早上还亲亲热热的,晚上就不愿意住在一起了。
见异思迁,喜新厌旧,三心二意,朝秦暮楚……心里划过一堆大不敬词的同时,来福默默攥紧了今天新领的三个月月银。
夜深人静,萧文星躺在新收拾出来的大床上,思绪如同一团乱麻,想不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突然想把来历告诉裴恒,这见面可是关乎着自己的性命,决定自己能不能回家。
但是,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裴恒一看就是能保守秘密的人,又不会告诉别人,没准告诉了他之后,还能帮助自己完成任务呢。
萧文星不愿意承认自己当时有些冲动,心里两个声音来回打架,现在安静下来仔细想想,幸好当时被系统拦了下来,这个古代什么都没有,爸爸妈妈哥哥姐姐都不在,有什么好的。
他还是赶紧完成任务,回家去好了。
萧文星闭上眼睛,身体里的疲惫袭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夜深人静,蜡烛即将燃尽,三七拿来新的蜡烛换上,然后走到靠坐在床上读书的裴恒身边。
“公子,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裴恒闻言看向房门,那里始终没有出现期望的人。
裴恒揉了揉眉心:“再等等吧。”
三七眼底划过一丝心疼:“那边传来消息,安王已经在主院歇下了。”
裴恒翻书的动作顿了顿:“我不是在等他,只是睡不着罢了,你先去睡吧,不用陪着我。”
“公子——”
裴恒声音沉了一份:“去吧。”
三七张了张嘴:“……是。”
三七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到了门口还是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裴恒披着单衣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显得越发单薄,可他一手捧书,目光平视的样子,又如寒冬松柏,凛然自傲。
唉,三七摇头叹息,合上门,转身抬头望天,心里叹息,老天爷啊,这样一个遗世独立的公子,你怎么忍心他被人间情爱所困呢。
……
萧文星不知道春荣院里发生的事情,他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艰难撑坐起来又龇牙咧嘴的倒了回去。
昨天运动量太大了,他最近虽然每天都有习武,但一下这么多还是有些过了。
摊在床上,感觉四肢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萧文星索性直接赖床不起,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
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些在他耳边一直叫他。
好梦被扰,萧文星拉上被子盖住耳朵:“别吵!”
声音停顿片刻,再次响起,这次萧文星听清楚了,是来福的声音:“王爷,不好了,王妃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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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文星蹭的一下睁开眼睛,不顾浑身酸痛的翻身下床,抓着来福的胳膊急切问道:“裴恒怎么了?”
“啊?”来福愣了一声,随即立即道:“哦哦,王妃没事,是白夫人,她在王妃院子里小产了。”
嗯?
这一句话里信息量太大,萧文星脑子里一团浆糊:“白夫人是谁?怎么小产了?不是,她去裴恒院子里干什么?不对不对,她什么时候怀孕了?”
来福一边帮他穿衣服一边跟他解释。
按照规矩初一十五,后院众人应该去给王妃请安,以前安王后院人数众多,裴恒不愿见她们,所以就免了请安。
然而这一出因为宫里嬷嬷的整治,后院只留下了一小部分人,对于现在留下安王府的人,裴恒想了想还是见了。
结果一见面,没说几句白玉荷就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堆难听的话,裴恒本就没怎么休息好,杯子一放就要送客。
结果白玉荷见他动怒直接跪地请罪,哭哭啼啼的怎么说也不听。
裴恒不耐烦,直接起身要离开前厅,结果路过白玉荷身边的时候,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将她撞到在地。
本来也没什么,结果,白玉荷身下居然见了红,捂着肚子,苍白着脸让人救救她的孩子。
众人一阵慌乱,春荣院的人也不能坐视不理,连忙请来府里大夫,结果一番诊治,白玉荷还是小产了。
萧文星听后第一反应,这人是不是想陷害裴恒?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有了肯定的答案之后,萧文星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因为白玉荷是安王的女人,在娶裴恒前不久被抬进府的,到现在也有一两个月吧,按照时间上算,怀了安王的孩子也说的过去。
但是就……
萧文星不禁问了一句:“0107,那个孩子是安王的吗?”
也不怪他又这么一问,安王从懂人事之后几乎是夜夜笙歌,可是至今没有一个子嗣,这说明什么?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没有孩子的话,是谁的问题不好说,但是一个男人和一堆女人在一起还没有孩子,那是谁的问题就很明显了。
现在告诉萧文星,安王的后院有人怀孕了,不就相当于告诉他安王头上绿了吗?也不知道是哪位勇士。
“条件不足,无法判断。”
萧文星来兴趣了:“你要什么条件?”
“距离足够近。”
萧文星听到这个回答,立刻加快动作,前往春荣院。
那人如果想要小产陷害裴恒,还真得小心对待,毕竟往大了说,也算是谋害皇家血脉。
所以现在首要问题是搞清楚白玉荷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安王的,其次就是她为什么会突然小产。
萧文星一路板着脸,气压低得让身边的下人瑟瑟发抖,还要硬着头皮跟着。
白玉荷小产在春荣院,裴恒无法置之不理,让人将她抬起来安置在了偏房。
萧文星一踏进春荣院,就看到院子里跪着几个嬷嬷和下人,偏房外也围满了人。
这些后院女人平时看到安王,恨不得立刻扒上来吸引他的注意,可是一个个都含胸低头,就怕被注意到。
萧文星也没有心思搭理他们,大步垮进偏房,直奔躺在床上的白玉荷而去。
里面的人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立刻跪到地上哆哆嗦嗦请安。
萧文星站在白玉荷的床边,视线停在她被被子掩盖的腹部,在心里与0107交流:“这个距离够了吗?”
“叮——正在扫描。”
“扫描结果显示,胎儿与宿主所在身体并无血缘关系。”
萧文星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那你能扫描出她流产的原因吗?”
“你把手放到她肚子上。”
萧文星照做,为了方便直接坐到了床上。
即使他的手只是虚虚的悬在被子上,白玉荷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萧文星心思都在找寻真相上,可在其他人眼里,他进门之后一言不发,直奔白玉荷而去,这会儿还想去碰白玉荷的肚子,显然对这个死去的孩子十分重视。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