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余烬燎原>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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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试探的吻逐渐变成一场博弈,只因无人愿意成为弱势的那方。

  可贺靳屿就像在翻阅一本曾经看过的书,只需开头两三句话,便能想起后面所有情节。既然余扬想要挣开自己放在他腰上的手,那么他也不再禁锢少年的腰肢,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施展那些青涩的占有欲。贺靳屿的纵容给了余扬错觉,仿佛男人是一面空白的画布,少年才是控笔的画家。

  燃烧起来的热情让人不受控地想要提笔泼墨,但又害怕会毁掉这幅无暇到几近圣洁的画布。

  余扬睫毛轻颤,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了,然后呢?然后他该怎么做?

  出其不意地,贺靳屿终结掉两人的吻。

  但暧昧的氛围并未戛然而止,反而在贺靳屿的注视下,宛如火星溅在汽油桶里,一发不可收拾。

  余扬贪恋适才舌尖扫过舌尖的感觉,从尾椎升腾起一阵磨人的麻痒。特别、特别、特别想要离贺靳屿更近更近几厘米,非常、非常、非常想要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会想什么,会做什么。

  贺靳屿又极其勾引人地揽过余扬,背靠墙壁,将这个身高一米八的大男生拢进怀里。

  alpha出人意料地将脑袋抵在对方肩上,余扬甚至能感觉到贺靳屿的额头正轻轻蹭着他。

  少年的心在隔绝了外界喧嚣的小小角落里被彻底俘获。

  “你、你还好吗?”

  贺靳屿的鼻尖划过他颈间皮肤。

  “不好。”气息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令人战栗的烫意,“可是我们走不了。”

  要不说贺靳屿是生意场上的高手呢,他收买人心的功力颇深,一番话就将年轻人的神都酥跑了,只晓得愣愣地看着自己。

  余扬半天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外头正热闹的宴会,转回脑袋关切贺靳屿:“可是...现在走被别人看见了会影响不好吧?”

  贺靳屿松开余扬,不说话,光眨巴眨巴眼睛。

  一位侍应生回后厨时发现了角落里的两人,忙要装作没看见时却不小心撞着了身后的餐车,好几盘甜点摔在地面,陶瓷器皿碎裂的声音将许多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贺靳屿在别人发现他们之前,带着余扬“逃”进了后厨。贺靳屿一路迎着工作人员们惊异的目光向前,余扬紧步跟在后面,感觉好像两个高中生在逃课似的,莫名刺激。

  余扬问:“我们现在去哪?”

  贺靳屿头也不回:“离开这里。”

  反正无论说什么,在余扬耳朵里都是圣旨。恰恰也是余扬的每一次服从,为他心底阴暗的破坏欲提供了养分,让这片阴霾的土地上又多开出几朵罂粟花,氤氲香甜的毒气。

  生而带毒的物种怎会惧怕其他剧毒的生物。

  这种诡异的快感令贺靳屿上瘾——需要更多。

  ......

  程薇还在焦急地等待已经一夜未归的余扬。外婆攥着手机,打给丁毅四五次都是无人接通。

  反而是老的安慰小的,说,应该是哥俩在哪玩儿呢,大男子汉能出什么事。

  “妈!要是真有什么万一呢?!”程薇捂着脸低嚎,“我就不该来!不该来!”

  外婆被女儿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干瘪的嘴唇颤抖:“你到底跟孩子说什么了?”她从昨天问到今天,程薇就是不肯说。心里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却依旧抱有几分侥幸的期望。

  程薇佝着腰,手肘撑在膝盖上,掌心捂着嘴和一点下巴。

  “我跟余检明大前天离婚了。”中年女人声音喑哑,语气仿佛是在诉说跟自己无关的事情,“然后...小武的事情他也知道了。”

  老人虽然不知道女儿离了婚,但也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因此面色如常,直到听见“小武”二字,竟然一时愣在那,连想什么都不知道了。

  程薇生小武那年,自己也在。那时候余扬才十三岁,提起余检明和程薇还不像现在这样云淡风轻。当时大人们认定余扬要是知道了小武的出生肯定要闹,便商量了先瞒着孩子,以后再说。

  “以后”。

  以后是什么时候呢?大人们绝口不提,于是遥遥无期。

  却败给了程薇的一时心软。

  “你、你怎么好跟孩子讲这些!”外婆急起来。

  余扬是孝顺,却算不上有多听话,反而是个脾气起来了就会相当对着干的人。

  小时候因为余检明程薇在商场吵架,他就自己躲在角落里。听见广播里的寻人启事也无动于衷,直到父母找遍上上下下,才在泡泡池与墙壁的缝隙里发现脏兮兮的他。

  相当能闷。

  凌晨一点。

  程薇红着眼睛没有丝毫睡意,老人同样。

  秒针一格一格挪动的声音在不大的客厅里异常清晰,如同他们对余扬幼时的记忆。

  就在程薇实在忍不下去决定报警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钥匙入孔的开锁声,门把手被轻轻拧下去,随后露出余扬平淡的脸。

  都没睡啊。余扬扫了一眼客厅。枉费他开门开的这么小心翼翼的,还生怕吵醒他们。

  余扬径直回到自己房间,轻飘飘说了一句睡了,便将房门落锁,留下程薇和外婆在客厅面面相觑。

  余扬的平静在关门后那一瞬间就消失殆尽。他倚门席地而坐,脑子里全是刚刚贺靳屿临下车前的那一句“明天见”。

  贺靳屿明天还要来找他?

  说不清心里乱跳的到底是小鹿还是什么,阵阵麻意从尾椎骨攀到脑神经上,搅得余扬来不及反应。

  实在是太快了,就像一场梦。

  他不愿意用“喜欢”二字概括自己对贺靳屿的迷恋,更不喜欢此时此刻自己明知道这种迷恋不会有结果,却还被牵着鼻子走的自己。

  余扬觉得,明天应当是“不该见”才对。

  羚羊警觉地竖起耳朵,似乎发现风吹草动间有来自食肉动物的气息,也许危险就匍匐在它双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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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余最青涩的错觉在于,觉得老贺是一幅空白的画布。

  仔细想,久经商场的男人,怎么会?

  老贺也许在未成年的时候就初尝了禁果,即使要乖乖等到成年,他也不缺追求自己的男男女女。更何况,他不可能是多乖的人…

  老男人聪明的点在于,他并不是纯白无瑕的,但他善于用白颜料做障眼法。等小孩终于离的足够近才会发现,原来这幅看似圣洁的画布早已密密麻麻画满不堪,“白”只是“黑”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