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天气渐冷,祁柳的父母也回来了。
有宁荷珺在,祁柳也不会因为衣服穿少而生病感冒,她帮祁柳搭配衣服,这个冬天也不难过了。
祁柳本以为他会和祁正扬和宁荷珺相处的陌生,没有微信里那么融洽,可一切都比他长得更好。
和父母很合拍,合拍到让祁柳觉得他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种感觉一直到过生日的那天,烤肉包间里,大家买了个大蛋糕,聚在一起插蜡烛。
沈知这个棒槌和何满满这个不孝子唧唧歪歪的一定要在蛋糕上插十八根蜡烛,要不是蛋糕买的大,否则都不够俩二货施展的。
等一根根烛火点燃,在每个人的眼中燃烧,不知哪个机灵鬼把灯关了。
祁柳先是被起哄的双手合十,闭着眼许愿,然后睁开眼一吹。
十八根被他们插的东倒西歪的蜡烛被吹灭后,房间里顿时陷入了黑暗,大家鬼哭狼嚎的又把灯给打开了。
祁柳忍不住笑出声。
这生日过的……
他还没有过这种趣味性的生日,笑容也更真实了几分。
大家送完礼物,就开始分吃蛋糕,然后各种肉上桌,开始喝酒吃菜。
祁柳想,他来的时候就应该拿一个大袋子过来,把这些礼物都拿回家里。
大家都在吃,陆临声音轻轻的,“不办成年礼吗?”
“不办,”祁柳笑,“期末考试还没开始,成绩也就那样了,到时人家问我学习怎么样考哪个大学啊,说得出口说不出口都丢人。”
陆临没说什么。
何满满听见了,为便宜父亲的机智点个赞。
从运动会结束后,大家热舞沸腾的学了一天,然后精神的果断萎靡了。
受到鼓励容易,想期末与假期快点儿来也是很容易。
祁柳的生日让大家有理由放松了下,不用补课,在家长那边的说辞都是,好朋友过生日不得不去的理由,搞的如今的祁柳这俩字就是家长公敌。
然而生日那天过得快,这个理由也没了,大家又开始精神萎靡,上课就算老师放首DJ也没精神跟着舞。
期末考试很快如期而至。
大家开始求神拜佛,甚至在下课,有的拿三只新买的笔对正在看书的陆临拜了拜,十分迷信道,“求学神保佑我期末和一模数学不拉胯,争取让我过个好年啊,不被爸妈亲戚唠叨。”
陆临:“.........”
祁柳正在跟化学的流程题较劲,闻言笑得狂拍桌:“哈哈哈哈哈哈。”
那同学不为陆临的冷脸和祁柳的狂笑所动,心里庆幸走胆战心惊的往回走,目光所及皆是羡慕敬佩。
期末考试在十二月份,一模在一月份,几乎是讲完期末卷子,一模就如期而至。
高三生忙的头昏脑涨,不可开交,焦头烂额,有时上课拿卷子不对题都不知道老师要得哪一张。
更有甚者,忙的连老师教的是哪科都忘了。
等一模的卷子讲完后,祁柳一身疲惫的回到家里,把考试卷子交给父母看看。
寒假的假期才开始。
他先是睡了两天,才从高三疲惫期中走出来,把宁荷珺心疼的做了好几顿滋补的,把祁正扬补的快流鼻血了。
只能说祁正扬身体健康,十分抗造,不需要滋补。
只是祁正扬撒娇无效,只得求不孝子,“不孝子,快给你妈说说,别补了,你爹也不想去公司也要流鼻血,再这样下去,你就没爹了。”
这几天,祁柳被补的精神不少,他神采飞扬,“妈,明天我朋友来,不用做这种滋补的菜啦。”
宁荷珺喝着汤,面上笑的温柔,“是小陆吧,上次叫你六六那个,你没生气吧。”
放假大概半个月,由于祁老太太一直闹着想见祁柳,宁荷珺带着祁柳回祁家老宅住了几天,祁家那帮是非不分的叔叔姑姑姐姐叫六六,她儿子都要气一气的。
祁柳对他爹的家人就是喜欢不起来,走亲戚这几天,他算是明白了,那些家伙根本就看不上他妈妈。
他的便宜奶奶也是,吃饭的时候,对他他亲亲热热,可看见妈妈拿起碗吃饭却就冷着脸,仿佛欠了钱一般。
祁柳忍了几天,每每看见老太太的脸色,就在想,有这演技当什么豪门贵妇啊?!去拍戏恶婆婆,那肯定赚的盆满钵满。
与祁柳同辈的小辈们倒是和和美美的,他们都很喜欢祁柳的性格,也愿意和他玩。
可大人们就不一样了,除了宁荷珺,其他表嫂弟媳豪门贵妇几乎没工作,眼界也与宁荷珺不同,因为老太太,也因为她们自身原因,这几天干什么都抱团不带着宁荷珺,还用嫌弃的目光看她,说她只是个臭打工的。
这他妈哪是过年,哪是走亲戚,这简直是给一群祖宗来上香点烟了!!
祁柳的怒火达到巅峰,要不是宁荷珺拦着,他可能会把祁家老宅给砸了。
在快要回家的那天,老太太和一众表嫂弟媳对宁荷珺挑三拣四,贬低宁荷珺。
不仅如此,还要她放下工作,做家庭主妇时,祁柳忍不住,“家庭主妇?!!我妈妈愿意做什么,那是她的选择,我和我爸都支持,轮不到你们这群神经病来说三道四,指手画脚!!!奶奶,我愿意叫您一声奶奶,是看在我妈我爸的面子上,现在倒是不必了,我记得你说我爸狂,不幸,我比他还狂!”
“还有,不熟的人别叫我六六!我嫌恶心。”
那一刻,祁柳的脾气摆在明面上,他带着眼眶泛红的宁荷珺从一众亲戚里走出。
老太太气的丢了拐杖,大声呵斥,“祁柳,你给我滚回来!去祠堂跪着!!没人教你该尊重长者吗?!!”
宁荷珺眼眶泛红,她一被气到,就会泪失禁,说不出半个字来,有理也成没理了。
祁柳却不像她,他才不想忍了,转身快步上前,像是要打人似的。
贵妇们的丈夫赶紧上前,语气里虚伪,“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大过年的,小柳,别这样,别这么闹。”
祁柳气极反笑,“和和美美的?一家人?你说这话你|他妈信吗?要点儿脸吧,我的表叔叔们,刚刚我妈妈被这群傻|逼指责时,怎么看不到你们上前说和和美美呢,怎么不说我们是一家人呢?”
大人们脸色难看,他们当然知道,但帮亲不帮理,这才是他们的想法。
祁柳拿起饮料瓶子,直接砸在地上,“只要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我妈妈,我的命只有一条,诸位也一样,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反正我才十八岁出来了照样是一条好汉。”
玻璃瓶碎裂,发出刺耳的声音,祁柳这个举动无外乎在告诉祁家,他就是个无赖,他没有祁正扬的权势,但他可以毫不犹豫的伤害每个伤害他妈妈的人。
宁荷珺赶忙上前,第一次对长辈不尊敬,“我们不会再来了,老太太就是个守财奴,想着她分给你们权利,还不如等她入土了再说!”
老太太被气的喘粗气,眼里恶狠狠的,像是一头老了的野兽要咬人一般。
祁柳再也不想来了,怒气冲冲的,带着宁荷珺离开祁家老宅。
远远看着哥哥发火的小女孩哭了,“讨厌你们,不跟你们好了!”
小女孩的妈妈赶忙捂住她的嘴,可她还是哭闹不止,也不知道祁柳那小王|八蛋给她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
……
“没,当然没生气。”
祁柳笑眯眯的,“还跟我交换他妈妈叫他的昵称,就挺好一小孩儿的,就是不爱说话,妈,你……你那天别这么热情就行。”
宁荷珺哎了一声,捂嘴惊喜道,“哎,小陆是这么好的孩子啊,怪不得六六想跟对方做朋友呢……”
祁柳有些不好意思,坐正去看电视了。
只是后来,宁荷珺一口一个小陆,把对方叫的真的跟一头怯生生的小鹿,就不提了。
过年的前段时间,宁荷珺带着祁柳认识了赵淮骞,话很投机,说什么都能聊一块去。
直到祁柳问到了赵淮骞的成绩,对方看着他,只是笑却不说话。
祁柳想了想,他大概明白对方的意思,就没再问。
“听说你把祁家老太太骂了一顿,厉害啊。”
祁柳道,“呦呵,不怕丢人啊,传的这么快?”
赵淮骞嗐了一声,坐回靠椅上,表情平淡,“这群老人不都这样吗?听我爷爷说,祁老太太年轻时也是个征战一方的美人,谁知道老了就成了占了权利不撒手的人。”
祁柳喝了口茶,轻叹一声道:“真是权利迷人眼,说起来赵二少你家珠宝首饰也不缺钱吧。”
赵淮骞深知财不外露才是对的,但他也是真的想和祁柳做朋友的,便说,“确实不缺的,但谁会觉得钱少不好?”
祁柳一想也是,他上辈子搞科研,往里扔的钱,国家拨款的钱也不在少数了。
有些损公肥私的人在,他们还得打上门去,把吃进去的钱连本带利给拿出来,真的很不容易了。
赵家是卖珠宝首饰的,跟祁正扬有合作,两家女主人的关系也挺好,要不然宁荷珺也不会让祁柳跟赵淮骞交好。
只是赵小少爷高考结束就要出国学习了。
等时间到过年时,天诚小区说是不让放烟火,但总架不住有钱业主,冒着赔钱的风险也要放。
祁正扬就是其中一个有钱的傻瓜业主。
祁柳在房间里,这边吵吵嚷嚷的,他跑到了外面,录了一段烟花的视频,给陆临发了过去。
他本以为陆临会很久之后才会回,可没过几秒,视频电话就来了。
祁柳点了接通,手机嘟的一声,陆临的脸庞进入了他的视线里。
黑夜里炸开的烟火,四散逃离,然后又炸开了更小的星星点点。
陆临看到镜头转换,变成了祁柳的脸。
烟火炸开又熄灭,祁柳的脸庞明亮又重新回归黑暗,鼻尖被冻的通红,也许因为他也很白的缘故。
陆临看不清楚那双眼里的棕色,光在他眼里盛开又熄灭的样子让人觉得十分着迷,特别有吸引力。
像人对未知的探索,对未知的好奇。
“好听吗?”
祁柳垂下眸问,“烟火炸开的声音滋啦啦的好听,只是手机录像的不好听,没有亲身听那么美妙。”
“祁柳……我想你一定很会写记叙文。”
陆临的声音有些失真,里面夹杂着笑意。
“是啊,初中升上高中我可头疼了,毕竟高中不需要记叙文,要写议论文。”
祁柳冻的指尖发抖,他简直怕冷极了,勉强自己再站几分钟,然后他的脚步极快的跑回房间。
陆临若有似无的笑出声。
祁柳看向手机,屏幕里的少年已经没有在笑了,不知道在低头做什么。
他想,也许是听错了,那笑声像是吹过耳边的寒夜除夕的风声,像是夜空中炸开的烟花留下的声音,温暖又短促。
陆临剪好了窗花,上面是个福字,下面是一些花花的装饰,红色的看起来很喜庆,也很小巧,拿给祁柳看。
他知道祁柳会夸他,谁不喜欢被人夸呢。
果然,祁柳一看见那好看的窗纸,就开始鼓掌,夸人的话都不重样。
“太厉害了班长,心灵手巧啊,这也太好看,要我是神仙在游玩时,能够看见这么好看的,就一定会高兴给班长一些愿望实现的机会,让你从今往后的每个愿望都成真。”
陆临指尖蜷了蜷,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开窗花,他的耳朵发烫泛红,躲在祁柳看不到的地方。
陆池过来叫陆临吃饭,陆临说,“等一下。”
恰巧,宁荷珺也来叫祁柳吃饭,祁柳也说了句,“等一下。”
他们俩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快十二点了,祁柳你不困吗?”
祁柳白天睡够了,晚上精神奕奕,“我白天睡了,晚上也就不怎么困,一会儿还要守岁呢,哪能这么容易睡着。”
陆临认真,“你这还是有备而来。”
祁柳嘿嘿傻笑。
新年将至,班级群和小群里叮叮作响,祁柳在每个群里抢了会儿红包,然后差点儿被移除群聊。
主要是因为只要他跟着抢的红包,基本都是他最大,搞的何满满在两个群里都在疯狂的diss祁柳。
祁柳这才停下,空出抢红包看了眼时间,还剩几秒就要到新年了。
还好停下了,这么重要的时间要在抢红包也太可惜了。
五,四,三,二,一。
电视里新年钟声响起,心脏也跟着跳动,祁柳与陆临忽然有了默契,再次不约而同的道了句。
“新年快乐,祁柳。”
“新年快乐,陆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