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柒杨声音很小,落在季旬耳边变成一声叹息。
窗外雨越下越大。
骆柒杨就住在季旬隔壁,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几人在宾馆里远程办公。
终于,等到天气好一些,张渠便立马跟项目上的人联系。
电话却是秘书接的,让季旬他们等一会,可后来连续几天都没人理会。
这不是个好兆头。
次日一早。
季旬带着张渠跑工地现场堵人,却听工头说。
就在前天,接到一个新的投资商,要求承包项目工程,拒绝和季氏联合开发。
“什么,你们的意思是要毁约,那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提出来。”张渠声音发冷。
“季总,是我们这里一个叫阿坤的。”
“他是这儿出名的地头蛇,非要我们把这个城中村的项目交给他。”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违约金我们会补给你们,求求你们赶紧走吧。”
几人哭天抢地,仿佛季旬他们是来讨债的。
“吴工,你要知道,除了违约金,季氏还投入了不少人力在里面,这样做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我知道,季氏家大业大,肯定不在乎这点钱,也不会把我们这个小项目放在眼里。”
对方言之凿凿。
明明是天气原因,却暗地里责怪季旬他们不把这个项目当回事。
此时此刻,之前融洽的气氛荡然无存。
两人从工地出来时,外面已经挂了横幅,上面是新开发商的名字。
一个下午。
他们跑去拜访副厅长,之前就是他帮忙给项目牵得线。
但这一次,几人坐在办公室,说得全是些冠冕弹簧地套话。
显然,对方虽然两边都不想得罪,但还是更忌惮那个叫阿坤的,明里暗里劝季旬他们多让一些。
“他们之所以敢这样,一个是对方钱给的多,另一个是关系比咱们硬。”
小地方人更看重关系,即便季氏盛名在外,但更愿意用当地的亲戚朋友。
“只能在赔偿和违约款上想办法多要一些,才能弥补当下的损失。”季旬揉揉眉心,“让刘律师现在过来,这个官司非打不可。”
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夜里十点。
疲态尽显,倦意席卷全身。
连门口坐着的人都没撞见。
刚进电梯。
就有人跟上来,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哥哥怎么才回来。”
是骆柒杨,衣服已经布满褶皱,显然已经等了好久。
张渠看了对方一眼,面无表情地下了电梯。
即便之前上了人家的车,但那时事急从权,张特助仍然看他不顺眼。
此时,电梯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哥哥是在为城中村那个项目头疼吗。”骆柒杨在季旬耳边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如果哥哥真的想要,那我……”
“是你做的么?”季旬直接打断。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了。
骆柒杨盯着对方,语气彻底沉下来:“哥哥怀疑是我。”
“只是问一下,没有别的意思。”季旬背对着对方。
即便是地头蛇,怎么可能对他们的行程了如指掌,还能在短期内凑齐这么大一笔钱。
张渠一开始提出这个问题,季旬当时什么都没说,却不自觉地想到骆柒杨。
能做到这一步的,好像除了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只是现在面对本尊,季旬却觉得有种无力感,电梯开门一刹那,便疯了似得夺门而出。
“砰!”
骆柒杨伸出长臂,把人整个拽回来,狠狠抵在电梯里。
长腿紧紧贴着对方,一点空隙都没留下。
一别数年,对方似乎又长高了,一米八八的身高完全能将季旬按进臂弯。
两人胸腔贴在一起,鼻尖全是对方的味道。
此刻,只要其中一个稍微动动,两片唇瓣就会贴在一快。
“哥哥,你知不知,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有多伤人。”骆柒杨一字一句。
“我也不愿这样想。”季旬紧紧贴在对方胸口,“可这都是你逼我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像是旧伤添新伤,再也好不过来。
季旬原本不是这样的,全都是拜骆柒杨所赐。
没过多久,两指划过下巴,被对方逼迫与人对视。
吻还是落下来。
只有两人的电梯,季旬无法反抗,直到对方松开才堪堪挤出一句,“你订婚了,应该多替自己的未婚妻着想。”
说完以后就快速往房间走。
身后,骆柒杨似乎一直看着他,在无其他动作。
隔日。
刘律师一早就到了。
并代表季氏集团去和那边谈判。
没想到对方很强势,居然只承诺百分之四十的违约金,其他都以各种理由拒绝赔偿。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只能走法律程序了。”季旬阖上文件,从位置上站起来,一点余地都不给人留。
“申城有你们不少项目,季总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阿坤本以为对方会妥协,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他读书少,全凭牛马力气行事,官司什么的是一窍不通。
“坤总倒是不傻,知道这寸土寸金的都有季氏的名字。”张渠站起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接着就跟人离开。
差不多到第二个星期。
季旬就收到对方的和解协议,不仅承诺赔偿全部款项,还同意与季氏集团合作开发。
显然,对方这是急了。
“怎么样,要不要撤诉。”律师在一旁问道。
“晚了,除非他们再让出三个点。”张渠沉声开口。
季旬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消息一经发出,便连着几天都没音讯。
同样的,骆柒杨也好多天没在这里出现。
已经在申城耽搁太久,季旬他们买了回程票,预备明天一早就回去。
这天晚上,他们准备去酒店外吃大排档。
申城虽然不错,但经历了这些,季旬短期内是不想来了。
正在横穿马路的时候,街对面驶过来一辆黑色面包车,速度极快,完全没有刹车的意思。
张渠事先反应过来,用力推了季旬一把:“季总,往酒店跑!”
却已经来不及。
面包车冲到他们面前,上面跳下来几个手握砍刀的男人。
周围的群众全都一哄而散。
季旬认得,最前面那个绿毛是阿坤的人。
他满面狰狞,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
真没想到,朗朗乾坤下,居然就敢在市区闹事,简直胆大包天。
季旬和张渠心一紧,用力掀起路边一张桌子,啤酒饮料瞬间倒了一地。
接着就拼命往远处跑去,边跑边打电话报警。
不知跑了多久,面前只有一条不到五米的巷子。
季旬从地上捡起两个啤酒瓶子,和张渠背靠背往前走。
没想到,在巷子尽头,又停了一辆汽车。
阿坤从上面下来。
汗衫捞至肚脐,整个一流氓模样:“哟,这不季总嘛,真巧啊,需不需要帮忙啊。”
紧接着,后面几个混混也到了。
前后夹击,将他们堵得一点不剩。
“坤总,你这是什么意思。”季旬往前走了一步。
为今之计,只有拖延时间。
阿坤冷笑一声,把墨镜摘下来了:“那该问问季总您了,我们想跟你们合作,但可惜啊,有些人自命清高,给脸不要脸。”
他走过来,恶狠狠道:“我平时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文化人,弱鸡一个,屁本事没有,还敢在爷爷面前耀武扬威。”
张渠往前一步,站在两人中间,“坤总,生意归生意,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万一出什么事也不是谁能担待得起的。”
“放你妈的屁!”阿坤吼了他一声。
季旬就趁这个机会,将酒瓶杂碎,从后面抵住对方的咽喉!
这一招还是以前骆柒杨教他的。
季旬不怎么会打架,但身量高挺,从后面挟持住阿坤并不困难。
这种情况下。
两边的小弟瞬间不敢向前。
阿坤也愣住了,侧了半张脸,斜着眼去看季旬。
季旬是第一次要挟人,手腕还在抖,却只能强装镇定,“你给我老实点。”
必须。
必须得撑到警方赶过来才行。
“季总,小心身后!”张渠大呵一声。
季旬就被人从后面踹到地上。
是刚才那个绿毛。
“干得不错。”阿坤笑了笑,接着便走过来,朝季旬腰上狠踹几脚,“草他妈的,就这副模样还想威胁别人。”
紧接着,就从兜里掏出一把钢棍。
见状,稳重自持的张渠都说话带颤“坤总,你想要什么,可以直说,咱们什么都好商量……”
阿坤眯了眯眼,却没有要轻易放过的意思,而是像绿毛使了个眼色。
张渠很快被挟持住,一根钢管抵住他的太阳穴。
“季总,给你个机会,向我磕头认错,不然的话……”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两声鸣笛。
一群身穿黑衣的保安闯进来,将阿坤他们团团围住,与之而来的是骆柒杨焦急的声音:“哥,哥你怎么样。”
将人用力抱在怀里。
还好,这个人还是热的。
离开申城之前。
骆柒杨猜到对方会有动作,就派保镖留下来保护季旬。
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季旬胳膊磨破了皮,上面是不深不浅的脚印,尤其是腰上,带血的皮肉翻出来,夹着不少血痕。
骆柒杨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周身被一股寒气裹挟。
他从地上起来,大步穿过人群,揪住阿坤的脖子,一把摁到地上。
季旬抬起头,眼见着骆柒杨从地上拾起一块碎玻璃,猛地刺向阿坤的喉咙。
不行。
这样真的会死人的!
季旬用全身力气冲上去。
大声喊对方的名字,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作者有话说】:感谢,錵開や落幕,赠送的一个三叶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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