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凌浩宇眼神冷如冰霜。
“你救不了所有人的，这不是你早在第100条世界线就得出的结论么……再说，你领先我这么多，也该我扳回一城了。”
凌浩宇的脸色微变，苍白的小脸有些阴郁。
“可恶！”
楚渊咬牙摆脱了苏流的追击，右瞳闪烁，顿时读写了贺俊彦的能力。
疯涨的蔷薇藤如鞭子一般探入深渊，却如同没入无边无际的大海。
苏流倒是好心的停止了攻击，悬浮在楚渊身边垂眸看着他，“别白费力气了，你救不回他的。”
楚渊不死心，灵能自他眼底炸裂，他嘶吼一声，藤蔓顿时向下蔓延，如同大树的根系一般延展而去。
“我说过，别白费力气了。”
苏流眯起眼，看向深不见底的深渊。
“献祭已经开始，这里马上将会化为一片废墟，看在同伴一场，楚渊，我建议你现在马上离开，或许还能留条小命，至于凌浩宇……”
苏流仰头看向半空中的球体，他原本不知为何邪神会带走凌浩宇，而不是杀了他，毁了他的白棋。
现在他忽然明白了。
那凌浩宇根本就是神明，再回忆起自己和他相处的点滴，笑容似乎有些苦涩。
“他还是太心软……”
同样是约束，凌浩宇收束了金网控制自己的心脏，但随着鸦羽覆灭重生，自己早就悄无声息的摆脱了金网。
邪神不一样，他是将邪气混成了炸弹，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的制约。
他可不想落得和04一个下场……
而信仰崩塌的02，邪神根本不可能让他活着。
“万人唾弃，却夹缝生存，这才是我乌鸦的生存之道……”苏流叹了口气，振动翅膀，远离这即将毁灭的危险之地。
楚渊的藤蔓，终是未能从深海一般的深渊之中捞到贺俊彦。
或者说，贺俊彦一心赴死，他根本也不会抓住这救命的藤蔓。
对他而言，只要他死了，乔伊斯就能活下去。
可他忽略了，跟他做交易的不是神……而是邪神。
那是一片极黑之域。
屏除了五感，连自我意识都变得模糊。
贺俊彦想象中的粉身碎骨并未来到，反而仿佛跌入绵软虚无的云端。
深渊之下，是一扇通体黑色的门。
明明周围已经一片黑暗，但这扇黑门就是能散发出诡异而独特的气息，让人一瞬间就察觉到它的存在。
门之内，析出了许多流动的暗物质，它们如一只只手，从下面轻轻拖起贺俊彦残破的身体。
那些黑色的手一点一点，一寸一寸，覆盖上贺俊彦的躯体，又透过皮肤，钻进去，融入血液，骨髓，神经，细胞……
贺俊彦没有痛感，他的瞳孔早已涣散无神，就这样被黑色的物质吞没，消融，落入了门内。
瞬间！
排山倒海的画面涌入他脑海，像是要将他撑爆一般，千奇百怪，异象丛生，无比强硬的撕裂着他——
贪婪的黑猫在舔舐鲜血，圣洁的白猫失去左瞳；
亿万星台之上，少女们在石刻的祭坛上翻滚，发出痛苦的尖叫；
遮蔽整片天空的巨大魔神降临，染血的大地之上寸草不生，跪拜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信徒；
无垠的宇宙之中，太古的黑暗里。
失落的文明仿佛一座浩渺的棋盘，两只对立的手时而拨动棋局。
一次次推翻覆灭，再一次次闪耀新生。
而他，便是化为了那浩渺棋盘中，最微小的一粒尘埃，失去了名为【自我】的意义。
邪神很满意，他优雅慵懒的歪了歪头，迎接着信徒的献祭。
大地的鸣动，从深不见底的深渊内响起。
耀眼的黑色，如同潮汐，快速向上翻涌，滚动，吞噬。
“！！”
楚渊放下去的所有藤蔓都在瞬间被化为乌有，他感知到到这股不可抗的邪气，眉头紧皱，停止了释放灵能。
乔伊斯已经崩溃，影子钻了出来，取代了这具身体。
“布布喏？”
楚渊感知到乔伊斯的变化，挑眉唤了一声。
乔伊斯身子一颤，而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楚渊爸爸，果然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快离开这里，界门被打开，邪神的魂放出来了。”
楚渊点点头，仰头看向半空中的球体。
“不用担心凌浩宇爸爸，邪神不会伤害他……”
话音未落，那球体从空中炸裂。
如烟花般，释放出澎湃的邪气。
这邪气勾引着楚渊体内的躁动，他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凌浩宇的眼镜被摘了掉，此时散落着一头淡金色的长发，于被染黑的空中散发着淡淡的神辉，他娇嫩的手臂被抬高，脖颈，胸膛，腰肢，长腿……全身缠绕着无数细细密密邪气幻化的黑线。
如同一个绝美精致的提线木偶，垂眸悬浮于半空。
楚渊瞳孔骤缩，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挤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