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九月寒衣节时, 秋意也就愈发的浓了,早晚还有些凉。
前来天.朝求学的外邦学子也结束了学业准备回到各自的国土。
皇帝为了表示对邻邦的尊重,特地在宫中的紫宸殿中设宴, 以文武百官作陪,美酒佳肴, 还有丝竹演乐十分热闹。
李殊独自坐着, 托腮斟酒,面上有些无聊, 殿中翩翩起舞的舞姬丝毫没有引起他的兴趣,只是独自饮酒, 又瞥向身边的空位。
原本这场践行的筵席楚玉也要来的,奈何临时向宫里递了话, 说他有要事要要处理来不了了,故而这场筵席李殊就变得沉默,一句话都不想说, 心里也把楚玉骂了个千八百遍。
陈登瞧出了李殊不悦的神色, 忙端了酒杯坐到他身边来, 为他斟了酒:“小皇叔这是怎么了?是这酒不合胃口,还是没人陪小皇叔喝酒啊?”
陈流叶也端着酒杯坐到了李殊的另一侧:“我同兄长可以陪小皇叔喝酒啊,我听说陛下可是每次得了好酒都会送去怀王府,不行, 小皇叔以后喝酒得喊我,我也想尝尝。”
李殊左右看看夹着自己的兄弟俩,叹息道:“没意思, 这歌舞演乐每年都一样, 没什么稀奇的,还不如京城里那些杂耍班子热闹。”
陈登道:“说起这个我想起京城里来了个戏班儿, 最近他们唱了那出《探西厢》在京城有不少人听呢,哎小皇叔,这里十月还有段时日,不如明日我们也去听听这出戏?”
李殊纳闷儿的看他:“什么戏班儿,孤怎么没听过。”
“前不久来的京城,叫什么……什么百祥戏班。”陈流叶在一旁说道。
李殊愣了愣,惊讶道:“百祥戏班?”
他记得这个戏班,在于归汤泉前面那个镇上的客栈里遇见的,甚至戏班里的书生还向他打听过关于怀王的事,如今却在京城里混的风生水起,李殊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陈流叶笑嘻嘻说:“小皇叔,不如明日我来接你一起去南市听戏,就听《探西厢》怎么样。”
“你可不许瞎胡闹,南市那种地方是小皇叔这等身份能去的么,祖母还在京城,小心她找你算账。”陈登忙沉了脸,兴致勃勃的陈流叶也被教训的耷拉着脑袋。
反倒是李殊为他俩斟了酒,打着圆场道:“无妨无妨,孤倒是真想听听这《探西厢》唱的是什么,今晚你们就不用回去了,去孤府上。”
陈流叶眼睛一亮,揖礼道:“多谢小皇叔救命,我祖母可疼小皇叔了,有小皇叔在,祖母才不会跟我算账呢。”
陈登倒是无奈叹气,兀自坐着饮酒,也没去看和李殊卖好的陈流叶。
深秋的夜里露气也格外重,紫宸殿的筵席结束后,李殊倒是有些醉了,只是强撑着给皇帝行礼拜别后,这才跟着陈登兄弟俩晃晃悠悠的下台阶离开。
李麟负手站在高台之上,目光幽深,直勾勾盯着李殊的背影叹息。
陈若公公在一旁担忧道:“陛下放心,怀王殿下身边有小王爷跟着,是不会叫他受委屈的。”
“朕倒不是不信楚卿,只是此事有些麻烦棘手。”李麟眉头紧锁,还是长叹一声,转身便往寝宫走去,“母后哪里是如何说的?”
“太后娘娘说了,此事非同小可,但他相信陛下,不过太后娘娘有一个要求,就是怀王殿下,希望陛下将来能宽宥于他。”陈若公公低声说道。
李麟没有再说话,只是驻足望着浩瀚苍穹,这样露重的秋夜里,天上星辰未见,就连偶尔吹来的风都格外的冷。
等熬过这个冬天到春暖花开时,应该就好了。陈若公公心里如是想着。
李殊晃晃悠悠的下了马车,还算清醒的陈登赶紧将他扶好,正好就瞧见了等在怀王府门口的楚玉,忙欣喜的唤道:
“楚兄,楚兄帮个忙。”
楚玉瞧着李殊那醉醺醺的样子,赶忙过去把人揽进自己怀里。
李殊瞧着眼前扶着自己的楚玉,突然就弯了眉眼笑了出来,楼主楚玉的脖颈晃了晃:“楚兄,你去哪儿了,一会儿咱们好好喝一杯。”
楚玉无奈的看着眼前的醉鬼,弯腰将人抱起就往王府内走去,而身后的陈登送走一个,眼下自己弟弟也醉的不省人事,只好唤来小厮,一起将陈流叶扶着拖进了怀王府。
李殊喝醉了就有些磨人,楚玉是见识过的,偏偏这人对自己的酒量心里没数,遇到好喝的酒就拼命灌,直到喝醉为止。
“楚玉,孤要废了你,让你欺负孤……”
就在楚玉打发走了送热水的侍女后,就瞧见李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指着前面就含糊不清的说着,楚玉也没搭理他,只是耐心的把打湿的帕子拧干后,坐到床边抓着李殊的手擦拭着他的手心。
醉醺醺的李殊懵懂看着自己的手心,忍不住傻笑了出来:“楚玉好看,手也好看。”
楚玉握着他的手一僵,抬眸看着李殊:“你在撩拨我。”
李殊看着眼前的楚玉,双眼茫然饱含懵懂,只是凑过去吻在楚玉的唇瓣上,亲后还咂咂嘴,似是在品尝:“你真好看,孤心里喜欢。”
楚玉的呼吸越发的深沉,刚要做点什么,就看李殊双眼一闭倒头睡了过去,只留下楚玉一个人坐着发愣,甚至要紧后槽牙。
“李殊,这是你招我的。”楚玉低声喃喃,把手里的帕子往外一丢翻身上床放下了帷帐。
不过片刻帷帐内就传来李殊闷声的哼唧。
“哎呀,不行,走开。”
“你……你是混蛋。”
……
李殊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已是深秋,即便外头艳阳高照,依旧不觉得热。
兴许是宫里的酒好,就是睡的沉,脑袋也不疼,只是觉得大腿根儿有些火辣辣的不太舒服。
李殊也没多想,只是掀开被子后又瞬间合上,惊讶的左右看看。
虽然他喝多了不记事,可他的裤子是什么时候被脱的啊,怎么亵裤和中衣都没了,这肯定不是忍冬干的。李殊心里顿时多了几分慌张。
虽说慌张生气,可瞧见枕边放着干净整洁的亵裤中衣,也赶忙穿好去找衣服,只是下床刚走两步才发现根本不方便,就这瞬间他便明白过来,黑着一张脸去柜子里找衣裳穿。
恰逢此时门被打开,楚玉端着粥站在门口,瞧着找衣服穿的李殊,状若平常道:“殿下醒了?饿不饿,熬好的粥我已经晾温了,赶紧喝些。”
李殊靠着衣柜狠狠地鄙视了楚玉一番,这才开始套着衣服:“登徒子!你对孤干了坏事,别想一碗粥就能摆平。”
楚玉佯装无知茫然的问:“殿下说什么呢,我可不知道,赶紧喝粥吧,陈兄说中午去百膳楼用饭,还喊了封兄和谢兄。”
李殊盯着他,眼里满是不高兴。
楚玉笑呵呵的走过去,伸手去帮李殊穿好衣裳,又往腰上挂着腰佩玉禁步,末了还揉了把他脑袋:“谁让你先撩拨的呢。”
“孤喝多了,孤不记得了,反正你对孤干了坏事,孤就生你气。”李殊轻哼了声,别过脸,又偷偷摸摸的斜眼去演楚玉脸上的表情。
楚玉低头叹了声:“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没办法了,那我就只能重来一次,让殿下看看我是哪里没做对。”
李殊一听脸色就变了,忙推开楚玉往左边去喝粥,还大声喊来忍冬给他束发。
楚玉站在原地没动,只是低头掩唇笑出了声,即便李殊向他飞来眼刀他也没收敛。
等一切收拾妥帖后,楚玉才带着李殊除了寝殿,正巧宿醉的陈流叶也拾掇好了,一行人这才往王府外走去。
“陈兄说了,用过午饭以后便往南市,殿下也去?”上马车时楚玉连忙问道。
李殊点头:“是啊,听说这两日京城里最火的便是百祥戏班的《探西厢》,孤当然要去听听看了。”
楚玉神色微凛,眉眼间肉眼可见的冷淡下来:“还是别去了,没什么好听的。”
李殊有些疑惑:“为什么,说起来前两日你去忙什么了,连陛下为邻邦学子办的践行宴都没来。”
楚玉道:“自然是有比这更要紧的事,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