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到李殊的身世, 楚玉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他要用这一生的时间来呵护李殊,让李殊忘掉他的心上人而接受自己。
结束了骑射课后, 国子学与律学的学子则相继离开,前往各自的宿舍换衣裳。
“听说了么, 这算学的那位方同窗打官司打赢了。”
“我可听说是这南王世子出钱请的状师, 没想到这南王世子竟然比怀王还要心善。”
“谁说不是呢,这怀王殿下到底是个纨绔, 即便是他伪装的再好,也终究会有原形毕露的一天。”
“当日迎新宴上, 他为下三学学子出头时我还感动过呢,又听说他被人算计去救书学的女同窗掉进了陷阱, 我觉得这怀王实在令人钦佩,可如今看来,想必当初国子学的那位秦同窗说不定真的是冤枉的。”
“就是, 若那时南王世子在, 这苏同窗也不至于发生意外了, 可怜哦。”
前头的人嘴里一刻不停的在说着编排李殊的话,听到楚玉蹙了眉,眼里生出了杀气。
景修察觉到了不对劲,刚喊了一声小王爷, 就见前面几个人立马回过身来,迎面便吃上了楚玉的拳头。
他们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被楚玉打倒, 正要上脚踹时, 被景修拦腰抱住,惊的他大声喊道:
“你们赶紧跑啊, 小王爷这一脚下来你们人就没了。”
此言一出,编排李殊的那几个律学学子便连滚带爬的起来飞快的跑了,等着那群人跑远,景修才敢将楚玉放开。
“这种人若不给点教训,日后只怕还会蹬鼻子上脸。”楚玉阴测测的说道。
他话音刚落,便瞧见了从转角处走出来的李殊,他似乎一点都不生气,这会儿正负手朝着他走了过来。
只是他还没开口道谢方才楚玉的仗义出手,便见他转身就走,根本不给李殊开口的机会。
景修左右看看,虽然才朝着李殊揖礼,笑道:“殿下别见怪,小王爷他只是在生我的气。”
李殊道:“他方才为孤仗义出手,孤只想道谢,怎么会见怪,只是孤不明白,景修,你家小王爷怎么这两天都不理孤,孤哪里惹他生气了吗?”
景修有些纳闷儿,他左思右想,已经摇头道:“小王爷这日日与殿下在一处,殿下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李殊讪讪应着,还以为景修这个楚玉的副将会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呢,没想到他竟然也是一无所知,这让李殊就十分恼火了。
在李殊的心里,他一直惦记着那晚醉酒后到底说了些什么,能把楚玉气到几天都不理他。
*
日曜日的怀王府书房里。
李殊手里头握着律令典籍,可思绪却是飘的老远,一直在想上一次日曜日楚玉都有来找他的,怎么这一次就来找他了呢?
意外的就连封越也没来找他了,他也差人去请过,可宁远侯府的管家却说侯爷叫公子做功课,没有时间,这就让李殊很难过了。
“殿下,这是您要的东西。”
忍冬从外面走进书房后,瞧着出神的李殊,忙将手中的信封搁到了他的面前轻声唤道。
李殊连忙放下手的典籍拆了信封:“可有打听清楚了?”
忍冬点头道:“这之前楚世子说宁王府的人也能用,所以事儿是小的托宁王府的人打听出来的,他们眼生,别人认不出来,只当我们也是借贷的,所以也见到了德宝号的老板。”
李殊点头应着,这才仔细看着信封里面记载的内容,越看这眉头便锁的越深,就连屋内的气氛都凝重了起来。
忍冬规规矩矩的站着,完全不敢开口告诉李殊他今日在街上撞见的一幕。
这齐国公家的谢世子谢长廷,从前跟李殊是最要好的,怎么这楚玉一回京城后,他反倒是跟楚玉亲近了起来,尤其还有封越,他记得早上李殊有去请过封越,结果侯府的人回话说封公子要做功课,如今却和宁王府的那位在一起,实在让人有些不舒服。
然而李殊见了信以后却是这样严肃的表情,倒让忍冬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晚上让府里不用准备晚膳了,去宫里吃?”李殊突然抬头说道。
忍冬还有些不解,却见李殊将信收了起来,起身去往卧房更换衣服了。
进宫时李殊说做牙白色圆领大右衽衣裳,束着玉带,绑着幞头,裳摆印着的墨竹在他行走间栩栩如生。
得知李殊进宫,李麟也将政事放到了一边,特地从文德殿出来,陪着李殊一同去逛御花园,欣赏着夏日里的奇花盛景。
“这宋祭酒每日都有递上折子来,说国子监里一切太平,甚至还说等到科考春闱时,必定会有不少学子入选进士。”李麟走在李殊身侧,瞧着他乖巧安稳的模样,连带着他自己都温柔了不少。
李麟是一国之君,自然就该有帝王威仪。
唯有在李殊面前他丝毫拿不起架子,倒不是因为他是小皇叔,是因为他同李殊一起长大,他不希望两个人生分了,他希望李殊能与他像小时候那样亲近。
“是啊,有我在国子监里,当然太平。”李殊说的有些得意。
李麟含笑着问道:“那南王世子,小皇叔觉得此人如何?”
李殊驻足,侧首认真的看向他,平日里明亮的双眸此刻却多了不少坚定,他道:“麟儿,为何要让南王世子进京读书呢,我记得父皇还有好几位兄弟,除了姑母家,因为他们本身就住进上京城,但是其他几位叔伯的孙子辈也有我们这般大的,为何他们没来。”
李麟颔首,笑而不语:“朕有朕的打算,毕竟南王妃也算是朕的姨母,可谓是亲上加亲。”
李殊知道李麟没有说实话,却也没有急着拆穿,只是从袖中取出了信封递交到李麟的面前,昂首望着他道:
“此事呢其实是从我们国子监算学的一个学子家里说起,他家借了钱庄两百贯钱,不过一年的时间却要人还七百贯,如此高额的利息实在是不应该,所以我有建议他们去打官司,有李延出手帮忙,这件案子倒是能够完美解决,没让那位同窗的妹妹去做了那位债主的妾,竟然还直接让钱庄减免了他的债务。”
李麟接过信,眉头微蹙:“还有这样的事?”
李殊点头:“原本我是觉得不错,可后来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为何这钱庄肯做这个冤大头,竟然连本钱都不要,所以我就找人去查了这个德宝号钱庄,一查之下真相才付出水面,这德宝号的幕后大老板竟然是户部度支郎中陈起年。户部度支,掌管国库财政与赋税以及支调,他身为朝廷命官,还是户部官员,竟然无视律法去放高利贷,所以我也顺便找人去查这个陈起年的,左右这两日就会有结果了。”
李麟在听李殊说的同时,已然从信封里抽出了证据来看,眉头紧锁,就连呼吸都放沉了。
李殊道:“麟儿,你是一国之君,我就是你在宫外的眼睛,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这些官员骗你,一定要让你做一个为百姓谋福祉的明君,不负皇兄所托。”
李麟看着他,舒展眉头笑着:“既然知道了这个陈起年有问题,那小皇叔便不要再查了,朕会派人全权接手此事,免得叫你受到伤害。”
李殊扬唇灿然笑着,随后才道:“我方才进宫时,在宫门口发现了庆国公家的马车,难道说国公夫人进宫了?”
提及此事,李麟原本舒展的眉头也略微轻蹙,侧过身不再看着李殊,兀自踱步道:
“嗯,是母后说蜀地进贡了几批上等蜀锦,便叫他们进了宫。”
李殊瞧着李麟的模样,只当他是害羞了,故而调侃道:“哦,想必麟儿已经知道严家的那位女公子是你未来的皇后,所以你才这么紧张,怕被我看见?”
李麟驻足回首,意味深长的视线落在李殊的身上,看了许久,终究是化作了一声叹息,道:
“小皇叔用过晚膳再出宫吧。”
“好啊,好久没陪麟儿用晚膳了。”李殊笑呵呵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