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一只美丽的小喽啰>第六十七章

  谢林死皮赖脸要留在裴府同裴锋爵一起睡,被忠贞的裴锋爵一脚踹出房门,裴锋爵躺在床上,反复在回忆玺秀给他的回复。

  父亲的话无疑是一个警钟,浑厚无情的钟声狠狠地敲击在胸口,余音荡漾在胸膛。裴锋爵只是没有当即显露出挣扎的痛苦神色。

  玺秀说:“我是玺秀,心悦裴锋爵一人。”

  美丽之人,终不可谖兮。数年后,依旧如新。

  裴锋爵当时得意忘形,点了点玺秀鼻尖,笑说:“你是秀儿。”惹得玺秀一腔深情付东流。

  床上的人即便得到了爱人的承诺与安慰当定心丸,可药效太短,短短几个时辰,便已经没有了作用。钟声还在胸膛横冲直撞。

  正如另一个人,他得知了“数年”这个无法确切的时间后,也陷入了同样的困境。

  这个时候玺秀正在香春居忙得热火朝天,他做什么事情都很有条理很是稳妥,当这边取了一壶热茶归来,见着多次前来却被青鱼拒之门外的许戈再次光临,玺秀搁下了茶壶,这次他实在忍不住要去与许戈说说话了,尽管对方有可能又要露出令人如坐针毡的眼神看他。

  “我来见你青鱼姐姐。”许戈微笑道。

  顶着许戈照旧那般直白而邪恶的眼神,玺秀心里觉得异常古怪。

  自青鱼担任香春居掌事以来,事事处理得当体面,依着香春居内部的事务调整,外头的新老客官也都会从“青鱼”改为尊称她一句“老鸨”亦或“妈妈”,所有人,唯独玺秀与许戈。玺秀是因为自身情况本就不同于他人,那么许戈呢?他犹如一位深情而专一的情郎,他次次来访都只见青鱼,次次见面都温柔体贴,次次呼唤都是平等身份的一声“青鱼”之名。可这样的他偏偏总对玺秀露出让人不适的笑脸。

  玺秀压着心中异样,答道:“青鱼姐姐在东厢房与人坐聊,她不会见你的。”

  “因何不见?”

  玺秀抬眸望他,暂且放下了先前的防备,他诚恳道:“青鱼姐姐现在是老鸨,她可以不接客,现在的她不再接客了。你已经被她拒绝四次,为何还来?”

  许戈仿佛听了好笑的笑料一般,他插着裤兜鞠腰问:“有谁规定我不能来么?”

  “青鱼姐姐不见你。”

  “我没说来了就一定要见她。”

  玺秀问:“你是真心喜欢她么?”

  许戈道:“自然不会有假,你看我来这里几次了,我不是很明白青鱼的想法,她当上老鸨之后莫名开始对我冷脸我却丝毫不与她计较,即便被拒之门外数次,我依旧带着笑脸与诚意前来,你看,我还不够喜欢她?”

  “你知道青鱼姐姐想要什么吗?”玺秀问出这句话时,心中微微刺痛,那是他未曾亲眼看见的陈年旧事化成的刺。

  “你知道?那你告诉我。”许戈露出几分真诚。

  “她不想在这里。她想要一个普通的家,安稳的家,她想要一个可以带她离开,给她幸福的夫君。”

  许戈微怔,却又极快地恢复清明,他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

  玺秀眉头微微蹙起,淡淡的眉毛根根分明,仿佛是长满山丘的小草,他抬头,语气下意识地重了几分,“如果你不能给到青鱼姐姐她想要的生活,你就不要再找她,不要给她误解,你不要再来。”

  “若我偏要来呢?”许戈的眼神里划过一丝阴翳。

  “我会把你赶出去!”

  “就凭你这小孩子?或许三十年后我老了,你长高那么一小点了,可以试试。”

  玺秀并没有如同不让裴锋爵调侃他身高那样去在意许戈的揶揄,他坚定不移道:“你根本不喜欢青鱼姐姐!”

  许戈不在意玺秀的怒火,他神情惬意,“是啊,我喜欢你。”

  饶是清楚这种话是胡诌白咧,玺秀也只是一个孩子,不由得为了这句话心里一紧,他盯紧了许戈这张原形毕露的脸。

  许戈无意再与玺秀多说,看了几眼东厢房,然后笑着插兜离开。

  刚才许戈看向东厢房的动作玺秀发现了,可玺秀不懂,不懂许戈到底是什么心思。

  经验丰富的情场老手总是能驾轻就熟地完成一场激烈而不失趣味的情事,总是能在那样的过程里轻松俘获女子芳心,饶是同样身经百战的妓.女。要拒绝翩翩公子的深情相邀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更何况这翩翩公子是床上佼佼青龙,所以这种事情,被压在床上征服数次的青鱼便进行得十分艰难。四次,玺秀在一旁看着,感知到了青鱼姐姐的心痛,所以第五次他并没有通报青鱼,而是孤身一人迎难而上,却不想也终究是戳不出个所以然,他总是祈祷,这里的所有姐姐都要像紫兰姐姐那般找到好归宿。

  深深的夜里,因旧老鸨无故请辞,以及有传言道:“谭妈妈进了元帅府定居”,所以香春居的生意是极好的,至少那些八卦好事之徒的入楼帮衬,使得新任老鸨每晚要应付的人不可计数。青鱼疲惫不已,当人走了大半之后,她支肘于桌面上歇息。

  玺秀走近,“青鱼姐姐,是当妈妈太累人了吗?”

  青鱼抬头,轻笑道:“不会,我现在是身体累,总比当回妓.女,一天一天地心累下去要好。”

  玺秀欲言又止。

  青鱼叹了口气,望着二楼一间屋子,那里还有新鲜的喘息声与呻.吟声,她扯出笑脸道:“人活着真累啊,可人活着哪能不累呢?”历经风尘的女子顿了顿,又苦笑道:“我又不是出生在大户人家,既不是大小姐,也没有贵妇命,该苦。”

  玺秀心疼地看着青鱼的作态,可却猝不及防被点了名道:“不像我们玺秀,小小年纪,就已经有贵公子爱慕着,宠爱着。”

  开心的过往如清澈甘甜的泉水潺潺涌出,却形成了漩涡盘旋在玺秀的心头。

  香春居后院的那间屋子不再糊着厚厚的纸,二楼的女子低头便可看见小小的屋子里,时时有一双不配对的男子坐在新桌子边看不一样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