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殊怔了下,虽然火还没消,但语气好了许多。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大嫂说你有你的苦衷,你今天要是不说出来,我就打死你!”

  江淮抬起头,目光沉稳,坚定不移地开口,“时机未到,我还不能说。”

  “你!”江殊的火气又提了起来,抬手里的鞭子就要打,“好,那我就打死你!你死了之后要母亲面前去解释吧!”

  江淮咬了咬牙,心想还是逃不过一顿毒打,正打算闭上眼,文萱就从旁边冲了出来,把他护在怀里。

  “江殊!你这个人怎么油盐不进啊!小淮都说了他没有在为新政府做事!你怎么不信啊!”

  江殊脸色又青又红,青是因为差点打了自己的妻子,红是因为被妻子的话气的。

  “你现在还惯着他!他在外面浪荡这么多年,他嘴里还能有实话吗!你看看他这一身烟酒气!口口声声说是去办事,其实就是钻进那个舞厅里去撩拨女人!连解释都没想好就回来了,我还能再信他吗!”

  “你连你亲弟弟都不信?难道你打死他,老爷子醒过来还会夸你打得好?都说了没有的事,你怎么就不愿意给他个机会,我看这次小淮就是认真的,你要是打死他,你们老江家就没后了我告诉你!”

  江淮瘪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文萱,文萱心里一阵心疼,她嫁进江家六年没有孩子,早就把江淮当成自己儿子一样宠着。

  江殊气得老眼昏花差点没撅过去,扬着手里的鞭子好半天才缓过来一口。

  “你你你你…你就惯着他吧!”然后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江淮,“赶紧滚回房间去!滚!”

  免了一顿毒打,江淮得逞地将文萱扶起来,偷偷笑了笑,没想到又被抓了个正着。

  “你还有脸笑!今天晚上不许你吃饭!明天我就把你房门给锁了,我看你还怎么出去瞎混!”

  就这样江淮安分地家里待了三天,一方面是要表现出跟修睿赌气,一方面是在等剧情点。

  直到第四天的下午,江淮算了算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晚上跟大哥大嫂正在饭厅吃饭,电话铃就响了。

  江殊到底是没想到江淮这三天竟然真的这么听话,哪儿都没去,看着江淮狼吞虎咽地夹菜,皱着眉,放下碗筷擦了擦嘴。

  “吃个饭吃成这样,不成体统!”

  江淮只能收起筷子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委屈地正要说话,旁边接完电话的阿珍支支吾吾地走了过来。

  “大少爷…”

  “嗯?谁打来的?”

  阿珍看了江淮一眼,心虚道:“是…二少爷的朋友…”

  江殊刚消下去的火立马又燃了起来。

  “不——”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文萱打断了他,冲江淮笑道:“小淮在家里这么多天了,也该出去透透风,你快去接电话,看看是谁,说不定找你有事。”

  江淮露出灿烂的笑容,一边应着一边就跑到了客厅去。

  “你就惯吧!”江殊没好气道。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江淮在接起来之前本以为是修睿耐不住性子打电话过来道歉,没想到开口的却是肖战。

  “怎么了?”

  好几天没见,但他知道肖战没有地方可去,一直住在自己的公寓里。

  “港口那边出了点事,我想着还是应该告诉你一声。”肖战的口气很犹豫。

  “说,什么事。”

  “港口这两天突然多了些不认识的船,每天两趟,都是在深夜里,不知道运的什么。”

  江淮坐在沙发上,托着脑袋奇怪道:“运货的商船晚上进港也不是什么罕见事,有什么值得你特别注意的?”

  肖战沉默了一下,稳稳开口:“因为我看见收货的是周琛。”

  “你看清了吗?”江淮有些惊讶地正了正眼,没想到歌舞厅那晚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你觉得我会看走眼吗?”

  江淮笑了,“你现在在哪儿?”

  “司特路天使歌剧院。”

  “等着,我马上过来。”

  挂完电话,江淮接过阿珍早就准备好的外套,冲她乐了一下,然后快步出了门。

  天使歌剧院离江公馆隔着四个街区,是一座被新政府征用后一直没有来得及处理的大楼。

  江淮从黄包车上走下来,给了钱,老远就看见肖战坐在对面一家咖啡店的门口,目不斜视地盯着歌剧院的大门。

  无奈走上去。

  “谁告诉你盯梢就是一直盯着别人不放的?”

  肖战这才注意到他走近,紧皱的眉心又深了几分。

  “怎么这么慢?”

  “哟,几天没见你就这么跟自己长官说话的是吧?”

  肖战懒得理他,目光重新盯回歌剧院的大门上,说道:“前两天晚上,我去军机处,路上偶然看见周琛带着一群人鬼鬼祟祟地往港口方向走,于是我偷偷跟着,发现了他们另一条运货线路。”

  周琛本来就是个商人,他连走私都敢干,普通商运那更是稀疏平常了。

  但江淮的重点不是这个,他坐下来,饶有趣味地看着肖战。

  “大半夜的,你去军机处干什么?”

  肖战微微一愣,转过脸来,盯着江淮的脸没吭声。

  “这是什么?”

  他这一转,江淮突然注意到他脖子上的红痕,一把拉过他的衣领,看了个仔细。

  那应该是鞭痕,手下得有些重,照这个样子看来当时一定是出了血的。

  江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眯着眼审视着对方,“你这两天住在哪儿?”

  肖战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江淮却更确定了,“修睿是不是打电话到公寓进来了?”

  江殊很讨厌政府高官,但江家并没有出格的举动,在南平的产业和声望也非常雄厚,所以政府不能奈何他。

  江淮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以前跟修睿约定过,为了不发生没必要的纠纷,请他绝对不要为了找他打电话到江公馆来。

  修睿很守约,没打电话到公馆,但是一定是打电话到公寓去了!

  肖战住在公寓里,修睿一定发火,一发火,像肖战这样的小人物,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嗯。”肖战握了握拳,还是应了一声。

  江淮气笑了,“他叫你去你就去啊?你明知道他会找你麻烦,你就不能不接电话吗?”

  “他是长官我是下属,他让我去是命令我无权拒绝,而且就算我不接电话他也能来公寓,万一你要有什么事找我呢?”

  这个直脾气的死脑筋犟起来还真是带都带不动,江淮叹息着冲他摆了摆手。

  “算了……先说说周琛又运了些什么。”

  “火药。”

  江淮一惊,背坐直了起来,“火药?谁开的通行证?这事不是修睿在管吗?他知不知道?”

  他的问题有点多,肖战缓了一下才娓娓道来:“关口那几车走私货还没动。这边的货单上写的是蔬果,但我偷偷去看过,每个箱子里面都有暗格,暗格里全是火药,算起来足足有好几百斤。”

  “这么说他们在货物申运单上作假拿到了通行证,就连港口也有内应。”

  “现在整个南平中有几百斤火药不知用途不知去向,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当然是想搞大事了。

  江淮对部分的剧情心知肚明,但不能明说。

  “这件事情你跟修睿说了吗?”

  肖战面色冷了冷,“还没有。”

  江淮笑眼看他,“你小子还挺记仇,看来我不在这几天给你教训得够呛。”

  肖战没吭声,嘴唇抿得死死的。

  “那你盯在这儿干什么?”

  “我怀疑他们把东西藏这儿了。”

  江淮点点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天使歌剧院现在归属政府,但又一直空置,林正英那老小子也许还真的让周琛把东西藏在这里也说不定。

  但那不是江淮应该关心的事情。

  目前剧情进度虽然拉快了点,但是整体按照剧本走得很顺畅,他又不是前执行员,不需要保修睿毫发无损,所以等着就行了。

  “别看了,跟我走。”

  江淮想起了一件事,站起身拉着肖战去开车。

  肖战奇怪地问:“你就不管这事了吗?看那天晚上周琛的语气,他不会放过你的。”

  江淮把他往驾驶座里一推,轻松道:“没事,我心里有数。”说完去拍了拍车门,自己钻进后座,“去军机处。”

  “这么晚了,修少将早就不在那儿了。”这话说出口觉得有点怪怪的。

  “就因为他不在我才要去,我去拿一样东西,快开车。”

  肖战眉头松解,这才放心启动了车子。

  军机处大门前值班道士兵认得江淮的车,客套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江少爷,这么晚了,少将早就回去了。”

  江淮无语地挠了挠头,怎么是个人都觉得他是来找修睿的,没修睿他江淮活不了了是吧?

  “不,少将有一副手套忘记拿了,副官去办其他的事情,只能让我来帮他拿一下。”

  “是这样啊,需不需要我陪您上去找一下?”

  江淮微笑着拒绝,“不用了,你们也挺忙的,我带着人呢,自己找找就行了。”

  说完他从皮夹子拿出两张纸币,从窗口递了出去,“夜深了,晚上冷,给兄弟们买点好酒,值班的时候暖暖身子。”

  “谢谢江少爷!”

  士兵讪笑地打开了门,江淮笑了下,关上了车窗。

  “你笑什么?”

  从后视镜中看到肖战脸上不怀好意的笑意,江淮把脑袋凑了上来。

  “没什么,江少爷财大气粗,我在想,我当初看大门的时候怎么就没遇到你这么好的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