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银河系都找不到这么美的极光。]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是谁?

  江淮的意识陷入黑暗的漩涡,是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声细语却又充满空灵,好像来自遥远的时空之外,令他抓不住也想不起,被禁锢的身体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暖意,却在下一秒被莫名的颤栗裹袭。

  脑海中突然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江淮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的时间,他动了动胳膊,曼陀罗花种子的药效已经过去,现在只是稍微牵扯一下伤口,就疼得龇牙咧嘴。

  “命还挺大的嘛。”

  江殊独立病房的沙发上,叠着一条腿,正悠闲地看着报纸,见他醒了,才抬起眼看过去。

  “…大哥?”

  “嗯,记性倒还不错。”也不知道是夸还是损。

  江淮没心情去揣摩他话里的含义,脑袋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起那天发现的炸药。

  “炸药怎么样了,还有家里情况还好吗?”

  江殊把报纸叠起来放在一边,听了他的话后眼神复杂地睇着他。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淮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没听明白,“什么?”

  “那天你走后,我专门派人回家检查,在公馆外面的围墙和房顶,都发现了分量十分庞大的炸药,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气得他们非把江家炸上天不可?”

  江淮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至少这个部分在他的意料之中。

  “大哥,炸药的事……”

  “我知道。”

  江殊十指相扣,平静地搭在腹部,“我不会声张是谁想跟江家作对,但是暗地里也会去调查,你的伤很重,现在还是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不行!”江淮着急地打断他,“这件事大哥千万不能插手。”

  “为什么?”

  “大哥现在的身份很危险,他们已经把枪口对准了你,你再出面去插手这件事,父亲还没醒,要是你也出了事,谁来保护大嫂?”

  江殊沉吟不语,只是默默盯着江淮。

  半响后他站起身走到床边,脸上依然是严肃的,但语气像较于之前柔缓了不少。

  “你大嫂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接近修睿,果然是另有所图,不是趋炎附势之辈……很好,不愧是我江家的儿子。”

  江淮硬着头皮点头,若不是想扭转江家的结局,现在恐怕江公馆的房子都已经是一堆废墟了。

  “大哥放心。”

  “好。”

  江殊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我下午还有点事,我得先走,一会儿你大嫂会过来照顾你,你好好休息吧。”

  “大哥,那个……”

  江殊的眉头跟着皱了起来,“你是想问修睿吧?早上来过一趟,但好像突然收到什么消息,就走了。”

  说到修睿,江殊真的是十分不待见这个人,那天晚上自己一时情急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他可是摸着枪,真的动了杀气的。

  “你还是先不要管政府的那条走狗了吧,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真的该好好谢谢那个人。”

  “那个人?”江淮云里雾里。

  “这段时间你身边不是一直跟着一个男人吗,我听说是修睿特意派过来保护你的?你的血型特殊,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供血对象,没想到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唯独这件事,修睿做得还算是像点话。”

  江淮一向只关注剧情本身,对于人物角色的详细资料却看得不那么详细。

  像‘江淮’资料里关于熊猫血型这一点,他更是根本都没注意到过。

  谁曾想到竟然会这么凑巧?他一时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说肖战?那他人呢?”

  江殊整理了一下外衣,不甚在意地说:“被修睿打伤了一条腿,抽完血之后就被带走了,鬼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

  “什么!?”

  江淮只觉脑袋一阵眩晕,果然,这个炮灰只要一离开自己的视线就会随时处于暴毙的边缘。

  现在竟然又被修睿带走了,不会又被关进审讯室里挨揍了吧?

  过了这么多天,只怕是已经被打死了。

  完了完了,好不容易保住梁世民的这条线,又要崩了。

  “这人很重要?”

  看江淮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江殊疑惑地拢了拢眉。

  “是……”江淮叹息着说,“麻烦大哥给修睿传个话,说我要见他。”

  没办法,自己捞的人,到结束都要救到底。

  “知道了。”

  谁知这次听到自己说要见修睿,江殊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动怒,反而气定神闲地答应下来,然后转身离开了病房。

  不多时文宣带着阿珍从家里赶来,看见清醒的江淮,两个女人抱着他激动地喜极而泣。

  阿珍年纪小,哭得都有点喘不上气。

  “别哭了,我又不是死了……”

  江淮无奈地拍了拍那姑娘的脑袋,边劝边哄。

  “好了好了,看你生龙活虎的,想必什么都没有。”

  文萱眼角含泪,爱怜地替江淮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你不知道,那天晚上你大哥急得都快跟修少将动手,口不择言的差点出事,好在你没事……”

  江淮愣了下,“大哥不是一向都喊着要打死我吗?”

  “你傻啊!”文萱嗔怒地轻锤了他一下,“你大哥平时对你是严厉了一些,但你是他的亲弟弟,看你命悬一线,他怎么可能不着急?”

  江淮心里不由得一暖,呲着牙笑开了,“我就知道大哥还是疼我的。”

  文萱也偷偷笑了笑,“这话你可别说是我跟你讲的,不然他该不好意思了。”

  “嗯,我知道。”

  门被叩响,文萱叮嘱了他两句,然后一边整理着表情一边走过去开门。

  “修少将?”

  修睿站在门外,军帽被拿在手里,看见开门的并不是江殊,于是微微颔首。

  “嗯,江淮醒了吗?”

  “醒了,修少将请进。”

  江淮闻声撑着床坐得更直了些,看见修睿出现在眼前,偏着头对他身后的文萱说:“大嫂,少将找我应该有事,我有点饿了,你能不能带阿珍回去帮我炖锅猪蹄啊,我都馋死了。”

  文萱连声说好,带着阿珍就走了,走之前,副官还刻意关上了门。

  “猪蹄?”修睿等房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之后,没忍住笑了一声,“病刚好就这么贪嘴?”

  江淮看着他,想着上次见面还是因为月苏红的事情而闹得不欢而散,现在应该也不能给对方什么好脸色。

  “少将好惬意,不在月先生的梨园听戏,跑到我这臭气熏天的病房来干什么?”

  修睿没想到他还在生气,笑容在脸上停滞了一秒,然后解开军装外的披风放在沙发上,朝他走过来。

  “淮淮,别生气了。”

  “我没生,我不敢,我砸了月先生的场子,只怕他才会生气才是,少将不妨去哄哄他吧。”

  修睿也不恼,将他放在被面上的手握进掌心,语气又低了几分,“我知道你在意我才会生气,我向你保证,从始至终我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

  江淮抽出自己的手,半信半地地睇着他,“真的?”

  “嗯,千真万确。”

  江淮的‘火’消下去一半,但依旧板着脸,“我没事,伤好得差不多了。”

  修睿笑了,在他的病床边坐了下来,“你大哥派人来传话,说你想见我,是想我了吗?”

  江淮还在想该怎么开口提让他把肖战放了的事,没想到对方的表情却凝重了起来。

  “淮淮,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见他郑重其事,江淮也不免正色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早上我派到镇州的人传来消息,梁世民已经从财经会副会长调任为平川市书记,今天晚上就要出发去平川了。”

  修睿的脸色沉重,他看向江淮的眼神中充满试探性,“你之前让我注意这个人,我一开始虽然质疑你的判断,但幸好我留了一手,在他身边插了根钉子。”

  梁世民这个人物,是原本应该按照剧本而潜行地发展,他会默默无闻,一步步潜移默化地晋升,直到最后正面交锋的时候才会对修睿产生危机。

  但由于前执行员的失职才导致他这么快就进入了修睿的视野。

  修睿的眼神中已经有了杀气,让江淮心头一凉。

  “绝对不能打草惊蛇!”他含糊其辞地劝告。

  “为什么?按照他这样晋升的势头发展下去,一旦调任到南平,绝对会危机到我的地位!”

  修睿不解地看着他,疑云重重,“这不是你一开始就告诉我的吗?你现在怎么反而变得优柔寡断起来了?”

  江淮大脑疯狂运转着,咽了咽口水,在思考一个合理的理由。

  “南平现在太乱,就连江家都险些惨遭毒手,走私只是他们迫切地想在南平打开一个缺口的手段,而梁世民远在平川,现在还危及不到我们,少将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该考虑如何控制南平的混乱,说服上层共同抵御腐败的侵略,而不是把精力都放在一个还不成气候的梁世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