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没有遇到什么不愉悦的事情?”

  见洛克兰神情如常, 苏沐川也不好意思再在脑海中过着那些不正经的事情,他倒是突然想起了今天下午苏乐给洛克兰发的信息。

  洛克兰蹙起了好看的眉毛,低垂着目光, 似乎在思考。

  “有关苏乐的……”苏沐川提醒了一下, 他不确定洛克兰会不会看见那些信息。

  洛克兰福至心灵,顿时明白了苏沐川说的是什么。

  看见苏乐信息的那一瞬间他确实内心涌起了从未有过的、奇怪的情绪, 但他可以肯定这个情绪是负面的。

  他不想苏乐去碰自己的雄主, 他甚至想让雄主身边永远只有自己一个雌虫……

  他对雄主产生了占有欲,而这是一个雌虫, 特别是雌君最不该拥有的想法, 这完完全全违背了虫族发展主流思想,甚至会被贴上反社会的标签。

  洛克兰摇了摇头。

  他第一次没有对雄主说实话,因为他不想雄主厌恶这样贪婪的自己。

  洛克兰微微侧着头, 又垂着眼帘,苏沐川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但他都说得这么清楚了, 想来洛克兰也没必要骗他。

  要么洛克兰事务繁忙,真的没有看见那些信息, 要么洛克兰是愿意相信自己和苏乐都是逢场作戏, 没有什么其他的感情投入在里面。

  苏沐川倒是希望是后者。

  “嗯,那先睡觉吧, ”苏沐川关闭了房间的大灯,只留床头一盏鹅黄的小灯。

  微弱鸭黄的灯光顿时洒满了床铺, 使得空气中多了几分暧昧与亲昵。

  洛克兰下半张脸都缩进了被窝里, 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观察着苏沐川的动作。

  当苏沐川关完灯, 同样躺下面对着他时, 洛克兰眨了眨漂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伴随着他的动作在上下翻动。

  在这样的灯光氛围和极近距离下,苏沐川觉得或许很适合袒露心声。

  “洛克兰……”苏沐川斟酌着用词,试探性开口。

  洛克兰果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其实我失忆了,忘记了从前那些事了。”

  苏沐川一直把这件事当作是穿越替代原主的证据,由于担忧自己穿越时空被发现,他始终守口如瓶,从未对任何人吐露过真相。

  但他想告诉洛克兰,不管他知不知道这件事,不管“诊断方法”是不是他拿的。

  因为眼睛渐渐适应了略黑暗的环境,所以苏沐川清晰地看见洛克兰明显的愣了一下。

  难道自己猜错了,诊断方法的消失跟洛克兰根本没有关系?

  见洛克兰闷闷地应了一下,没有过激的反应,苏沐川这才放心地继续往下说道:“苏乐好像对你……非常不满,你知道吗?”

  苏沐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柔舒缓一些。

  “嗯,”洛克兰抿了抿唇。

  这个话题雄主从来没有跟他聊起过,加上先前苏乐发给他的照片,他一时之间真的不能摸清雄主的意思。

  苏沐川注意到了洛克兰一紧张就下意识的动作,刚想着要不要就此结束话题,洛克兰轻声开口道:“怎么了吗?”

  从未见过洛克兰如此主动地想要抓住某个话题,苏沐川道:“那你认识苏乐哥哥吗?”

  长久的沉默在两虫之间蔓延开来,尽管隔着有一些距离,但苏沐川明显地感觉到了洛克兰的身体僵住了。

  “……我认识他。”

  洛克兰的声音开始很稳很平,但苏沐川却听出了他的尾音的颤抖。

  “是我害死了他,”洛克兰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缓了很久之后才再次开口。

  这么直白的话语,让苏沐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

  “对不起……”洛克兰见他不说话,低声道。

  如果苏沐川凑近一些看,就会发现洛克兰眼尾有些泛红。

  “没事,反正我也不记得了,你能给我讲讲中间的过程吗?”苏沐川想伸出手拍拍洛克兰的背,但又担心吓到了他。

  洛克兰却再次沉默了。

  按理说他一直觉得无论雄主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但涉及到这件事的话……

  这是打破了曾经他对美好婚姻幻想的转折点,让原本在雄虫中尚算温柔的雄主一夜之间变得暴虐。

  直到雄主失去记忆前夕,他一直过在水深火热之中。

  所以说这件事不仅给雄主带去了痛苦与自责,也是永远盘绕在他心头的噩梦。

  

  “雄主想知道的话……我们做吧,”洛克兰睁开眼睛,看向苏沐川。

  “嗯?”苏沐川被他突然的话吓得一愣。

  但他还来不及再追问两句,洛克兰从被子中坐了起来,朝角落的柜子走去。

  苏沐川不解地也从床上起身,随手打开了灯。

  白炽灯光刹那间照满了整个房间,苏沐川也清楚地看见洛克兰拿着一个熟悉的长盒子走了过来。

  洛克兰将木盒放在床上,当着苏沐川的面打开。

  苏沐川看着里面各样的调.情的床上工具,想起来了这是纪曼夫送给他的礼物。

  他记得自己明明随手将它丢在了一边,洛克兰是怎么这么准确地找到它的?

  “你……”苏沐川不解道。

  “雄主使用它们可以更尽兴些,”洛克兰从中拿出了一根红绳,交到了苏沐川手中,“我……很木讷,不懂得怎么讨好……”

  洛克兰说完这句话就抿起了薄唇,等待着苏沐川的进一步动作。

  他对这方面的经验很少,但他知道有些雄虫确实会以撕碎雌虫的衣服,再进一步占有他为乐。

  所以他才耐心地垂眸站在一旁。

  苏沐川将被洛克兰强行塞在手中的红绳放进了盒子中,将盒盖随手一翻,关上了这不堪入目的木盒。

  砰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明显。

  “雄主……你要想恢复记忆,只要做就可以了,”洛克兰平静地说,却在“做”这个字上加了重音。

  听洛克兰如此说,苏沐川也明白了他的意图,疑惑道:“诊断方法是你拿的?”

  洛克兰紧张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犹豫片刻还是沿着床沿跪了下去。

  自从上次苏沐川的温柔劝说后,他再也没有向任何虫卑躬屈膝过。

  但现在他却完全没有精力去思考自己再次回到原点的卑微,他满脑子都是雄主快要恢复记忆了。

  而他做了很恶劣的事,他将雄主重要的文件偷偷藏了起来,并被雄主发现了。

  悬在头顶的剑终于要落下来了,可他完全没有坐好准备。

  习惯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他习惯了每天早上温热的早餐,习惯了出门前雄主拉着他落下的一吻,习惯了在雄主面前放下所有的防备和伪装。

  在惩戒室的时候,他可以真正地连死都不怕,鞭子落下来他甚至都不会眨眼。

  但现在,他却害怕雄虫的遗弃,因为他舍不得那些“习惯”。

  苏沐川看见他这个样子也算彻底明白过来了,一直困扰他的许多问题,本质上其实都只是一个点,有关苏乐哥哥苏清的死亡原因。

  见洛克兰情绪已经如此临近崩溃了,他也不想非要抓住他刨根问底。

  从他这个角度,他不仅能看见洛克兰鲜红的眼尾,也能清晰地注意到洛克兰在不断地眨眼,他在紧张、在害怕。

  苏沐川没法去向洛克兰证明自己有了记忆中之后一定不会伤害他,也没办法按照洛克兰的说法,直接在他不愿意的情况下与他做那种事。

  “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苏沐川将手中的木盒放在床边的柜子上,伸手去扶洛克兰。

  洛克兰任由他将自己拉了起来,浑身充斥着从未有过的脆弱感。

  “你暂时不想我知道的话,我可以继续等下去,”苏沐川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说过,你不想做的事,我都会慎重考虑的,是不是?”

  苏沐川看了眼怀中的洛克兰,见他乖顺地点了点头,这才伸手摸了摸他的眼尾:“不要那么担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就算是你拿走的诊断方法。”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是你拿走的,”苏沐川循循善诱。

  在他不间断的安慰下,洛克兰好像渐渐平静了情绪,不再像先前那么整个身体彻底僵硬住了。

  “睡觉吗?明天还要去军部,”苏沐川帮他们两人盖好了被子,亲了亲洛克兰的额头以示安慰。

  洛克兰完全没想到雄主会是这样的反应,还是这么温柔,这么有耐心。

  他不知道这么糟糕的自己还配不配的上那么好的雄主。

  但在苏沐川温暖的怀抱下,他终不再去想苏乐的图片、苏清的死亡和恢复记忆的威胁,他比自己想得还要睡得安稳。

  第二天的雄虫好像在当昨晚无事发生,依旧温柔地亲了亲他,给他做了还冒着热气的早餐。

  到达军部后。

  “上将,十大军团紧急会议,今天上午在军部主楼召开,”迪德尔拿着一大摞文件,一边加快了步伐,一边向洛克兰汇报着。

  这次的会议来得突然,没有任何提前通知,但地点和参会人员又昭示这场会议的重要性。

  军部有多久没开过这么紧急,这么多高阶军官集结的会议了?

  往常的类似会议都是提前几个月通告,然后让做准备,迪德尔有预感前线战场可能出了大问题了。

  “嗯,”洛克兰看了一眼步伐虚空的迪德尔,不由得想起了克门特。

  到底一个雌虫多受宠,才会被养成这样乐观、无忧无虑的性格。

  这样宠爱雌君的雄虫,在整个虫族社会都不会存在多少个,竟然就是他身边副官的雄主。

  那么他自己呢?他也会是那个一直被宠爱、被关心的幸运儿吗?

  还是这一切都是泡沫,触及到了某个点后,所有的绚丽多彩都会随之消失?

  作者有话说:

  又是一下午的会……加更周末安排,抱歉(再次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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