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种田之猎户家的小夫郎>第302章 番外:肖遂肖拓

  五年后

  “老爷,瑞阳商会的东家来了。”

  “大东家还是二东家?”榻上之人坐起身,缓缓开口。

  瑞阳商会是近几年新起的势力,盘根错节,各行各业均有涉猎,实属龙山镇巨商,可其大当家肖遂虽时常板着脸,看似沉稳内敛,淡漠疏离。

  实则是只纸老虎,每次谈生意前半个时辰还能装装样子,假装沉思,半个时辰一过,便没了耐心,搔头摸耳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立不安。

  所以如果是大东家肖遂来基本是谈不成生意的。

  “这番大东家和二东家都来了。”下人毕恭毕敬道。

  二东家肖拓,人称笑面虎,一副儒雅随和的模样,永远嘴角挂笑让人看不透其真正情绪,做事沉稳,滴水不漏,是个难缠的狠角色。

  榻上之人,闻言坐起身,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后又胸有成竹道:“不急,晾他们一个时辰再说。”

  肖遂这几年横惯了,在镇上即便没有瑞阳商会东家的身份,旁人也要让他三分,毕竟他大哥肖池是镇长,但凡有点脑子的都想和他搭上关系。

  这番前来,左等没人出来,右等还是没人,他有些坐不住了,正想发作,被肖拓一个眼神,硬生生憋了回去。

  肖拓全程一言不发,食指有节奏的轻叩桌面,眼底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半个时辰后,两人坐在马车里,肖遂黑着脸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我就说不等不等,非浪费半个时辰,永进家主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轴。”

  “小婳订亲了。”肖拓顶着一双桃花眼,淡淡的转移话题。

  “我靠,爹爹们去提亲了?咋没告诉我一声,我还没同意娶她呢。”肖遂黑眸炯炯发亮,口是心非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小婳跟别人订亲了。”肖拓淡淡道。

  “什么?”肖遂眼底冒起一层火焰,声音拔高道。

  “她她她…她和别人订亲?她爹强迫她了?”肖遂急得抓耳挠腮。

  “没有。”

  “那就是她哥强迫她了。”

  “没有”

  “总不会是她娘强迫她了吧?”

  “也没有。”

  “那还有谁强迫她?”

  “她自愿的。”

  “自愿?不可能,小婳喜欢我,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信过后,肖遂敛着眉思索,似乎在找寻小婳订亲的答案。

  “我的确不知道。”肖拓委婉道。

  “肖拓!我这么帅,如今还是这么有钱,她会不喜欢我吗?”肖遂咬牙切齿的咆哮道。

  话音一落,马车里寂静无声,半晌肖遂锁着眉,掀开车帘,冲马夫道:“掉头,回顾家村。”

  肖拓叹息一声,看向车外,初春的微风徐徐吹过,一切都如他预料的一样,某人的嘴依旧那么硬。

  “你回顾家村吧,我准备去一趟余干。”肖拓收回视线,平静道。

  若是平时,肖遂听他说要去余干,定是要揶揄几句,此刻他心思早已飞远,胡乱的应了一声。

  *

  五年来,肖拓去过余干无数次,却始终没和笒哥儿见面,他在顾府附近买了宅子,每次去小住几日,时常故作不经意的在顾府附近转悠,期盼能偶遇笒哥儿,即便不说话,远远看他一眼也好。

  余干商会会长李老爷子办寿宴,得知肖拓也在余干,便派人送了请帖,肖拓听闻顾县令也收了请帖,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前往赴宴。

  下午寿宴开始,肖拓去的稍晚了些,顾皓尘带着夫郎和笒哥儿站在人群中,众人围在顾皓尘夫夫和笒哥儿身边,阿谀奉承,甚至抢了寿星公李老爷子的风头。

  顾皓尘搂着夫郎腰,客套的与众人周旋,客套过后,女子和哥儿被主家带进内院入席,一阵脚步声传来,空气中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肖拓应声转头,与笒哥儿四目相对。

  笒哥儿比起五年前,出落愈发出众,整个人清丽脱俗,好似睡莲上的一滴甘露,晶莹剔透,耀眼恬静。

  肖拓感觉心脏漏了半拍,随后又是猛烈的跳动。

  笒哥儿明显愣了一瞬,片刻后,疏离淡漠的抿着唇抬腿要走。

  肖拓下意识的牢牢抓紧他的手,四周空气开始变得古怪,笒哥儿被盯的小脸泛红,挣扎着抽出手瞪了他一眼,离开了。

  他曾幻想过无数次和笒哥儿相遇的场景,或许是在人群中,或许是在顾家门前,亦或许是在酒楼,他自信的以为笒哥儿见到他后,会如五年前那般热烈激动。

  刚刚笒哥儿疏离的眼神,宛如一道巨雷劈在心头,他感觉心口空落落的,仿佛被劈开了一道口子。

  肖拓眉目深沉,以往似笑非笑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缝,修长的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笒哥儿似乎不喜欢他了,想法一旦破土,便会在心里生根发芽,他踉跄着靠在桌边,沉声喘息。

  “肖老板,快来这边,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顾大人,我们县的父母官。”因着有县太爷来给他长脸,李老爷子基本上是逢人就要炫耀一下。

  肖拓整理好思绪,面色恢复平静,规规矩矩道:“顾叔,好久不见。”

  顾皓尘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别以为他不知道死小子在他家附近买了宅子,简直是狼子野心。

  李老爷子见两人是旧识,便没见外,掏出笒哥儿送他的生辰礼,称赞道:“顾大人家的小哥儿当真是心灵手巧,这荷包绣的栩栩如生。”

  顾皓尘闻言翘起嘴角,清了清嗓子问:“你父亲们可还好?”

  “劳您挂念,都好。”肖拓道。

  喜宴过后,肖拓再次找到了李老爷子,两人寒暄了几句,李老爷子是个人精,开门见山道:“你可是有事?”

  肖拓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荷包上,“这个荷包我挺喜欢的。”

  今晚收礼无数,唯独这荷包深得他心,小哥儿贴心,荷包里放了助眠的药材透着淡香,让人静心。

  李老爷子有些为难,“这这…这荷包我也喜欢。”

  肖拓神色坦诚,“你不喜欢。”

  李老爷子放声大笑,“哈哈哈,既如此便成全你吧。”

  肖拓谢过李老爷子后,心满意足的揣着荷包走了。

  *

  “你今天见到肖拓了吗?”顾皓尘看着笒哥儿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

  “见到了,都…都不敢认了,拓拓哥哥好帅呀。”

  顾皓尘蹙眉看着自家小哥儿双手捧脸,眨巴着杏眼,小嘴叭叭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真搞不懂,肖拓有什么好的,五年不见居然都没忘掉,我瞧着他挺一般的啊,而且他今天连提都没提你,指不定在外逍遥快活,早就把你忘了。”顾皓尘毫不掩饰讥诮之意

  “拓拓哥哥才不会忘记我呢,再说我们都五年没见了,他即便有喜欢的人也很正常吧。”笒哥儿越说越失落,嘟着嘴不满的坐在椅子。

  “他现在是商人,生意遍布龙山镇,甚至连余干都有涉猎,你要知道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他这样很难不在外面拈花惹草,左拥右抱。”顾皓尘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语重心长道。

  “爹爹,你再说拓拓哥哥坏话我真的要生气了。”笒哥儿抿着唇,双腮气出红晕,攥紧小拳头警告道。

  得,他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的小白菜,都开始为猪鸣不平了,白养了真是白养了。

  顾皓尘蹭的站起身,在正厅来回踱步,试图平息心中的怒火,可这怒火越烧越旺,又舍不得骂笒哥儿,于是在心里狠狠地记了肖拓一笔。

  夜里笒哥儿辗转难眠,一想到肖拓心如小鹿乱撞,怦怦地跳,回想起小时候总是主动抱肖拓的场景,羞的他把脸埋在被子里,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白嫩的脸上露出羞涩的红晕。

  肖拓就没他这么好过了,他被笒哥儿今日疏离的眼神刺的眼睛疼,心脏更疼。

  翌日,笒哥儿偷听爹爹们聊天得知肖拓居然在镇上买了宅子,还离他家很近,吃过饭后他偷溜了出去。

  小哥儿站在肖府门前,无意识地用脚搓地,想进去又不敢,于是他透着大门缝隙探头探脑地往内望着。

  肖拓在顾府转悠一圈没见到笒哥儿,丧气的往家走,就看到了这一幕,小哥儿踮着脚往府内看,肖拓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小哥儿,笒哥儿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在门口蹦蹦跳跳等了许久见无人开门,小哥儿居然试图翻墙。

  “笒哥儿!”肖拓被他吓得心脏漏了半拍,生怕他摔伤。“下来,我给你开门,当心摔到。”

  笒哥儿看见肖拓后,一时慌了神,脚下一滑摔了个马趴。

  肖拓手比眼快,忙跑过去把人扶起来,看着狼狈的小哥儿不知说什么好:“顾笒!你是个小哥儿居然学小子爬墙。”

  小哥儿仰着脸湿漉漉的看着他,委屈巴巴的瘪着嘴,“疼~”

  “哪疼啊?啊,是不是摔坏了?先进屋,我去请郎中来。”肖拓平日里惜字如金,这会儿倒是话多了起来。

  笒哥儿躺在榻上,眨巴着眼睛看着肖拓傻乐,肖拓紧张他身上的伤,面色难看眉头紧蹙,素来冷白的脸被盯的泛起潮红。

  “你乖乖待着,我去请郎中来。”肖拓叹口气,柔声道。

  “不要。”笒哥儿抓着他的衣摆,张开双臂,“抱抱。”

  肖拓停下脚步,“不疼了?”

  笒哥儿转了转眼珠,“你抱抱我就不疼了。”

  肖拓看着他傻精傻精的模样,终是没忍住,小心翼翼的把小哥儿揽入怀中,很温柔的问:“我去你家提亲好不好?”

  “娶谁?”

  “娶你!”

  “好!”笒哥儿脆生生的答应,又想起什么似的,闷闷道:“我爹可难搞定了,到时候他万一为难你怎么办呀?”

  “我会努力的。”肖拓勾起嘴角,低声细语。

  “我爹说商人都唯利是图,三妻四妾,在外面拈花惹草乐不思蜀,你会不会也那样呀?”

  “你说呢?”肖拓反问。

  笒哥儿想了想了,其实他也不知道,威胁道:“你如果在外面乐不思蜀,我就再找个拓拓哥哥。”

  肖拓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以此来惩罚他胡言乱语,“不拈花惹草,有你一个小麻烦就够了。”

  笒哥儿闻言咧着嘴笑出了声,后又害羞的“嗯”了一声,“你为啥想娶我啊?”

  “因为我疯了。”肖拓叹息一声。

  笒哥儿不满的在他怀里扭来扭去,“重说,你说你没疯。”

  “我没疯。”

  “你说你喜欢我。”

  “我爱你。”

  “嘻嘻,早点来提亲嗷。”

  “好。”肖拓宠溺道。

  *

  肖遂回到顾家村后,家都没来得及回,便躲在小婳家门口蹲点,瞪圆了眼睛看着院里跟小婳订亲的汉子又是劈柴又是提水,心像在开水里煮过似的,被热浪烫的他想发疯,想化身一阵带有毁灭性的龙卷风,把一切都摧毁掉。

  可怜小婳家的木门,被肖遂无情铁手抠出个大洞。

  肖遂难得耐着性子没有轻举妄动,他转了转酸痛的脖子,看着小婳将男人送出门,肖遂气笑了,他自己没长腿吗?眼瞎吗?还要人送!

  肖遂眼疾手快的上前,从小婳身后捂住她的嘴,小婳被吓得花容失色,猛烈挣扎。

  “别动,是我。”肖遂难得放软了声音。

  “解释,咋回事,你为啥订亲了?”肖遂声音闷闷的问道。

  小婳低着头不回答,肖遂曾见过她那么多的不堪,她实在不想把最后的尊严丢掉。

  肖遂这人耐心太少,捏着小婳白嫩的小脸,黑着脸,“问你话呢。”

  “到年纪总是要嫁人的,而且张柱哥人挺好的。”小婳小声道。

  这才几天都叫上哥了,他咋没看出来那个破张柱人那好呢?

  肖遂恼怒的欺近,捏着她下巴抬起她的脸,问:“我哪里比不上你张柱哥了?”

  小婳被他掐的很疼,又不敢喊疼,捱得眼角泛红,抿着唇一言不发。

  肖遂眼眸毫无温度冰冷刺骨,他勾唇冷笑道:“行,跟你的张柱哥好好过吧。”

  说完僵着身子信步离开。

  肖遂回府后,发了好大的脾气,将正厅砸了个稀巴烂,下人们谁也不敢上前劝阻,生怕被活阎王给剐了。

  傍晚肖遂派出去查小婳和奸夫的人回来了,那人告诉肖遂,小婳亲娘重病,她爹不愿意掏钱给她娘治病,哥嫂们又避如蛇蝎,此番实属无奈之举。

  肖遂脑子难得灵光一次,两人在书房嘀嘀咕咕商议了一个时辰,肖遂再出来时,满面春风,简直与刚回来时的罗刹判若两人。

  没几日,张柱他娘就去小婳家退亲了,退亲不是目的,目的是要回二十两养钱。

  张柱他娘整日来家里哭闹,银子小婳已经花掉给她娘治病,眼下一文钱都拿不出来,她娘跟着着急,急火攻心病的更严重了。

  肖遂就在这时,天神下凡一样的出现了,为小婳还了二十两养钱,这钱可不是白拿的。

  她得去肖府当丫鬟,一个月五钱银子,还完二人两清。

  肖遂看着犹豫不决的小婳,清楚她的顾虑,大手一挥把命人把小婳娘一起接走了。

  上工的第一日,肖遂比小婳起的还早,得得瑟瑟的站在院内的树荫下,阳光隐隐透过,因为背对着光,肖遂深邃的脸庞格外醒目英俊。

  小婳却没心思欣赏美男,她低着头跟在管家身后。

  肖遂见状轻咳了一声,李管家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肖遂瞬间领会,“这位是家主。”

  小婳低眉顺目道:“家主好。”

  肖遂翘起嘴角,开口道:“你……”

  “你只需认真干活,我们家主是不会亏待你的。”李管家抢话道。

  肖遂眯着眼,思索一番后,再次开口:“我……”

  “我们肖府是不会压榨你的,你可别抱不该有的小心思。”李管家梅开二度。

  肖遂瞪了李管家一眼,示意他闭嘴,李管家心领神会的朝他比了个手势。

  肖遂舒出一口气,刚要开口,就听见李管家说:“行了这里没你事了,去干活吧。”

  小婳闻声,低着头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李、闫、飞!”

  咆哮声震彻肖府。

  *

  小婳在肖府过的十分舒心,有暖和干净的房间,每顿饭都有肉,还没人打骂挖苦,只需要做好自己份内的活的就可以了。

  因着肖拓不在,肖遂忙的团团转,整日早出晚归。

  这日肖遂推开门,就看到二启站在小婳身边,肖遂一脸敌意的盯着二启,“你来干啥?”

  二启挠挠头,“少爷担心你一个人忙不过来,让我过来帮忙。”

  帮个屁忙,明明就是来勾搭小婳的,这才刚认识就能并排站了,再多认识几天,还不得喊二启哥~

  莫名的胜负欲作祟,肖遂挺起脊背,站在二启身边,问小婳:“我俩谁高?”

  “你高。”小婳小声道。

  肖遂得意的挺起胸膛,拍了拍二启肩膀:“回去吧,你没戏了。”

  二启一脸疑惑,肖遂说的话他咋听不懂呢?

  肖遂这个人嘴硬心软,面对他很难不心动,但小婳不敢心动,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人贵在自知这是她娘教她的。

  肖遂看着小婳做小伏低这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本想刺她两句,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瞪了她一眼,又不舍得离开,呛道:“一天也离不开男人是吧?刚退婚几日啊,就又勾搭一个。”

  小婳呆愣在原地,茫然的看了他一眼,想为自己辩解,又感觉没必要,失落的垂眸一言不发。

  肖遂心里难受的要死,她就是活该,自作自受自讨苦吃,看着她那副无措的模样,肖遂心疼的喘不过气来。

  他狠狠地把小婳抱在怀里,心脏乱撞,呼吸沉重而急促,声音微微颤抖:“明天跟我回家,我娶你。”

  小婳怔愣一瞬,挣脱出他的怀抱,紧张的手足无措,磕磕巴巴道:“不…不嫁。”

  肖遂脸部涨的通红,面色变得红白交错,显得惴惴不安,嘴巴嗫嚅半晌,问:“为啥?”

  “配…配不上你。”小婳咬了咬嘴唇,双手攥紧衣角,尾音带着一点点颤音道。

  “配不上就硬配,你不嫁我就硬娶,你不同意我就给你娘停药。”肖遂耍起无赖道。

  当晚肖遂孔雀开屏似的,哼着小曲又是泡澡又是试衣服,别提多得瑟了,正高兴,房门被敲响了,小婳攥着衣角,站在门外。

  “今晚就要睡一起?”肖遂挑眉,问道。

  “你…你设局陷害张柱哥的是吗?”

  “他来找你了?”肖遂沉下脸,不悦道。

  “你怎么能这么做?他欠那么多银子,你这不是要他命吗?”小婳红着眼睛和面前高大的男人对视。

  “你心疼了?他如果不贪心怎么会中圈套?”肖遂黑着脸,他就不明白,张柱有什么好的,值得她来质问自己。

  “你是不是心疼他了?你怨我拆散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是不是?”肖遂捏着她的下巴,“你喜欢他?”

  小婳扭脸挣开他的手,气鼓鼓道:“你太不讲道理了。”

  行,我不讲理,就你的张柱哥讲道理,肖遂短促的冷笑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是不是喜欢他?”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她和张柱一共见过两面,她感激张柱在她最难的时候伸出援手,内疚他因自己受到无妄之灾,如果不是她,他明明可以日子顺遂,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的,可如今欠了这么多银子,庄户人家怎么拿命也还不起啊。

  小婳没理他,转身离开,留肖遂在房里发疯。

  翌日,肖遂强硬的拉着小婳回了家,她昨晚哭了很久,眼圈有些泛红,一路低着头,生怕被看出端倪。

  肖武和顾青既高兴又内疚,高兴肖遂能找到媳妇,内疚坑了姑娘家。

  家人围坐一桌,肖武给顾青盛了一碗汤,肖遂见状迟疑片刻,也有样学样的给小婳盛了一碗,小婳低头夹菜,没喝他盛的汤,肖遂轻轻把碗推到她眼前,叩了叩桌子示意她喝。

  小婳没看见似的,自顾自的夹菜,肖遂气恼,“啪”的把筷子摔在桌子上,赌气的扯回汤碗,一口气干了,又重重的把碗摔在桌上。

  小婳被吓得一抖,肖武不悦的放下筷子,“你不吃就滚出去,摔谁呢?”

  “小婳,咱不理他,尝尝青叔儿特意给你炖的鱼。”顾青给小婳夹了一块鱼肉,柔声安慰道。

  平时小婳受的委屈,比这多的多,可从没人护过她,突然被这么一护,酸涩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开,既感动又委屈。

  顾青见状,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姑娘拿袖子擦了擦眼泪,忍着委屈露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

  顾青每每看见她这样,总会想起烟烟小时候,严肃的问道:“小婳,告诉青叔儿你是自愿嫁给肖遂的,还是他逼你的?”

  小婳这孩子性子内敛,回来时还红着眼圈,加上刚退亲不久,他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

  肖遂闻言急了,“小爹爹,他咋就不自愿了?她从小就喜欢我。”

  “相公,把你儿子请出去。”顾青淡淡道。

  这句相公喊的,肖武浑身舒坦,收拾起肖遂都格外有劲儿。

  肖遂一脸无语,“老夫老妻的还相公长相公短的,酸不酸啊?”

  肖武都懒得搭理他,扯着他衣襟扔了出去,肖遂这会儿真慌了,万一小婳说不是自愿的,他爹肯定会替小婳做主。

  肖遂猛烈的拍打木门,“顾婳你必须嫁给我,听到没有顾婳!”

  肖武出去把人拉到了老屋,世界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小婳,青叔儿和肖叔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们一直把你当成自己孩子看待,也是真的希望你能幸福,如果你不想嫁给肖遂,青叔儿帮你摆脱那个麻烦精,如果你想嫁给他,青叔儿也会很高兴能成为你的小爹爹。”顾青温和的一字一句道。

  小婳低着头,小声道:“我配不上肖遂。”

  “你咋配不上他,我们两家都是一个村的,你还漂亮懂事,配他八百个来回。”顾青打趣道。

  小婳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他,顾青叹口气语重心长道:“你这孩子,人这一辈子难得遇到你喜欢的也喜欢你的,既然遇到就好好把握,别妄自菲薄,你感觉自己不好,他感觉你哪哪都好,往后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跟青叔儿说,青叔儿替你做主。”

  小婳原本受的住,可被顾青这么一说,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抱着顾青痛哭,这么多年除了她娘,她所有的温暖都是肖家给的。

  她怕拖累肖家,不敢对肖遂动心,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青叔儿啊。

  回去的路上,肖遂止不住的得瑟,小婳是自愿嫁给自己的。

  可一想到她昨晚为了张柱和自己翻脸…

  “你喜欢我多,还是喜欢张柱多?”肖遂十分认真的问道。

  “等会儿再回答我,我先缓缓。”肖遂揉着胸口,沉闷道。

  “你为什么和他比较啊?”小婳不解。

  “那我和谁比较,你昨晚为了他凶我,埋怨我还哭鼻子,你说我和谁比较?”肖遂忿忿道。

  他越想越恼,该死的张柱还来告状,偏小婳还偏心。

  “我和他只有两面之缘哪来的喜欢,我感激他愿意花二十两娶我,是他那二十两救了我娘,你可能不知道,如果不是为了我娘,我早就自尽了,我这个人反应很慢,小时候我爹打我骂我,我都感觉不到伤心,只是害怕,害怕他会打死我,因为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仇人,一点点大了才明白什么是被爱。”

  “当反应过来后,我开始变得很痛苦,我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后来我想明白了,是为了我娘,我娘爱我,我不能死,我死了她会伤心。”小婳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别人的故事。

  肖遂心痛的难以呼吸,后怕的抱紧她,“娘会好的,我也爱你,爹爹们也爱你,姐姐也爱你,你不能死,不可以。”他的声音很闷,还带着一丝丝鼻塞。

  小婳回抱着他,闭着眼将下巴搭在他肩上,肖遂啊你太好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就让我自私一次吧。

  “你勾引我?”肖遂语出惊人道。

  小婳连忙收回手,红着脸辩解道:“没…没有。”

  “你主动抱我还不是勾引我?我可告诉你,我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成亲之前是不会和你…和你那个的。”肖遂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继续道。

  “你别胡言乱语了。”小婳臊的脸通红。

  *

  “站住!大清早你上哪去了?”顾皓尘蹙眉看着从外面回来的笒哥儿。

  笒哥儿心虚的目光下移,想要回避他爹的眼神,“哪…哪也没去。”

  “手上拿的什么?”顾皓尘大步流星走了过去,一把夺过笒哥儿手中的盒子。

  打开看了一眼,嗤笑道:“破簪子!丑死了。”

  不想都知道是谁送的。

  “哪里破啦?”笒哥儿不满的回嘴,在看到顾皓尘阴沉的眼神,下意识的瑟缩着脖子,嘟囔道:“简直好看死了。”说完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什么人。

  突的眼睛一亮,朝来人飞奔过去,“小爹爹。”说着死死抓着素哥儿衣角不放。

  “又咋了?”素哥儿无奈的看向顾皓尘,顾皓尘刚想开口,门外传来一阵敲锣打鼓。

  “顾大人在家吗?我是咱们县的媒介啊,今日前来给您报喜……”

  笒哥儿举目望去,眼眸澄净期待含着丝丝笑意,小小声和素哥儿说,“小爹爹,拓拓来娶我了。”

  管家推开门,门外站着两排人,为首的是肖拓和媒介,媒介见门打开,摆手示意人搬东西。

  顾皓尘蹙眉瞪了一眼肖拓,问:“你自己来的?”

  媒介闻言颠颠跑过去,接话道:“还有我,还有我。”

  顾皓尘朝管家使了个眼神,管家带着下人把他们赶了出去,礼盒也被粗暴的扔了出去,点心首饰散落一地。

  “爹爹,你干嘛呀?”笒哥儿急得直跺脚。

  “谁家提亲家中长辈不登门?他当真看重你?”顾皓尘恨不得出去踹那头猪几脚,蠢货废材。

  “青叔儿他们在路上呢,您倒是先让拓拓进来呀,就这么把人赶出去,他得多难过啊。”笒哥儿急得眼泪珠子往下掉。

  *

  顾家正厅里,肖拓正襟危坐,将注意力集中起来,等待未来岳父发难。

  顾皓尘眉头紧锁,盯着肖拓,半晌缓缓开口,“我呢也不想为难你,实话告诉你,你配不上笒哥儿,死了这条心吧。”

  “咋配不上?”笒哥儿双手叉腰,看起来奶凶奶凶的。

  “他一介白丁,凭什么娶你。”顾皓尘都懒得搭理自家不值钱的小哥儿。

  笒哥儿听到这句话,走到肖拓身边,“爹爹你看。”说着亲了肖拓一口。

  “顾笒!!!”

  霎时间咆哮声响彻顾家。

  素哥儿发誓,他这辈子都没听过顾皓尘如此失态。

  肖拓也被他的大胆,吓了一跳,素哥儿忙把笒哥儿拉去后院。

  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笒哥儿脑门,“你要气死你爹啊?”

  笒哥儿低着头,小嘴撅的都能挂油壶了,半抱着素哥儿撒娇道:“小爹爹,你去帮帮拓拓吧,爹爹会欺负他的。”

  素哥儿无奈的摇了摇头,出去时,肖拓已经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走了。

  “拓拓腿咋了?”素哥儿感觉情况不对,疑惑的发问。

  顾皓尘冷笑道:“抽筋吧,不清楚。”

  素哥儿刮了他一眼,“两个孩子的事两家早就心照不宣了,你往后少折腾拓拓,我瞧着这孩子挺好的。”

  顾皓尘此刻心塞程度不亚于方才见到笒哥儿主动亲肖拓,夫郎也倒戈了,只留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独自作战。

  三日后,肖武夫夫到了余干,一路上肖武都神气十足,终于轮到他家猪拱白菜了,肖武心中狂喜,恨不得飞过去。

  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顾皓尘看着自家没出息的小哥儿坐在肖拓身边有说有笑的模样死了心,算了他娘说的对,他们一家子都是狗腿子,改变不了了。

  肖遂和肖拓同一天成的亲,因着兄弟俩同住一府,成亲时因为谁的花轿先进门,险些打了一架。

  都想让自家媳妇夫郎先进门,两人争论不休,最后老规矩,石头剪刀布,谁赢谁先。

  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们一起长大,一起玩闹、吵架亦互相扶持。

  *

  婚后肖遂篇

  “遂遂,小爹爹送我的玉镯摔了。”小婳低着头抹眼泪。

  肖遂挑了挑眉幸灾乐祸道:“我这就去告诉小爹爹,你把我家的传家宝摔坏了。”

  小婳闻言眼泪珠子控制不住的下落,小爹爹一定会对她很失望吧,这只玉镯平日她都不舍得戴,今日参加喜宴才戴的。

  “别…哎…我逗你呢,一个镯子而已,相公明天给你买十个成不?”肖遂急得抓耳挠腮。

  小婳顶着红通通的眼睛,抽噎道:“你…你给我保密,别告诉小爹爹。”

  “不告诉不告诉,不哭了。”肖遂用指腹替她擦拭泪痕,一不小心戳到了小婳眼睛,应激反应下小婳眼泪更多了。

  “哎呦我的天啊,媳妇没瞎吧?”肖遂急忙把人抱在怀里,笨手笨脚的检查她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吹气,“还疼不疼了?”

  肖遂这个人脾气爆点火就着,说话难听、毛毛躁躁的,可她总能感受到来自肖遂的笨拙的、小心翼翼爱意。

  婚后肖拓篇

  前几日,肖池亲手做了点心给暖哥儿吃,暖哥儿这人藏不住事,颠颠替着食盒挨家显摆,这把笒哥儿羡慕的,嘟嘟囔囔好几天,还故作意犹未尽回味点心味道。

  肖拓这人轻易不破功,当然遇到笒哥儿的事除外。

  一连几日,肖拓扎进厨房,叮叮当当搞了一下午,端出来一盘黑黢黢的东西。

  肖拓故作随意的把端到笒哥儿面前,施舍似的努努嘴,示意他尝尝看。

  笒哥儿看着这盘黑了吧唧的东西,嘴角忍不住抽搐,怪自己嘴欠,非说羡慕暖哥儿,这回好了,报应来了。

  肖拓不耐烦的叩了叩桌子,“不是想吃点心吗?尝尝。”

  尝尝?拿命尝吗?我虽然爱你,但是也不能拿命哄你开心啊。

  笒哥儿咽了咽口水,抖着嗓子问:“尝这个?”

  肖拓点点头,自信的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瞬间变了脸,吐出去口中“点心”后,漱了四五遍口,讪讪道:“你先别尝了,等我再练习练习吧。”

  笒哥儿闻言小鸡琢米似的狂点头,随后抱住肖拓腰撒娇道:“拓拓我好喜欢你呀!”

  笒哥儿从不掩饰爱意,他总是大大方方把自己满腔的爱意放在明面上。

  而肖拓像极了固执要面子的小孩子,偷偷用自己的方式对笒哥儿表达爱意,却从不说出口。

  总是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轻描淡写,实则心里在乎的要死。

  时间长了,笒哥儿一点点的摸透了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三天两头就要作一作,逼着肖拓说爱他。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有光,光而不耀,与光同尘!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