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在屏幕前精神的吃瓜群众们迅速地刷新界面, 一张图片在众人的抓心挠肝中缓缓加载出来，得益于医院昼亮的灯光与新款手机高额的像素，这张照片可谓是将虞柳川照地清清楚楚。
照片上的虞影帝打横抱着一人跟在护士身后焦急地跑着, 而他怀中这人正是被博主爆料服药自杀的黎恨风，只见他的手正软软地垂在身侧，露出来小半张灰白的脸上更是毫无生机。
“...我有点信了”
“omg这就是虞哥和嫂子啊，绝对不会认错”
“一把子震惊, 看来自杀这件事也是真的吧，那这样说法可就大了”
“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层主黄泉路人在和那个放瓜的新号打配合吧，虞影帝也不知道动了谁的蛋糕, 一个两个的造谣者都可着一只羊薅”
“还能动谁的蛋糕？不就是某流量争男主不成怀恨在心呗，殊不知他diss的人是作者老婆哈”
“只有我觉得金丝雀的脆弱感好香香嘛（对手指”
“偷偷顶锅盖同意楼上”
“歪楼了歪楼了, 重点在于这两张图都是真的啊, 先是虞影帝深夜抱着金丝雀匆匆忙忙赶到医院，紧接着金丝雀就进了急救室, 很难不想象出了什么问题”
“啧, 都说了是金丝雀吃药自杀真就一个字也不看”
“不是不看字, 而是自杀这件事根本就是毫无依据, 直播综艺才结束了两天, 这么快就忘掉虞影帝和金丝雀互宠的甜甜蜜蜜了？”
“半夜来急救室的病那么多，层主不也是急性肠胃炎吗？有钱又有爱人，我真不信黎恨风会自杀”
荣俊哲坐在保姆车中, 车顶昏黄的阅读灯自上而下地照在他的眉骨上, 阴影笼罩着他的眼睛，他拍拍前面的皮质座椅：“你找的水军呢？”
“找水军有什么用, ”经纪人没好气地说，不愿意和他玩小孩子过家家般的心机游戏：“没有病历和诊断书，现在的路人们根本不吃这一套。”
“那要是往虞柳川将人逼到自杀这条路上引呢？”他饶有趣味地刷新着论坛：“毕竟对于娱乐圈的人来说，名誉和粉丝最重要。”
他的眼中闪烁着野心：“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再帮你最后一次。”经纪人老练的经验让他觉得此事并不安稳，他皱眉自后视镜中看着荣俊哲信心满满的样子，将心中异样压下。
专业水军的速度就是快，几乎是半分钟后论坛的风向便浩浩荡荡地改变，铺天盖地的全是对虞柳川的声讨，还要以受害者的口吻明里暗里地怜爱黎恨风。
“我也被渣男PUA到自杀过...”这是水军们最常用的开头话术，先卖惨博得路人同情，再现身说法地拉虞柳川和黎恨风下水。
如同虞柳川所言，最直接的冲击才是最伤人的利器，十堰服药自杀的消息立刻上了热搜，众多不明真相的书粉也开始掀起袖子，对着“罪魁祸首”虞柳川口诛笔伐。
虞柳川的粉丝们被夹杂在数百上千的回复与帖子中，显得渺小而又欲哭无泪。
任网络上战火纷飞打得昏天黑地，病房中的两人却没被打扰到半分，天刚刚亮时便有查房的医生前来询问情况，虞柳川连忙从病床下来让出位置。
胃中绵延不绝的疼痛让黎恨风睡得很浅，他轻轻一动便将人弄醒，黎恨风皱着眉不愿意睁眼，突然变得错乱急促的呼吸彰显了这人此时的心慌难受。
“宝宝乖，我在这儿。”虞柳川隔着被子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哄睡，他握着黎恨风突然间变得纸片一般单薄的肩膀，心中不是滋味。
“病人的情况已经开始稳定，”医生再仔细检查后对等在一旁的虞柳川说：“这几日需要静养，一旦有刺痛不适立刻呼叫总护台，无事后便可以适当地带他去做一些复健。”
他还是非常推荐虞柳川带着黎恨风去心理科看看，虞柳川拿出了比背剧本还要多十二万分的精力，郑重地将这些话记在心中。
他将医生送出门后又返回病房，他盯着正在病床上忍痛睡着的黎恨风良久，这才弯腰亲了一下，轻手轻脚地穿上外套离开。
“喂？”虞柳川推门而进，他从还没打得及脱下的外套中掏出手机接通，电话那边却没有声音，他疑惑地又重复了一遍：“你好？”
对面依旧一片死寂。
“谁打来的？”黎恨风问道，他自睡醒后便等待虞柳川回来，此时正靠在病床上伸着手臂等待来自爱人的抱抱服务。
“可能是垃圾电话，”虞柳川将手机从耳边拿到面前，皱眉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后便按灭。
他将手机放在病床上，又将秋日里有些凉的外套脱掉，这才伸手穿过黎恨风的臂弯将人窝在怀中抱起来，细瘦苍白的脚踝在半空中荡阿荡。
洗漱完毕后虞柳川从刚刚提进来的塑料袋中掏出一根香蕉，又从医院提供的饭盒中拿出小木勺给被重新放在病床上的黎恨风刮果泥吃。
医生来查房时嘱咐现在可以吃一些软烂的流食，他自然想方设法地给食物增加一些不同的味道。好在黎恨风对于水果并不像对待饭菜那样排斥，他乖乖张嘴咬住勺子，顺势将果泥吞入腹中。
“好棒哦，”虞柳川俯身给了一个亲亲作为奖励：“宝宝真乖。”
“好甜，”黎恨风笑道，他也没说是水果甜还是虞柳川的吻比较甜，只是伸手勾住虞柳川的脖颈加深这个吻：“还要亲。”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虞柳川将黎恨风抱在怀中，他看着与上次相同的来电显示皱了皱眉。
倒是黎恨风在虞柳川的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着，伸手点击绿色的接通键：“接吧。”
“我是龙静，”这次对面倒是先发制人：“王哥让你们把手中的证据给我，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做，不用你们管了。”
“王哥？”虞柳川有些奇怪自己的经纪人为什么会和龙静有联系，但他看着怀中不做声的黎恨风，一瞬间脑中便有了答案。
他伸手戳了戳怀中的小坏蛋，无声地询问你背着我做了些什么。
黎恨风避开他的目光，他推推虞柳川的胳膊，示意龙静还在对面等着回应。
“我把录像发给你。”虞柳川回复道，正要挂断电话好好和黎恨风谈谈。
“我手里有他雇佣水军的证据，”黎恨风说：“还有非法竞争。”
“谢谢你们最关键的证据，我已经足够辜负粉丝们的支持了，这次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龙静淡淡地说，无悲无喜，仿佛在以上帝视角来叙述别人的事情。
在挂断电话前她笑了一声，提醒道：“有空看看热搜。”
此时虞影帝、十堰、服毒自杀的话题已经在热搜上发酵了一整夜，昨日早睡的学生与上班族一觉醒来就能看到热搜上爆火的话题。小吴在上班的路上听到有人在谈论虞哥的名字，他不明所以地掏出手机点进热搜，直接被惊出一身冷汗。
粉丝群里更是人心惶惶，何况作为六群管理员总能从虞柳川工作室拿到第一手消息的大粉小虞世最可已经许久没有冒泡，群中猜测什么的都有，什么可姐听到风声所以脱粉，更有甚者还猜测可姐早就知道虞柳川是个渣男烂人，小吴空有管理员身份却不敢胡乱禁言踢人，整个人急的团团转。
他急忙打电话给经纪人王哥询问对策，手机听筒中冰冷的女声却提示道对方正在通话中，小吴再也坐不住，他蹭地一声从办公椅上蹿起来直接去办公室找人。
他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前，临了一脚却有些怂，他抬起手敲了敲门，在得到一声“进来”后才敢推门进入。
王哥坐在老板椅上转身，他懒懒地抬起墨镜后的眼皮看了眼小吴的手机：“没事，我自有准备。”
待小吴仍心存不安地离开后，他挂断了桌上和龙静的通话，拿起手机给黎恨风发了消息：“能收网了。”
病床上的黎恨风面色如常地划掉消息，他登上“小虞世最可”的账号，在疯狂刷屏的六群里冒了个泡：
“大家别急，事情不是无良营销号造谣的样子”
“相信虞哥，清者自清 @全体成员”
虞柳川正端着医用托盘过来，一低头正好看到了黎恨风还在输入中的群聊界面，待他看清昵称后有些惊讶：“这原来是你的号？”
黎恨风闻言发完消息后将手机扔到一边，抬头冲着虞柳川撩人地挑眉：“当然啊，我见到你第一眼就成为粉丝了。”
“宝宝最近怎么这么甜？”虞柳川眯眯笑，他拿来托盘中医生开的药剂，温声哄着清醒后变回著名吃药刺头的黎恨风喝下。
“嘴这么甜，喝完药后有亲亲奖励哦。”
荣俊哲悠悠醒来，他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张沙发上，双手双脚都被人用绳子束缚住，身上掩饰般被人仔细盖了件聊胜于无的外套。
他费力地坐起身观察四周，这是一个老旧的小房间，墙边踢脚线上的白色墙皮有些脱落，泛黄的米白窗帘被紧紧拉住，阳光只能被隔在外面，雾雾蒙蒙地照不进来。
钥匙串的声音传来，他转头望向大门的方向，多年前铁质防盗门的款式让他有了恍惚的感觉。
来人走进门后将提着的一塑料袋的食物放在桌上，塑料摩擦产生的静电吸附起了正在空气中飘飘荡荡的细小灰尘。
“醒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