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一孽障目>第一百二十五章 、(副cp)我得辨一辨

  所谓逍遥自在的仙界没有一刻是消停的。

  李成煜翘着腿,望向御座下十几个给他上谏的倒霉仙家,一个两个连脚下都祥云都驾好了,只要自己点点头说散,肯定跑得连仙雾都抓不到一缕。

  可他偏不。

  李成煜够了勾唇角,凡事如若都按部就班地做了,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更何况他还听到了些不应出现的话。

  “诸卿好像对我带凡人回宫之事有些许不满?”

  阴沉沉的龙眸扫在跪伏的一众仙臣身上,青年用膝弯夹住龙脊剑鞘猛然抬手一抽,森白的脊骨便一节一节裸露了出来,“还是对我曾经是为凡人的事也有些怨言?”

  战贺颐知道李成煜是真动了怒,本能地抬头,就见金色的竖瞳直勾勾地剐了他一眼。

  李成煜仰着脖子道:“吃你的饭去,又没让你听。”

  战贺颐应了声是,便又低头去舀粥里被添足了的料。

  被天帝当爱宠圈养着的书生才喝了碗用山珍海味吊鲜的粥米,面前又被摆了两三盘叫不上名儿的糕点。小心翼翼地掀开碗盖,连红枣汤里的枣都翻腾着金光仙气,不知是从哪位仙家的树上薅下来的。

  一众仙家的头压得更低了。

  九重天以下皆不是自然化仙,是凡物皆有贪嗔痴慢疑,故而这些仙家空冠了个神仙的名头,实则本性不改、凡气难脱。

  自以为成了仙便能无法无天,好像嘴不用进食便只剩下闲聊这一个用处,在漫长岁月中仅剩的几样消遣之一就是东家长西家短地八卦嚼舌根。

  这些嫌命长的东西以为不会有人知晓,却也不想想这九重天以下都是仙风都是向着谁的。

  李成煜说:“离桡语出不逊,我已经赐他领罚了。”

  下面一众仙臣高声符合:“……陛下圣明。”

  “确实圣明。我赐他历练,给他重新悟道的机会,难道不好么?只怕离桡独自历练太寂寞,不知有哪位爱卿愿意作陪?”

  一语毕,下面立马静如一摊死水。

  李成煜似笑非笑道,“这就对了,好不容易仙寿恒昌了就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福份啊。

  修道悟道到这个份上了还被贬去做畜牲,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爬回原来的位置上呢。

  诸位不是最爱背后嚼舌根么?我也爱听,不妨今日在我面前嚼个够。”

  下面齐刷刷跪着的一众仙家面面相觑,默了半晌,只敢高声道出几句惶恐。

  “哑巴了还是聋了?”

  李成煜阖眼再睁,利剑出鞘,带着金芒的仙风蕴着乖张,青年起身,四海八方的仙家都不得不听他差遣,忍着威压听他吐出一字,“说!”

  战贺颐捏着本书,目光却自始至终从未从李成煜身上挪开过。

  神仙打架他是没见过,神仙吵架他倒是有幸听上许多回了。下边的仙家硬着头皮汇报,他这凡人也借了龙威跟着静静地听。

  一开始还好,仙家都是说话做事有分寸的人精,起码能择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开始说。

  仙界又无金银吃食之争,能说的无非是东边谁趁着谁闭关偷了顶好的仙器,西边谁趁着酒宴欺辱了谁的道侣。

  可说到后来话头没了,怨念纷纷,便成了梗着脖子的互揭老底。

  战贺颐一看李成煜的神色就知道他来了兴致。随着青年一声“继续”,不乏有情绪高涨的仙家已经起了歪念,眼瞧着自己说不过对家,竟一记引火烧身竟引到了李成煜身上,一行礼,高呼道:“陛下!行光君道心不固,妄揣圣心,竟在背后编排陛下带凡人回仙界之意图!”

  李成煜没做声,别脸扫了战贺颐一眼,那凡人书生亦回了他一个苦笑。

  “你,你!”

  被指名道姓的行光君气得咬牙切齿,真想破口大骂。

  在背后编排天帝的岂止他一人,偏偏此时这些个没眼力见的东西要拉他下马,岂有此理?

  事到如今谁看不出天帝对旁边那个凡人是上了心的,还意图?

  天帝当日下凡是去做什么的?是看了姻缘簿去杀人的!

  结果不知道姻缘簿上的杀没杀成,倒是与这个带回来的凡人同吃同住都在一处,连早膳都是坐在大殿当着他们一众仙人的面吃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有什么意图?

  “陛下明鉴!臣是觉得仙界与凡间有别,凡人身体羸弱,久居仙界必会被仙气滋扰,如此下去难免身心俱疲,本想明日上谏与陛下。

  紫珉真人为何忽而提起此事?倒是真人此前曾说陛下已被凡尘好男之风浸淫,还说陛下再难成事,不知这安的是什么心?”

  “行光君莫要血口喷人!

  陛下心如明镜,凡事自有定夺,岂会不能成事?分明是你信口胡诌反咬我一口!陛下,万万不可听取他片面之词!”

  “陛下,其实臣曾听闻宝瓶阳仙,说……”

  “胡说!我看是你看不惯陛下一身傲骨又年少有为,心存嫉妒!修道理应心无旁骛,你怎么好意思编排起我来了!”

  ……

  下头争执声此起彼伏,据理力争,一声压过一声。战贺颐一边担心李成煜心中听着难受,一边心底也不免啧啧称奇。

  在人界时尚听说官场如战场,原来仙界这“朝堂”也当仁不让。

  此时大家互相扯了对方的遮羞布,知道李成煜着性子必不会叫他们好过,干脆能拉几个下水就拉几个下水,泼脏水、说胡话无所不用其极,唇枪舌战到巴不得把对方的亵裤都说穿了。

  成了仙到底是有底气的,一个两个都得理不饶人,最后愈演愈烈,说出来的话也便更加难听了。

  “你个老匹夫,四百一十六年前你便在道会上偷偷说新天帝不过是老天帝身边的……”话到嘴边却戛然而止。

  “老天帝?龙身都没了,如今谁还记得老天帝是什么模样?你怎可拿他和陛下做比!”

  “明明你还说过当今陛下胜之不武……”

  ……

  李成煜听到老天帝这几字时喉头动了动,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起来。

  战贺颐亦有些听不下去,起身就想到李成煜身边。

  恰好青年喊了声停,眼瞧着李成煜面含讥讽却并未失控,战贺颐舒了口气便又坐回了座上。

  “诸卿都讲完了么?”

  李成煜不知从哪里捞了张帕子,细细地擦拭着脊骨剑的剑柄,“我可算是听够了。”

  下面又被惊得没了动静。

  李成煜随手一丢,那帕子竟飘飘然地落到了战贺颐手里。

  书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宝贝似地把帕子捧起来铺平,折了个方方正正的小块塞在心口处。

  李成煜没管他,又道:“我竟不知,原来诸卿和离桡如此情谊深厚,知道他受了赏去人间历练,都上赶着与他做伴。”

  一个个都是口无遮拦的孬货,明明就对老天帝一无所知,却还敢提他?

  御座下齐刷刷跪倒了一片,颤颤巍巍,哆哆嗦嗦。

  “只是倘若全去了,这九重天不免有些冷清。”李成煜唇边还噙着讥讽的笑,“我也是为难啊。”

  俗话说不到苦楚不信神佛,只是跪在御座下的众仙家还能求什么仙佛?

  李成煜提着剑慢悠悠地起身,徐徐走到了战贺颐身边。

  战贺颐刚想起身,肩上倏地一沉,原是李成煜的胳膊撑在了他肩上,修长的手恰好落在他手中捻着的书页前,一挥便把书拍落了。

  战贺颐握上他的手,拿捏不定地轻轻唤了声:“阿煜?”

  “你来选几个吧。”李成煜并未把手抽开,指了指下方。

  战贺颐何曾掌握过别人的生杀大权,握着李成煜的手一松,推脱道:“鄙人只是一届凡人……”

  “凡人又如何,我在这里,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李成煜嗤笑一声,眼瞧着就要把手抽回来,怒极反笑道,“还是说,你又要忤逆我?”

  一个又字用得好,遥想上回战贺颐忤逆天子,还是李成煜要拉着他去喝花酒,这书生贞洁烈女似的说什么都不肯去,最后倒也确实只喝了两杯酒就走了。

  虽说是李成煜嫌烦把那些倌妓赶走的。

  “并非如此。”

  战贺颐握着李成煜的手,真挚道,“鄙人没有忤逆陛下之意。鄙人自知只是凡人,对仙家之事不甚清楚。只知道细论起来,诸位仙家都逞一时口舌之快而藐视了陛下。

  倘若要鄙人选,恐怕只揪出几个是远远不够的。”

  李成煜难得笑容中带了几分玩味,明知故问道:“那依你看?”

  “鄙人愚钝,既想不出万全之策,那便只能让九重天稍显冷清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这些侮辱李成煜的劳什子仙人快点滚。

  战贺颐话中处处都是对李成煜的偏袒。旁人说这话只会让李成煜觉得对方是趋炎附势,从他嘴里说出来偏偏又真诚得紧。

  众仙家听了心头猛地一颤,原以为自己躲不过,所以多拉几个下水也好,竟没想到在座众仙一个都躲不过。

  死到临头倒是知道一股绳往外拧了,众仙家连忙高呼道:“求陛下开恩!”

  “求陛下开恩!”

  ……

  “别急,既然诸卿如此苦苦哀求,我又岂会视若无睹?”

  李成煜装腔作势地思索了片刻,双手都揣进了战贺颐怀里,眉宇间骄矜尽显,不容置喙道:“那就从今日起,每日都在你们之中抓一个,丢去人间游玩一回,也好叫离桡在人间有个伴。”

  他抬了抬下巴,看似无心地随口一说:“那便从你开始,紫珉真人。”

  那紫珉真人看着容貌是而立之年的汉子,如今却也哭得老泪纵横。他一口怨气哽在喉头,险些破了道心逆转修为,慌忙大喊:“求陛下开恩啊!陛下!”

  “不过去人间历练百年,就能叫诸卿怕成这样?”

  李成煜两指一掐,金光如龙影一闪,弹灰似的一放就把紫珉真人打出了九霄云外,不见踪影。

  就在战贺颐一呼一吸间,那位仙家怕是已经赶着去投胎了。

  “明明诸卿都是妖魔人鬼得道后成的仙,其中有些又不是没做过人,怎么如今听到人间就怕成这样?”

  那是自然,都说由奢入俭难,做了神仙总归是逍遥自在的,又有谁还愿意重回人间呢?

  李成煜挥挥手示意其他仙臣都可以退下了,笑道:“这就怕了?还不到你们怕的时候呢。”

  明日,后日,再后日,每日都会有一位仙家被丢去人间历练。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这样一来也不怕九重天冷清,想必送到最后一位时早被丢去历练的仙家早就回来了。

  届时,李成煜还能想别的法子折磨这批仙人。

  战贺颐温和地笑着,道:“陛下圣明。”此时也只有他一人还能说这话了。

  兔死狗烹,一众仙家哆哆嗦嗦地散了。看完一出好戏,李成煜便拖着战贺颐回了寝宫。

  犹记着快到了凡间用午膳的时候,又叫来仙侍备了些菜,确信战贺颐的确吃饱了才撤下。

  李成煜从不在吃穿用度上苛待战贺颐。从前觉得是因为从前做乞丐时留下了陋习,没来由地看不得人受寒受饿。

  他如今亦是这样说服自己的,绝无其他可能。

  战贺颐并不清楚李成煜在想什么,温儒的书生捧着缓步挪到了龙椅旁的四方櫈前,理了理衣摆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李成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方才听了这么久,莫不是你也想成仙玩玩?”

  战贺颐摇了摇头,说:“鄙人从未动过这种心思。”

  “没有这种心思最好。”李成煜嗤笑道,“反正最后都是要被我杀了的,还成什么仙呢?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凡人吧,死的时候还爽快些。”

  脾气极好的书生笑着应声:“阿煜说的是。”

  仿佛青年口中该死的不是他一般。

  李成煜啧了声,顿时失了兴致。

  他提着朱笔在奏折上又批了几句,而后托着下巴搁了笔,又明目张胆地盯起了坐在案旁看书的黑衣书生。

  书生不知捧着什么书正看得入迷,反反复复地翻阅,竟难得忽视了李成煜的目光。

  李成煜肆无忌惮地打量勾勒着他的眉眼,目光最后还是停在了战贺颐眼下的那两颗小痣上,目不转睛。

  因为今日在大殿,那群不会说话的孬货提到了老天帝。

  他那时分出心来观察过这人的神情,并无半点异常,仿佛与他毫无关系。

  ……

  战贺颐眉眼五官都还算得上耐看,起码光看这张脸还不至于让李成煜心生厌烦。

  可偏偏这人身上还存着令他无比厌恶的绵软脾性……

  李成煜指尖轻叩剑鞘,他对战贺颐“体内宿着的那位仙家”的兴趣渐渐淡了下去。因为愈盯着面前这人,他愈可以肯定——

  战贺颐与他记忆中被抹去身影的那个男人如出一辙。

  偏偏这人看起来一概不知。

  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

  一向高傲到无人敢忤逆的陛下好像莫名吃了瘪,似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有些话欲说却不知从何而说。

  “喂,你会骑射吗?”李成煜随口问了一句。

  战贺颐放下书,望着李成煜老老实实地答道:“鄙人不才,四书五经还能通读,至于这有关骑射礼仪的君子六艺,实在是……”

  “舞刀弄枪也不行?”

  “是。”战贺颐皱着眉头笑道,“也就只有农家的耙子锄头还能挥得几下。”

  一样废物到什么都不会。

  和男人待在一起时也是,李成煜都不知蠢笨如男人是如何座上天帝之位的。

  每每提起,男人模糊不清的脸上就会露出一个“笑”,说:“我能做天帝是因为有你做倚仗啊,阿煜。”

  他到底在说什么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胡话?

  想不通,李成煜索性懒得再想。

  他把龙脊剑放在剑架上,伸手解开了外衫的系带,对战贺颐道:“陪我午睡。”

  “什么?”

  李成煜已经掀开了被褥,毫不客气地剐了那笨书生一眼:“我说了什么难以理解的话吗?”

  “不,在下只是……一时有些……”

  “胆战心惊?”李成煜心里还是清楚战贺颐怕他。

  “受宠若惊。”战贺颐知道自己于李成煜而言无足轻重。

  两人一齐说话,言毕俱是一愣。

  李成煜丢了个枕头给他,已经散开头发躺了下去,有些埋怨道:“知道还不快点过来。”

  龙床属实宽敞,之前尚在人间时战贺颐就早早见识过了。李成煜本就不用睡,不过是乐趣;而战贺颐也并是沾了枕头就能睡着的,躺下时还不忘抱着本书看,当真不负他书生本分。

  “你在看《诗经》?读到哪里了?”

  李成煜粗粗地扫了一眼书中的内容便知道书名是何,蜷着腿,脸颊上的肉被软枕戳得凹进去了一小块,“念给我听。”

  战贺颐把丑话说在了前头:“我随便翻翻而已,尤其喜欢这一首,但尚并不能领悟其中之意。”

  于是儒雅的书生开始读了:“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啪!”

  李成煜忽而抽了书打在战贺颐半边脸上,根本没用力,玩笑似的算不上疼,却打了战贺颐一个措手不及。

  “阿煜?”战贺颐侧身看向他,有些不明所以。

  李成煜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何突然发作,不过他发作从来不需什么由头,心里觉得不高兴了便直接不给人好脸色看。

  “你说,你最喜欢这一首?”

  他似有一腔怒意无处发泄,良久才吐出一句:“好一个清扬婉兮。”

  后知后觉,还是诗中意触了他的逆鳞。

  原因简单到令人发指,不过就是这“清扬婉兮”直接挑明了战贺颐喜欢什么样的人。

  而李成煜与这几字浑不沾边。

  李成煜从没想过要迎合谁的喜好,天上地下,他只需喜欢自己就够了。

  只是心中没来由地恼了,无处发泄。

  战贺颐心中一恸,猜也猜到了个大概,连忙解释:“阿煜误会了,我只是喜欢这诗的婉约之风,并非是喜欢这样的人……”

  李成煜起身把那书往外一丢,泄愤似地擦过床帘,不偏不倚砸到了他的书案上,打倒了一摞奏折,最终没了动静。

  李成煜算是接受了战贺颐的说辞,先缩进了被褥,招呼了声:“躺下吧。”

  战贺颐答了声是,平躺在了他身边。

  李成煜有天地间独一份的傲骨,扪心自问,小小凡人怎么配喜欢他?

  反之,小小凡人又怎么敢不喜欢他?

  总而言之,如若战贺颐表明了喜欢他那便是死路一条,如若不喜欢他转而喜欢别人,那亦是死路一条。

  横竖都是死,就是看他最后挨上哪种了。

  战贺颐知道李成煜不睡,躺着也不见困意,便挑了个不出错的问题说:“陛下从前就有午睡的习惯?”

  “嗯。”

  李成煜刚才朝他撒了气,这会儿火消了,自然也愿意多说两句。

  尊贵的天帝翻了个身把头扭了过来,仍旧蜷着身子,“彼时还未化龙,龙气不足,吃饱了便会犯困。”更多的他便不愿说了。

  战贺颐侧着身,眼下两颗小痣愈发显眼。李成煜伸手掐了掐战贺颐的脸,又用指腹摩挲着他的眼下,还是忍不住感叹怎会如此。

  战贺颐侧身与李成煜对视,说:“鄙人斗胆再问一句,我与陛下那位故人真的很像吗?”

  “不是像,是一模一样。”李成煜敷衍地应了声,反问他,“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能与陛下的故人有相似之处,已经是鄙人之大幸了。”战贺颐说的诚恳。

  李成煜勾了勾嘴角,脸上骄矜不减,皮笑肉不笑道:“我只当就是一个人,可你不敢认我呢。如若你就是他,我就不执意杀你了。”

  “鄙人之命,早就是阿煜的了。”战贺颐只当李成煜在说他体内宿着的仙家,“如若阿煜真能失而复得与故人相逢,自然是最好。”

  李成煜又盯着他看了良久,见他神色不像是在装傻充愣,忽而一笑,难得垂下眼睫道:“是不是同一人,我自会分辨。”

  战贺颐以为李成煜阖眼正欲思索分辨的法子,见尊贵的陛下不再理人,他也闭眼欲睡。

  半梦半醒间,忽而腿上一热,他惶恐地掀开被褥,鼻尖尽是浅淡的龙涎香,李成煜的膝弯正抵着他的下腹,手臂已经箍紧了他的脖颈。

  尊贵骄矜到不可一世的陛下在他耳旁轻轻道:“我记得,你还是个雏儿。”

  “是真是假,我得辨一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