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反向入侵！”
楚渊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镜面，果然，传送阵仍然存在，那触觉仿佛深入水中，有刺骨的冰凉。
“临时工，跟上！”
“好。”
楚渊一手持枪，凌厉敏捷的钻进镜面，凌浩宇面无表情的双手插兜，悠悠闲闲的迈着小腿儿跟了进去。
俩人一前一后，一紧一慢，像是满级大佬带着他娇软贪玩的小跟班儿。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匆忙，等星野山反应过来的时候，昏暗的房间内只剩下他自己一人。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真的消失了？？太神奇了！！”
眼见镜面的波纹越来越淡，空间异动随时可能消失。
楚渊可是特别叮嘱过的，自己只负责男扮女装引诱，一旦传送开启，任务就结束了，之前KTV的事也一笔勾销。
可是，那小胳膊小腿儿的外卖员也是公会特工？！凭什么他能考上自己考不上，凭什么他能去遗迹，自己就要拍拍屁股走人？！
一想到凌浩宇那浅浅淡淡的欠儿样，星野山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不甘的怨气。
恰在此时，他脑中响起系统下发的任务提示，居然让他进入遗迹，奖励10000点灵力，这可是从未有过的高额奖励啊！
“玛德，去过遗迹再回来，小爷我就不是现在的我了，到时候看谁还敢砍小爷戏份，拖小爷片酬！有公会高级特工带队，应该不会死吧……那小外卖员都不怕，我还会怕不成……玛德拼了！！”
星野山心一横，脚一跺，眼一闭，也迈入镜面之中。
在他进入瞬间，镜子恢复平静。
……
一阵混沌的晕眩后，脚下的触感从虚无变得坚实，厚重的潮气附着上皮肤，空气粘腻沉重，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肩膀。
楚渊绷紧身体，再度睁开眼，景致已经大变模样。
宽广荒漠的视野之中，嶙峋怪石堆砌，一座五米高的圆形祭坛，一面雕刻古纹的青铜古镜，一只眼睛瞪的像驼铃的黑袍怪，以及一群围绕祭坛跪拜的海，正虔诚的看着自己。
……被包围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对方数以百计的阵势，诡秘惊悚的氛围，还是令楚渊心中一紧。
他在心底快速盘算着战局，是先秒头目，还是先AOE虐渣，这祭坛又禁得住多大程度的伤害，如果不慎毁坏，会不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显然这帮海也没反应过来，分不出楚渊是刚送过去的同类，还是真正的人族。
二者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神一来一回都是试探，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直到凌浩宇双手揣兜溜溜达达走出古镜，居高临下的扫视一圈跪拜的海，唇角竟是勾起一抹浅笑：
“倒也不必行此大礼，平身吧。”
他清冷透彻的声音在高耸的祭坛之上回响。
“……”
眼前正是一触即发的紧张时刻，这皮皮临时工居然还挑衅。
楚渊心里骂娘，表面保持着一个男人惊人的涵养。
果然，那黑袍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充满怒气的双眼射出诡异红光。
跪拜者们顿时乱作一团，乌秧乌秧的涌动起来。
“侵入失败了？！”
“送过去一个，居然回来了两个？繁殖了？分裂了？”
修长鱼尾的黑袍海竖起长枪，战意爆发的瞬间，楚渊也动了起来。
拔枪，躲闪，迂回靠近。
“我挑头目，你掩护。”
“好。”
凌浩宇点点头，乖巧听话。
那黑袍头目十分灵敏，像是能看穿楚渊的弹道一般竖着尾巴防守，子弹横飞，枪管迸发着火苗，然而射在上面的子弹无法破防。
“灭哈哈哈~~我的鳞甲刀枪不入，人类也不过如此。”
“啧，皮真够厚的。”
楚渊沉着眉眼，尽快适应着遗迹湿潮的环境，寻找可以破防的契机。
他冷静的游走，出击，子弹刁钻沉稳，然短短数秒的交锋，他仍稍显被动，被逼得掉入了大片海的浪潮之中。
“啊啊啊啊，是鲜活的人类！”
“摸到了摸到了！皮肤好柔软，手感太好了！这就是人类男人的胸肌吗？”
“好想吃掉他，吃掉他我就能拥有这副漂亮强壮的躯体……”
乌秧乌秧的海围剿过来，各种奇奇怪怪的触手从四面八方伸向楚渊，稍不留神就被揩了油。
“艹！哪只咸鱼在摸劳资屁股，弄脏了西装你们赔得起么！”
楚渊脸色黑极了，漆黑的墨瞳之中闪过厉色，反身抽射，那只刚触碰到他臀部的触手顿时崩裂殆尽。
然而海们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然前赴后继的涌向他。
楚渊185的个子，虽说块头不是很壮，那也是宽肩窄腰大长腿，被这群奇形怪状的海围在中间，竟也显得有些渺小。
“该死！”
楚渊暗道一声不好，敌方数目太多了，凌浩宇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不是让他掩护么？真真就啥也不干，纯纯参观来的吗！
黑袍头目咧着大嘴看着这幕，十分满意，它恍惚想起闯入的不止楚渊一人，好像还有个戴眼镜的小鬼？
蓦然回头看去，只见凌浩宇盘膝坐在祭坛上，单手撑着下巴，看的兴致盎然，丝毫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
再一打量，这小鬼温温软软，柔柔弱弱，纤细的身板儿仿佛纸一般薄，如果拥有这样一副欺骗性的皮囊，在陆上必然可以放低人类警惕，大肆收割！
想到这里，黑袍头目露出邪笑，脚下猛的发力，瞬间来到凌浩宇面前。
“连跑的力气都吓没了？哼哈哈哈哈，真是个废物人类啊！”
黑袍头目挥动拳头，冲着凌浩宇脑袋砸去。
忽然！
凌浩宇掀起眼皮，冰冷的视线居高临下望过来，一股无比强大的神威，犹如通天高山般压了下来。
那双眼睛，那个视线，仿佛是凌驾天地万物之上神明！
他薄唇轻启，依然是那副不紧不慢，平淡如水的语气，甚至……还有一丝和善？玩味？
“他才是你的对手，不要让他失望。”
黑袍头目恐惧至极，触角猛然点地，0.1秒都没耽搁，转身就逃，它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凌浩宇。
它想直接逃走，离开祭坛，离开这片荒土，哪里都好！
然而心中才刚浮现出这个想法，眼前景色一花，竟是又回到了祭坛之上，回到了凌浩宇的面前！
“！！！！”
“临阵脱逃，他会失望的。”
凌浩宇口吻平静，说的云淡风轻，却仿佛是不容置喙的死令。
黑袍头目浑身颤抖，它深知自己跑不掉了，干脆发狠冲向楚渊。
“都滚开！这小子让我来了结！”
杀气滂沱袭来，众海被它的威严震慑，唯恐不及的向后退去。
楚渊扫了眼凌浩宇，那家伙坐在祭坛上晃着两条小腿儿，悠哉的冲自己挥挥手。
薄唇轻启，他看到凌浩宇无声的唇语说着——
「加油啊，楚渊特工。」
虽然不知道凌浩宇做了什么，但效果好像是达到了……
“我杀了你！！”黑袍头目双眼冒着红光，杀气滔天，攻势一波接一波的砸了上来。
“……”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啊啊啊！！”
“？？？”
什么仇什么怨？怎么感觉这家伙比刚刚更猛了？
楚渊一边招架，一边松了松西装袖口。
身体已经适应了海底遗迹超负荷的环境，他动作比之前灵敏了数倍。
弓腰，旋身，扫腿……
枪尖于前眸光丝毫不乱，他优雅凌厉，游刃有余，包裹着黑色西装的肌肉线条很是好看。
凌浩宇目光追随着那道身影，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黑袍头目露出震惊的神色，它小腹中了枪，疼的龇牙咧嘴。
它想逃，可一抬眼，坐于祭坛之上的凌浩宇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平静，淡漠，却又如同天神一般的看着自己！
它根本无处可逃。
“结束了。”
楚渊西装笔挺的站在它面前，漠然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将死的咸鱼。
“不！！这不可能！！使徒大人……”
砰！
一蓬血水爆裂开来，黑袍头目痛苦的发出最后一声嘶吼，临死前，它仿佛看到了凌浩宇满意的微笑。
楚渊呼出一口气，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刚刚这怪物有些古怪，它忌惮的仿佛不是自己，而是身后的……祭坛？
楚渊仰头看去，正好对上凌浩宇投来的目光。
他浅浅的笑，微风吹起额前碎发，有种超然于世的恬淡美好。
啪啪啪，凌浩宇拍了拍手。
“楚渊特工身手了得，观赏性也很强。”
“……我说你这家伙，多少也帮帮忙。”
“你负责打，我负责喊666，这不是分工挺明确吗？”
“……”
楚渊抽抽嘴角，“有你这样的搭档，真是我的福气。”
“还没有结束。”
顺着凌浩宇视线看去，刚刚退到一旁的海大军此时已陷入暴乱，它们无法相信实力强劲的黑袍头目惨死当场。
恐怖，不安的情绪如阴云笼罩在它们头顶，它们抱着脑袋，齐齐张开大嘴。
“糟了！”
楚渊瞳孔猛的一缩。
一声刺耳的尖叫冲出海喉咙，紧接着，仿佛点燃引线的鞭炮，此起彼伏的尖叫在周围响起。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
楚渊顿时捂住耳朵，可叫声尖利且极具穿透力，就像指甲划过玻璃，让人五脏六腑都在发麻。
凌浩宇一脸平静的听着，抬起头，看向了远方。
然后……
抬手给海大合唱打起了节拍。
异次元空间，展开——
巨大的扭曲的力场将整个空间撕裂，黑暗的气息在漩涡中滚动，释放，扩散，然后覆盖了整个祭祀之地。
尖叫声戛然而止，整个空间也随之静止。
暗黑的能量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结界壁垒，上面翻滚着浊气和火光，空间内裂开无数血红的眼睛，巨大的灵压排山倒海袭来。
楚渊缓缓放下堵耳的手，神色愈发冷峻。
眼前怪物不仅是数量，还是压迫感，都是史无前例的。
更恐怖的是，一只由成千上万个‘白娃娃’组成的巨大怪物，从泥地里抬起了头。
它高约10余米，体型庞大，双目空洞，巨大的脚掌踩在地上，瞬间烙印出一个半米的坑洞。
大地颤抖，空气沉重，人类在它面前是那样渺小。
楚渊拔枪抽射，效果却微乎其微。
他在群像中游走，拼尽全力却还是被天翻地覆的怪物吞没，鲜血从他额头流下，染红了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
即使这般惨状，他凌厉不羁的眼中依然没有退却与恐惧。
有的只是——
不甘心。
……不甘心！如果……
“如果你的枪能对灵体类造成伤害就好了。”
？？谁的声音！？为何说出了我的心声？
楚渊猛的抬头看去——
只见祭坛之上凌浩宇依然盘膝坐在高处。
悠闲，平静，遗世而独立。
以他为中心直径1米的圆内，居然没有一只‘白娃娃’可以踏入。
楚渊双眼骤然放大，震惊的无以复加。
怎么可能！这些家伙可是无差别攻击的啊，为何偏偏对凌浩宇置若罔然？
发呆的功夫，数十只怪物扑向楚渊，千钧一发之际，凌浩宇从祭坛上轻盈一跃，缓缓落至身边，数十只张牙舞爪靠近的怪物瞬间湮灭，消失的渣都不剩。
楚渊惊骇不已，他瞳孔颤动的看着从天而降的凌浩宇。
就像……在仰视神明。
凌浩宇在楚渊身侧负手而立，看着漫天纷飞的‘白娃娃们’平静而语，末世级的灾难在他眼中不过像是看庭中飞花，漫天飘雪。
“将灵力灌入枪中，枪体射出的便不只是子弹。”
凌浩宇的话犹如醍醐灌顶，楚渊心中一颤，如打通了任督二脉般通透清明。
“你的枪能借我用用么？”
凌浩宇转过身，冲着楚渊摊开掌心。
楚渊愣了一下，大脑居然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把形状古怪的黑枪已经握在凌浩宇手中。
“看好哦，楚渊特工。”
抬臂与身体成90度，凌浩宇极为放松的扣动板机。
轰——！！
一道无比刺眼的巨芒从枪口喷射而出。
纵一枪之所使，凌万顷之茫然。
数万只‘白娃娃’在光弹中瞬间湮灭殆尽，就连那只庞然大物也轰然崩塌。
恐怖的光弹撞在结界壁之上，能量翻滚，碰撞，撕裂……发出刺耳的轰鸣，而后光弹竟撕裂异空间，贯穿一个巨大的窟窿，整座祭坛顷刻间覆灭，青铜古镜也碎成了渣子。
热风掠起凌浩宇纷飞的碎发，他一脸平静的看着冒烟的枪口。
轻轻一吹。
“好枪。”
“……”
这是何等的神威。
楚渊早已看的呆住，刚刚那一枪……还能称之为‘枪’？称之为‘电磁炮’也不为过吧！
这家伙随随便便的一击，竟连异次元空间的规则之力都能打破。
神也不过如此吧……
凌浩宇转身将枪还给楚渊。
“学会了么？楚渊特工。”凌浩宇柔软的小脸儿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渊看着他眼睛，再次展开读心之术。
这一次，他看到了。
凌浩宇煞白一片的心境中，再次竟浮出一颗纯白的棋子，顶端戴着象征权利的王冠。
而白色王棋的后面，隐隐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确是怎样用力也看不真切。
“一个只想体验生活的临时工罢了。”凌浩宇微微一笑。
楚渊呼出一口浊气，低头点燃一根香烟，嘴角倒是也浮现一抹笑意。
“你小子，没个正经。”
原本喧嚣拥挤的祭坛，此时一片狼藉安静，漫天飘飞的碎片尘埃，竟有种凌乱世间的唯美浪漫。
楚渊和凌浩宇相对而站，四目相对，世界仿佛仅剩他们二人。
看着他那双神秘莫测的眼睛，楚渊忽然有种强烈的既视感。
仿佛这个瞬间，曾经历过无数次。
这样渺渺尘埃中的对视，也经历过无数次。
宿命的邂逅与轮回……楚渊脑海中浮现出这样有些中二的话语。
“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凌浩宇偏了偏头，浅笑的样子又娇又软又皮。
“这样老套的搭讪方式早就过时了，楚渊特工不如直接点，以身相许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怎么样？”